《小暑》绝泠

2、Chapter 2

　　就这样因为老周的撮合，两人定在周末互相帮助对方补习弱势学科。

　　谢暖还记得那天离开办公室后陆璟峥的神态，他姿态散漫地插着兜，嘴角漾起浅浅弧度，优哉悠哉的开腔。

　　“多多关照，小学霸。”

　　明明他是年级第一，我就连名字都和他排不在同一张榜上。

　　——

　　谢暖选了图书馆，她早早就到了帮陆璟峥占下位置，路上买了牛奶还捎上了他那一份。

　　这会的太阳不大，谢暖今天随手扎了个低马尾，坐在靠窗的位置，轻柔而宁静。

　　陆璟峥看了一眼便能从人群中找到她，谢暖正戴着耳机做英语听力，眉毛都不自觉的微皱了几分。

　　这副认真的神情，陆璟峥就坐下看着她填下了每一题的答案。

　　“你什么时候来的？”谢暖抬头伸懒腰才发觉对面早已坐了个人。

　　“没多久。”
　　陆璟峥只浅浅一笑。

　　他拿出了几套针对基础知识点的试卷。
　　“我从老周那要了你的数学卷子，知识点还是掌握不牢，先练练。”

　　谢暖拿过，刚落笔又想起什么。

　　“这个给你买的。”她从包里拿出一瓶纯牛奶，放进手里还是常温的。

　　“谢谢。”
　　陆璟峥接过放在了一旁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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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快要黑了。

　　今天谢暖倒是一点没闲着，连做了好几张，她觉着陆璟峥挺有一套的，之前死劲学不会的到他这一讲竟一点就通。

　　不过老周说的要帮他辅导作文，她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

　　“今天就到这里吧。”

　　两人收拾了下，一同出了门。

　　“你家在哪，送你。”陆璟峥转头问谢暖。

　　“不用，这里离我家还挺近的。”

　　“非得跟我这么客气吗？”陆璟峥无奈，轻笑了声。

　　“天黑了，一个人不安全。”

　　谢暖最终还是没找到话术拒绝。

　　两人漫步在梧桐树的小道，微黄的灯光将两人身影拉长，又逐渐融合在一起。

　　谢暖低头就这样看着。

　　明明他们两人不应该有着任何交集，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处于中下游上不去的小鱼小虾。

　　现在静的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单看背影，谢暖不高一米六出头一点，陆璟峥从小运动项目玩的多一米八八足够了。

　　这种身高差在少女青春故事里正是梦寐以求的，谢暖不得不承认动过心。

　　但也就此而已，她知道两人中间隔着什么差距。

　　这一路上两人未语，到了楼下看着谢暖走上楼梯陆璟峥才转头。

　　回到家的谢暖累的不行，倒在床上看向天花板。

　　其实他根本就不喝那种廉价两元一瓶的纯牛奶吧。

　　陆璟峥之前给的那一袋子，全是谢暖曾经要攒钱舍不得买的牌子。

　　到底谢暖也没动多少。大半许黎之渴的时候拿去喝了几瓶。

　　另一边。

　　陆璟峥从浴室出来刚洗完澡，发尾还在滴水只穿了件短袖。

　　他从斜挎包里拿出今天谢暖给她带的那瓶牛奶。

　　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看了五分钟，打开抽屉将它放了进去。

　　旁边是一张谢暖初中时候的照片。

　　那时还在南沐附中，谢暖那个时候过得挺幸福的，家里算的上是小康。

　　陆璟峥每次从三班门口路过总能看见谢暖笑盈盈与旁人说话的样子。

　　美好又难忘。

　　初次撞见意外听到了她的墙角。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紧张得扣着手指，涨得脸通红，羞涩得说出他的爱意。

　　谢暖那时也是一脸正气。“不可以，我不早恋。”
　　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只留下那个尴尬又落寞的男生。

　　陆璟峥当时也是同这个男生一样怀着同样的心思。

　　但他不敢说也不敢迈。

　　拍毕业照那天，陆璟峥原本穿得很随意就套着校服。

　　结果早上看见刚进校门的谢暖穿上了白衬衫打上了红蝴蝶带领结。

　　又折返回车上，回了趟家捯饬了半天，破天荒的打了领带。

　　当然到学校自然是迟到了的，可路过她们班门口又神经兮兮的将领带又扯了下来。
　　陆璟峥真觉得自己是疯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直白点说喜欢上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

　　在集体活动自由拍照的时候，两三个男生去找了谢暖要合照。

　　陆璟峥在树荫下喝着一罐一罐可乐。

　　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抓拍了一张，少女的侧脸成了他一直以来的手机壁纸。

　　直到现在。

　　陆璟峥一步步爬到年级第一，他想和她考同一所大学，他想他的未来与她有关。

　　撞见告白事件的时候。

　　他就告诉自己，不要做低智的蠢货，他要得年级第一，也要得谢暖。
　　他要她的名字紧挨着他。

　　新的一周。
　　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谢暖比以前更加的补拙。

　　“我还以为能跟陆璟峥一块补课特别幸福呢，看到那一张帅脸也值了。”

　　“结果你这天天不是做题就做题把我之前那个可爱圆圆变哪里去了。”
　　许黎之佯装不满。

　　后头的喻晏礼听见这话就无语。

　　到底哪里帅了。他一点不觉得。

　　“其实还好啦。”

　　“你现在还为他说上话了，上手挺快呀。”许黎之用手肘故意使坏推搡。

　　“没有。我不理你了。”

　　谢暖转头。
　　突然门口有人喊道：“谢暖有人找。”

　　这才见陆璟峥背靠门那站着，没什么精神，带点着刚睡醒惺忪感。

　　喻晏礼倒是先跑了过去将人拉了过来。

　　“怎么最近没来球场啊？”

　　“感冒了有点。”
　　声音寡淡，带了些鼻音。

　　陆璟峥带了笔记本过来递给谢暖，里面是谢暖平时错的多的点，他的步骤写的很清晰，是下了些时间。

　　“你吃药了吗？课间怎么不好好休息。”谢暖觉着他没必要亲自跑一趟，她可以去找他拿的。

　　“想着下周三就要考了，你急用就给你送来了。”

　　谢暖看陆璟峥套的薄薄一件外套，里面穿的还是短袖。

　　不感冒才怪。

　　她从书包里拿出感冒灵“那你现在把这吃了。”

　　陆璟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没接热水。”

　　谢暖只好去到他的座位拿上水杯又去茶水间泡好才给递给他，看着他喝完。

　　打了预备铃。

　　陆璟峥才准备离开“走了，努力的小圆子。”

　　谢暖回到座位才想起来刚刚陆璟峥为什么那样叫她。

　　许黎之看她最近刻苦的样子在她笔筒上整了一张便利贴，还画上了动作小人。“冲呀，小圆子。”

　　有了陆璟峥的小秘籍谢暖最近是越战越勇，晚上凌晨才睡觉，黑眼圈都给熬出来了。

　　许黎之说考完得好好给她补补。

　　周二。

　　临考的前一天，大家都要搬书回家，不得留书籍在课桌。

　　许黎之一手撑着腰，气喘吁吁。
　　“累死我了，真不行了我要歇会。”

　　一旁的谢暖也累的额头满是汗，好在喻晏礼搬完一趟回来接她俩。

　　“行了，我来。谢暖你等会我，第二趟我帮你搬门口啊。”
　　喻晏礼一手就将许黎之的一摞书扛起先搬去车上。

　　“圆圆，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吗？这么多书你一个人怎么搬回家。”

　　“不用了，我们家也不顺路，我这也没多少，你跟晏礼先回去吧。”

　　“没事，他等会回来先帮你搬门口再说。”

　　许黎之和谢暖在树荫下歇息。

　　陆璟峥走了过来，看了眼谢暖那堆积小山的书。
　　“不重啊，又一个人逞强。”

　　“没。我搬得动。”

　　“顺路，送你。”
　　陆璟峥拿过谢暖手上的书，明明原先在谢暖手里看着还沉甸甸的，到他这显得像风吹就掉得一片纸。

　　谢暖只好跟许黎之道别先走。

　　可许黎之那八卦的眼神都要按耐不住了，像在说“你俩什么时候成的事？”

　　喻晏礼搬完一趟回来路上正好撞见谢暖跟在陆璟峥的身后。

　　“他俩什么情况。”

　　喻晏礼拍了拍还在那傻笑的许黎之。
　　“别管，我已经先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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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谢暖几次想要出声，想帮陆璟峥分担点，可他像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把我当林黛玉？这点劲我还是有的。”

　　陆璟峥见旁边的人没了声响，转头去看，谢暖正翻着前几天他给的笔记本。

　　“这么用功啊，是不是马上都要超过我了。”

　　“哪有，明明还差那么远。”

　　谢暖说实话对这次考试挺没底气的。

　　“那小圆子给我也传授点作文经验呗，我作文可是技不如你。”

　　谢暖这才想起来明明说好的是互补，可这段时间一直是陆璟峥在出力，她却一点没帮上他。

　　“作文重点是标题、论点、阐述逻辑和引用素材，模板结构要掌握。我这里有之前积累的一些范文和素材你可以拿去看看。”

　　谢暖从包里拿出个厚重的本子，这些都是她自己记的。

　　“没手了，你帮我装包里。”

　　陆璟峥停下脚步，等谢暖拉开拉链放进去。
　　“可怜我咯，今晚还得熬夜临时抱佛脚看看。”

　　陆璟峥越是这样说谢暖越觉得自己没帮到他。

　　“那你每周五有时间吗？正好不上晚习我们可以找个咖啡厅，我给你讲语文。”

　　谢暖直勾勾得看着，真的想补偿他。

　　“好。”
　　陆璟峥巴不得呢。

　　回到家里的谢暖先洗了澡躺在床上一页页翻着，像似不够看。

　　陆璟峥摩挲着纸张，谢暖的字迹圆劲流美，娟秀工整，相反陆璟峥笔锋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谢暖认为还是休息比较重要，看了会便早早睡下。

　　屋外月光如水，洒在树叶上落下斑驳的影子。夜风吹来，地上枯叶翻了个滚，发出沙沙声响。

　　第二天谢暖早早起了，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出了门。

　　在徐记铺门口等她那一笼包子，这回手上是陆璟峥给的本子。

　　谢暖的左肩被拍了下。

　　“我知道是你。”
　　谢暖刚开口准备说出剩下“黎黎”二字。

　　陆璟峥的脸就伸了过来。
　　“嗯？你知道是我。”

　　“陆璟峥。”

　　谢暖愣住了，他们鼻尖的距离不超过五厘米。
　　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陆璟峥失笑。也太不禁逗了。

　　“我以为是黎黎。”谢暖红了半张脸低下头。

　　“那是我，你是失望了么？”

　　陆璟峥与她并肩，歪头看她。

　　“没有。”

　　“这家包子好吃吗？我看你经常来。”

　　“你怎么知道我经常…”

　　谢暖的话还没说完，陆璟峥就回答了她的疑问。

　　“路过看见的。”

　　“这家离的近，味道还不错。”

　　“那你分我几个？”陆璟峥脸不红心不跳的在这跟谢暖乞要。

　　此时谢暖的包子也好了，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还有不少南沐的学生。

　　谢暖大方的用根筷子叉上包子递给陆璟峥。

　　“谢谢”

　　陆璟峥一口就进了肚。
　　“还不错。”

　　看他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谢暖又给他叉了一个。

　　就这样三块钱的小笼包，陆璟峥吃了四个，谢暖吃了五个。

　　“你哪个考场？”陆璟峥问。

　　“2号。”

　　南沐这次没按总排名，选了第一门语文的分数排名这让谢暖混入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前考场。

　　“行，我俩隔挺近，我一号，等会考完来找你。”

　　“小谢老师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陆璟峥停下看他，眼睛清澈如水，谢暖看见他眼中的自己呆呆地发愣。

　　“加油。”

　　“就没了？不给我点小技巧。”

　　“都在昨天给你的本子里。”

　　“还好我一字一句记脑子里了，小谢老师的期望我可不敢辜负。”
　　陆璟峥笑着看她。

　　明明胸有成竹还在这逗她开心。

　　“那我的期望呢？”

　　周主任不知什么时候从旁边冒了出来。“你小子，给我好好考。”

　　“是，保证完成。”

　　谢暖：“周主任好。”

　　“谢暖啊你辅导这小子没少费心思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周主任倍感欣慰。

　　“没有周主任，他自己也很用功的。”

　　这时预备铃响起。

　　周主任也没再说闲话让两人赶紧进考场准备。

　　广播放着考前事项，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教室里传来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屋外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一缕缕地洒满了校园。

　　十点十五，谢暖抬起头慢慢揉摸脖颈，细细看了遍卷子。

　　剩下的时间谢暖又过了遍作文。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时间铃响。

　　谢暖交卷，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外就看见陆璟峥斜歪身子背靠栏杆，两手漫不经心的抄在裤兜。
　　他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