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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墓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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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几个人才发现不对劲。
“这是皇都的方向吗?”
迪菲特第一个提出了置疑。
马都是老马了,他们没担心过迷路的问题,几乎完全是马带他们到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奇怪,我看着也不像,”阿康勒了马,下马后朝四周看了看,试图找到一丝皇都的痕迹,失败后还是半信半疑:“但按理来说,老马比人更认路啊。”
往皇都的路是越来越热闹,现在恰恰相反,给他们干到深山老林来了。
马打了几个响鼻,还想继续往前走,被阿康拦下了。
四周静悄悄的,顺着这条路延续下去的地方也不像是会有人声的地方。
利德后他们几步,看见另外两个人停了下来,于是放慢了速度,问道:“怎么了?”
迪菲特把情况说了一遍。
利德听完后,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们忘了吗?这不是我们的马。”
这是布林克小队的马,习惯的路线和他们当然是不一样的。
阿康现在骑的那匹刚好是布林克的,走的路应该也是布林克经常去的一条。
“那终点应该也是皇都吧,”迪菲特说:“只是路不同,看来没必要重新规划路线了。”
事实是,他们被带到了另一处地方。
这里是森林后的一片空地,随着葱茏的树梢落在身后,视野渐渐开阔起来,一阵凉风吹过,马蹄下的野花野草一丛一丛地抬头又低头。
这很明显不是那个人多而繁华的皇都,而是另一个人多却寂寥的栖息地。
是西南角的墓地。
这里连风都裹挟着过去残留的味道。
三个人扫了一眼就知道了。
这个地方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十年来很少踏足大陆的这个角落,但这些一排排立着的墓碑,很难不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阿康摸着马头,难得没有多嘴。
缅怀过去的人永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得多。
“计划不变吗?”迪菲特问,看向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还是直接就把他们埋在这里?”
原先的计划是将尸体带回皇都,交给家属,如果家属不在了就埋葬在西南角的墓地。
有的时候,家属不在了就意味着彻底的遗忘。
其实,这块土地下的人也早就不被人记得了。
“计划不变,”利德没有回头,果断道:“加快速度,立刻回皇都。”
悄无声息地死去才是最不甘心的,他想让所有人都悼念他们。
另外两个人对视一眼,很快了解了他的想法,没再说什么。
他们知道,利德一向认为,不被流传的死亡毫无意义。
“那快走吧,已经耽误很久了,”迪菲特打了个哈欠,看上去累得不行,她伸手打了一下阿康的后背,斥道:“愣着干嘛?快走啊。”
“你这娘们儿力气怎么这么大,”阿康吃痛,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背:“别给我衣服拍皱了。”
迪菲特:“你挺臭美,以后就喊你班花怎么样?”
阿康:“......”
见对方不说话了,迪菲特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结果阿康沉思几秒,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觉得可以,”阿康扭捏道。
这下轮到迪菲特傻眼了。
她记得自己说的明明是讽刺的话,怎么从对方身上嗅到一丝羞涩的味道。
利德扬起马鞭,抽打了一下身下的马,催促道:“你们两个快点。”
“我还是先离你远一点吧,”迪菲特有点汗流浃背,她站起来,跳到了另一个马车上。
马车轻微地晃了晃,她坐了下来,还不忘朝班花吐舌头。
“这孩子还没醒吗?”迪菲特差点坐到莫托的身上,才想起来,另一辆马车不是空的,还有个人躺在里面来着。
“那孩子?”利德差点没反应过来:“你也没比他大多少。”
“我乐意,”迪菲特“嘁”了一声:“而且,这么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作为长辈照顾他了。”
“搞什么,你们以后都不一定见得着面?”
“什么意思,”迪菲特大惊:“他要死了吗?”
“不是,”利德好脾气地解释道:“毕竟他不是我们班的,见面机会全凭运气,运气差点才能碰到。”
“什么叫运气差点才能碰到......”阿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接着又问道:“你不是说他受了诅咒,是个怪家伙,必须进我们班吗?”
利德眼神直白:“他连能不能通过考试都不知道。”
“......”
“我说你,怎么这么死板,你真想让他进还能没有办法吗?”迪菲特环着胸,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当然了,我没有不尊重那孩子意愿的意思。”
“等着吧利德,腐兽来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军队为了保证足够的人数,可能会取消考试,”阿康补充说:“说实话,我还挺好奇莫托身上的诅咒到底什么来头了。”
“别抱太大希望,”利德说:“很可能跟我们获得异能的原因一样荒谬。”
与其说荒谬,还不如说是莫名其妙。
整个大陆跟变异了似的。
“依我看,就是神在作祟,”迪菲特双手合十,虔诚道:“果然,我们还是要相信神的存在。”
她的表情过于神圣,另外两个人没接茬。
“你们不信吗?”见没人附和自己,迪菲特泄了气。
阿康:“我还是宁愿相信我们变异了。”
迪菲特吃瘪,眼见得两个人又要吵起来,第四个人终于有点动静了。
“小莫托,你醒了?”
迪菲特怼人的话都到嘴边了,看到刚刚躺着的人摸着脑袋,慢慢坐起来,连忙止住了话头,凑近了点,换上一副笑脸:“担心死我了。”
阿康跟利德对口型,无声道:“她跟我们这么笑过吗?”
班长根本没分心看他,但余光瞄到了对方似乎在和自己说话,他冷冰冰地扔了两个字:“看路。”
阿康不屑:“几秒不看还能撞死我不成?”
下一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枝丫横到了他的面前,他被扎了一脸,手忙脚乱地拨开叶子,巧的是,身下这匹马跟他不是很熟,它受到了惊吓,直接把马背上的人甩到了地上。
“......”
一醒过来就看到这副景象,莫托愣愣地指了指自己:“不是我的错吧......”
他们停了下来,正好借此休息一下。
“哦呦呦,班花要毁容了,”迪菲特假装不经意地路过,看了眼脸着地的阿康,幸灾乐祸道。
阿康骂了一句,很快站起来。
他迅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没有留下什么很大的伤痕才松了口气。
“我说你也不至于吧......”迪菲特的无语快溢出来了:“就是摔了一下。”
阿康:“你不懂。”
“算了,不管你了,”迪菲特摆了摆手,转头找刚认的孩子去了。
莫托巴不得有人来找他,他坐在某人旁边快窒息了,想跑又怕被说乱跑,只能强忍着不适坐在原地。
利德阴着张脸,看上去像是便秘了。
迪菲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在莫托身边坐下来,开门见山说:“我可以看看你的眼睛吗?”
她指了指对方缠在脸上的绷带。
莫托摸了摸,倒是没以前那种一摸就痛的感觉了。
“迪菲特,”旁边便秘的那位提醒了一句。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迪菲特连忙补充。
莫托有点受宠若惊,甚至开始不好意思:“没事的,看一下也没什么。”
得到同意后,迪菲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莫托往后缩了缩,闭上了眼睛,伸手去解绷带。
绷带落了下来,和上次换绷带的感觉明显不一样了很多,没有与皮肤分离的拉扯感,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已经痊愈了。
周围没了声音,他睁开了眼睛。
视野,和没解开绷带完全不一样。
他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左眼。
“愈......愈合了?”迪菲特惊叫一声,又被利德瞪了回去。
听到声音,刚刚还在检查四肢完好度的阿康也立马飞奔过来,中途还踉跄了一下。
“哈?”
他不相信地扑过去,捧住对方的脸仔细端详,灼热的眼神像是要把莫托盯出一个洞。
与这两位反应极大的人不同,稳重的班长倒是没怎么惊讶。
利德平静地向莫托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开口道:“毕竟也是受过诅咒的身体,有点特殊很正常。”
不知道那两个准备上手抠眼珠的家伙怎么想的,莫托反正是听进去了。
“这么说,你这算是无限愈合吗?”迪菲特终于松开了手,若有所思道:“我们班里有个人跟你这个能力差不多呢。”
“也许不是无限愈合,”莫托愣了愣。
毕竟这种事情也是在他的预料之外。
“做个实验试试,”迪菲特搓着手,提议道。
那双眼睛溢出的目光过于兴奋,莫托打了个寒战。
“这种事情不归你管啊男人婆,”阿康一肘子把还想再说什么的迪菲特撅开:“能不能收敛一点。”
眼见得两个人要吵起来,莫托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挪到了某人脚边。
利德的眼神过于严肃,莫托没有犹豫,又挪了回去。
最后的结果是两个吵架的人被利德揪住后颈,一个扔去看马,一人扔去生火。
剩下两个人坐在树下,没有一句对话。
“我也去帮忙生火,”莫托被紧绷的气氛压得有点喘不过气,他站起来,随便找了个理由,准备开溜。
虽然说他也是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但前提是得有另外一个人在和他聊天。
说到底,莫托比较适合当一个听众。
现在两个听众坐在一起,性格相斥,不能长时间接触。
“你还是让迪菲特找个绷带缠上吧,”利德没有理会他找的借口,半天才提醒了一句。
“为什么?”莫托不解:“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利德头也没抬:“这样如果发挥不了异能,还能有个借口。”
“......”
你沉淀半天就说出来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