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品谈判师》踩棉花

42、表白

　　下过一场雨后，天空的颜色像是被洗净了一般，变得非常柔和。

　　齐安哑着公鸡嗓，接起了视频。

　　“怎么不舒服?生病了?昨天淋雨了?”张思谭发出一连串的疑问，看着屏幕里的人，觉得她确实憔悴了一些。

　　齐安哼哼唧唧的:“嗯，淋雨了，好难受。”

　　张思谭拧了拧眉:“吃药了吗？什么时候去的医院？”

　　“啊。”齐安没想到张思谭问那么细，含糊道，“早上去的，已经吃药了。”

　　“好，先休息吧。人事那边我来说。”

　　“哦。”齐安以为张思谭就要挂电话了，眼神不自在地瞟到屏幕外面，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不舍和脆弱。

　　结果没想到张思谭又说:“苏未待会儿给你来送汤，你用门口那个电话跟门卫说一声，让门卫放她进来。”

　　“我下午回去，回去的时候给你带吃的。”

　　“昨天的汇报李华跟我说了，你表现的很好。”

　　“！”齐安听着张思谭一句一句的嘱咐，在听到她今天下午就提前回来时，脑子里已经惊喜了一下，然后又听到她说自己的汇报很好，心里的开心又多了一点。

　　鼻子本来塞塞的喘不上气来，现在感觉也通了一点。

　　嗯，思谭姐是良药。

　　“哦，知道了。谢谢思谭姐。”齐安真心的说道。

　　也许是太难受，她脸上没什么笑意。再加上她给张思谭发的那一段极其官方的话，张思谭以为她在闹情绪。

　　因为自己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额。”张思谭犹豫一瞬，决定回答那个难以启齿的问题，“我知道你为什么亲我。”

　　“啊？”齐安愣了愣，不确定的看向张思谭，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张思谭脸上不断现出纠结，似乎还有一些羞涩，强装着镇定一点一点跟自己说:“如果，你想跟我开始一段新的关系的话，我大概会同意。”

　　“但是，也可能不会同意。因为我感觉我比你要成熟太多，我把一切都想好了，你只是小孩子过家家，怎么办？”

　　“啊？”齐安继续发愣，感觉鼻子又塞住了。

　　她不会啊，不会是小孩子过家家啊，她也会很认真的对待这份感情的。

　　“回去再说吧，你先好好休息吧。”张思谭收了情绪，继续说，“上次请假人事已经给你销了，这次可能不给销，等我回去带你去那儿填表。”

　　“啊，好。”

　　“先挂了?”

　　“啊，好。”

　　张思谭轻笑，想穿过屏幕摸一摸齐安的头。

　　*

　　下午的时候，某机场外。

　　张思谭拉着行李箱从里面出来，这次她带的东西不多，行李箱很轻便，但她还是没有坐门口忙着拉人拼车的私家车。

　　拖着行李箱去了地铁站，也没有给齐安再打电话，张思谭顺利的过了安检，边往站台走边看大屏幕上放着的一个微短片。

　　短片里是一个穿藏族服饰的女人在草地里奔跑，然后停到了一棵古树下，迎着头，镜头透过她的视野，看对面山头的羊群。

　　羊群缓缓移动，像一大朵白云。正好，山顶上也停留着一片云，白白的柔柔的。远看过去，画面中两朵白云。

　　地铁站里人声嘈杂，张思谭听不清楚短片的配乐，她也没有戴眼镜，很费劲的看着底下的字幕。

　　似乎，这是今年新人导演比赛中入围的其中一个作品。

　　张思谭看到最后，屏幕上打出了导演的名字。程珏。

　　是上次在剧院当场务助理的那个小姑娘吗？张思谭还记得，她眼底的黑眼圈，还有跑去买冰水又跑回来，脸上泛着的汗珠。

　　是个很努力的小孩儿。

　　广播这时响了，请乘客们注意乘坐站点。

　　张思谭不再细想这是不是那位小姑娘的作品，拉着箱子继续往前走着。

　　她给齐安带了东南亚的特产，是一种口感很奇妙有点酸但又很清爽的柠檬鸡。

　　张思谭提前把汤都滤了出来，包裹的很密封，过安检时没有被扣下来。

　　就是不知道齐安感冒了，还能不能吃这么容易发炎上火的东西。

　　她在看到齐安的消息之后，就拜托了苏未去给齐安煲个清淡排毒的汤过去。苏未的手艺她是知道的，而齐安的懒她也是知道的，能点外卖就点外卖，根本不会照顾自己。

　　看着已经逐渐晴朗的天，张思谭隐隐觉得，好像事情也不是那么糟。

　　虽然自己的英语稀碎，跟外国医师的沟通非常不顺畅。虽然回来之后还有一堆报告要写，很多表格还要再分别与部门对接。虽然舟车劳顿，甚是辛劳，明天还要按时复工。

　　但是，箱子里带着的柠檬鸡，高高扎起的马尾，还有刚刚短片里放着的，山头上的两片“云”，似乎都在抚平着她浮躁的心。

　　这一刻，张思谭很愿意相信，那个短片就是剧院里那个叫程珏的小姑娘拍的。

　　足够纯粹，努力之后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守得云开，心以澄明。

　　她加快了步子，奔向齐安在的地方。

　　*

　　苏未送过汤之后就走了，不是不想多停留，实在是太忙，从澳大利亚回来不久，医院里就给她安排了手术。

　　齐安咂摸着苏未给她舀的汤，觉得味道也很鲜美，但不知道是不是有滤镜，还是觉得思谭姐煲的汤最好喝。

　　她精神已经好了一些，窝在沙发里刷着手机。

　　等听到指纹开锁的声音时，思绪才终于都揽起来，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一脸期待的看向玄关。

　　张思谭从外面推开门，将行李箱先推了进来，还没抬头，就听到一句很大声的“思谭姐”，她笑笑，把门带了过去。

　　齐安要过来抱她，张思谭往旁边避了避:“我先去洗个手。”

　　坐了飞机又坐了地铁，手上不知道带了多少细菌，依照习惯，张思谭还是先去洗手间冲了冲手。

　　被略过去的齐安瞪了瞪眼，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吗？

　　齐安快速到置物架那儿翻了个口罩戴上，等张思谭出来，看到齐安脸上围着个口罩，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张思谭把行李箱拉过来，边开边问，“在家里戴什么口罩?”

　　“我怕传染你。”隔着一层口罩，齐安的声音闷闷的。

　　本来感冒了鼻音就重，这下声音听上去更是粗的像拿嗓子去拉了个磨似的。

　　张思谭笑笑，不知道齐安这又是弄哪出:“你流清鼻涕还是浊鼻涕?”

　　“好像，不流鼻涕。”齐安歪了歪脑袋。

　　“嗯，那就是不会传染的病毒。”张思谭安慰她。

　　“真的吗？还有不会传染人的病毒吗？”

　　“真的，快把口罩摘下来吧。你这样憋不憋啊，感冒了一定要保持空气畅通才能好的快。”

　　“我给你带了他们当地的特产，现在给你切吗？”

　　齐安点头，自告奋勇的去厨房拿了盘子。

　　看齐安还是戴着个口罩，张思谭哑笑，逗她:“你戴口罩我怎么亲你啊?”

　　“！”小人儿竖起了耳朵。

　　她看着张思谭戴着一次性手套，将黄澄澄的鸡肉撕开，又把小料里的柠檬调汁淋上去。

　　“你……你为什么要亲我?”齐安扭扭捏捏着，感觉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故意问了出来。

　　张思谭没有停手下的动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的说:“电话里，我说，如果你想要跟我开始一段新的关系，我大概会同意。
　　那，你想吗？”

　　“啊？”齐安不住的点头，“我，我想啊。”

　　“呵。”张思谭又轻笑，双手戴着的塑料手套已经染上了鸡肉的酱汁，她把手举过头顶，往前凑了凑，轻轻啄了一下齐安的唇。

　　隔着口罩，齐安感觉有些不真切，只好像有一个温热的什么东西碰了自己的口罩一下，然后口罩压下来，正好落到了自己的嘴巴上。

　　她瞪了瞪眼，看着张思谭，没忍住笑出来，然后越想心里越美，眼睛一直弯弯的。

　　“嗯?”她轻轻哼出了声。

　　张思谭看着她，眼睛也弯弯的，低下头继续撕扯着手里的鸡肉。

　　这个鸡肉被拉的一丝一丝的，肉质说不上有多鲜嫩，但绝对爽口。

　　张思谭把它分了两份，家里没有焖米饭，她便又叫了个闪送，顺便点了个青菜。

　　齐安先喝上药，然后坐在沙发那品尝着思谭姐带回来的特产鸡，边嚼边说:“好吃！”

　　张思谭给她倒了点水，问她森堡药业的项目准备到哪一步了。

　　齐安一点一点给她讲，因为被张思谭盯着，又刚刚暧昧的亲过，她总觉得不好意思。

　　等到两个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张思谭擦了擦嘴，很郑重其事的看着她说道:

　　“我已经三十岁了，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随便开始一段感情。我也不像你，可以随时逃离回青岛随时有退路。我的试错成本很低，甚至说是没有。能有今天这样的工作成就，我付出了很多，所以非常珍惜。我没有勇气重新开始一份新的工作，所以大概率我会一直做这份工作，一直为每一次谈判付出所有的精力。这份工作很开放，站在世界前沿把最创新的药最有疗效的药带到需要的人面前。但是这份工作也很保守，各种制度规定多方掣肘，我们的恋情可能会受到很多阻碍很多批判。”

　　“你有随时可以撤退的资本，但是我还是允许我自己沉沦一次。所以我做好了工作可能会受到冲击的准备，做好了你谈腻了就随时离开的准备。就算你只是小孩子过家家，我也认了。你能相信，我爱的一定不比你少吗？”

　　“嗯。”齐安感受到张思谭的正经和真心，她抬起两只小手抚上张思谭的脸颊，觉得思谭姐真的比她要成熟太多，考虑的东西也更多。

　　“我们偷偷的谈，不让单位里的人知道。”

　　“我不会离开的，我也超级爱你。”

　　“刚刚隔着口罩，没有感觉到。能不能，再亲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