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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祸事连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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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匹骏马在驿道上飞驰而过,马蹄踏进积雨土坑,溅起大片泥浆。上官瑾与叶璇一路奔波,风雨无阻,跑死了好几匹马。
乌黑的发丝淌着水,随着马背颠簸上下飘荡,留下一串细小水珠。上官瑾脑海里始终绷着根弦,愈发心慌。
昆仑派、长乐宗、神农门皆已遭重创,下一个便是万剑宗。上官逸……不,冥天教主此刻正潜伏其中,来得及吗?还来得及救下父亲吗?
上官瑾突发心悸,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这几日为着赶路,无暇服药,怕是身子撑不住了。
她死死捏住缰绳,强忍不适,竭尽全力才没从马背上掉下去。
“师姐……”
叶璇拧眉,眼里带着心疼,欲开口劝她却又作罢。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师姐的想法她最了解不过,只有回到万剑宗,亲眼见宗主无恙才能安心。
骏马疾驰着穿过熟悉的街道,停于山门长阶前。阶梯从山脚一直延伸至山巅,原来这道台阶这么长,挡住视线差点望不到头。
上官瑾飞身下马施展轻功,三两步踏上长阶,急奔宗门而去。大门紧闭,她腾空而起,踩着墙头直直朝着邻近梧桐苑的宅子去。
月黑风高,守门弟子们打了个哈欠,打头的瞥见有身影闪过,忙掏出烟花筒准备示警。
叶璇大步流星赶上,制止了他的动作:“敖师弟且慢。”
看清来人,敖子涯不由得愣住,他惊道:“叶师姐?你怎的突然回来了?方才那位不会是大师姐吧?”
叶璇颔首,上前推开大门,语速很快:“来不及解释。”
敖子涯一想便觉不对,肯定出了大事,连忙跟着叶璇进去:“我同你一起。”
屋子外无人值守,上官瑾跃下墙头,穿过宽敞寂静的院子,跌跌撞撞跑进寝居,堪称狼狈。近乡情更怯,她猛地推开木门——
上官逸背对着她,身形匿在暗影里不甚清晰,他负手而立,垂眸盯着地上的人。
“哥……”
上官瑾脑海中的弦骤然崩断,已经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她见眼前人倏地翻窗离开,露出地上人的身影。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那人身旁,或许是爬过去的。
她跌坐在地,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过,好像有利刃直刺进心脏,胸闷得喘不过气。她想唤一声父亲,嗓子却火烧般说不出话。
上官旭的尸体已经凉透,积攒的情绪此刻猛然爆发,无法忍受的悲痛撕扯着心肺,哭号回荡在寂静夜晚。上官瑾声音嘶哑:“爹!爹——”
她不断喘着气,胸口疼的厉害,阵阵耳鸣愈发严重,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模糊间,隐约看见两个身影跑过来。
……
驿站,上官瑾趁换马的间隙写了封信,交给叶璇,叮嘱她一番话,而后继续赶路。
马蹄踏进积雨土坑,穿过熟悉街道,飞上长阶,可这长阶好似没有止境,她如何跑也跑不出阶梯,如何也到不了山巅之上的宗门。
情景怪诞,恐慌滋生,每当她以为快要逃离噩梦般的循环,石阶之上却仍是石阶,上官瑾心急如焚,正在此时。
“瑾儿。”
上官逸向她伸出手,笑似春风化雨,音似润物无声:“兄长来接你回家。”
上官瑾踌躇少顷,把手放进兄长掌心,无尽阶梯顿时消失,山门终于显露。她呼出口气,朝父亲寝居疾步而去。
她也不知为何心慌,只觉有什么驱着她,好像慢一点此生便会万分悔恨。磕磕绊绊进了院子,她猛地推开木门——
上官旭坐于罗汉床一侧,闻声看过来。
“瑾儿啊,怎的这般狼狈?”上官旭笑盈盈望着女儿,继而神色黯淡下来,兀自道:“爹爹无用,无颜面对你娘……”
上官瑾上前落座于另一侧,与他对坐,她皱皱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爹,你在说什么?”
上官旭却摇摇头,定定看着她,好像如何也看不够。上官瑾奇怪地瞧向父亲,可他的目光似乎又落在虚空,他忽有所感看向门外。
木门被由外向内推开,上官逸面色不同往常,话里焦急不加掩饰:“宗主!瑾儿出事了!”
“瑾儿如何?”上官旭腾地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向他。上官逸蓦然打出一掌,强悍掌风掀翻花几,五脏六腑同瓷瓶应声而碎。
他一点点收起脸上的表情,神色变得漠然,语气听不出起伏:“自然是肝肠寸断。”
匕首刺过上官逸的咽喉,却像扎进空气般,上官瑾扑了个空,一站一躺的两个人如烟消散,皆是泡沫般虚影——
这是梦境。
上官瑾睁开双眼,颀长身影坐在床边,男子轻吻她的额头,唤道:“阿瑾,我来找你了。”
她鼻尖酸涩,哽咽道:“宫二,爹他……”
“我知。”宫二将她按在怀里,上官瑾肩膀颤动着,情绪总算有了发泄口,哭的像个孩子。
……
冥天教凶如猛虎,傀儡军团势不可挡。四大宗门遭受重创,四门派掌门战死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武林动荡,宗门没落,整个江湖几乎乱成一锅粥。
而邪道同党——丐帮正集结各处小门派,一路北上。
天下大乱,但要说最乱的莫过于宗主被暗杀、大师兄叛逃、大师姐昏迷不醒的万剑宗。
朝夕相处的大师兄竟是邪道魔头,一手断魂掌出神入化,教主名号令人闻风丧胆。而要与之对上的,是即将继位,体弱多病的大师姐。
万剑宗已不复从前,风光不再,许多外门弟子纷纷脱下弟子服,退出宗门。
祠堂,敖子涯双膝跪地,朝神台上的灵牌磕头,而后点燃一炷香,插进满满当当的香炉,罢了对旁边的弟子道:“大师姐……宗主醒来前,门内事务暂由叶师姐代为处理,可有不服者?”
“原是有的,皆被叶师姐打服了,大多是当初慕名而来的外门弟子,内门也有几个蛀虫。”
敖子涯“嗯”了一声,边走边道:“背后议论是非者一律按门规处置,宗主那边离不得人,我先行一步,药按方子煎好了送来。”
“是。”
敖子涯快步走进梧桐苑,彬彬有礼地敲敲门,听屋内没动静才推门而入。榻上人稍带一层病容,晶莹的泪珠在眼角闪烁,似乎在喊某个人的名字。
他思索再三,宗门里确确实实没这个人,不过这姓倒是有点耳熟,具体在哪听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正想着,榻上人忽地睁开了眼,哑声说:“又是梦……”
敖子涯见上官瑾眼底浮现几许失落,随即又想起什么,双眼失神,心如死灰。她抬眼望过来,虽未开口,他却知晓她想问什么。
“前宗主已经安葬,现如今天下大乱,各门派掌门更替,重整旗鼓。门内还有很多事等你拍板决定,宗主。”敖子涯在末尾二字上咬的极重,上官瑾不禁有些发愣。
须臾,她起身下榻,取过衣桁上的披风,披上便往外去。
敖子涯问:“宗主你去哪?”
“祠堂。”
秋风冷,秋雨凉,上官瑾裹紧披风,仍不以阻挡瑟瑟冷风,手心冰凉,骨子里都透着寒意。物是人已非,路上遇到的弟子纷纷向她抱拳,她颔首回应。
一进祠堂,凉风便被隔绝在外,香火味扑面而来,她怔怔地注视着案台,准确来说是其上的松柏木牌。
曾经那和善又不失威武的父亲,眨眼间就变成一捧黄土,一副牌位。
昔日她被护在羽翼下,如今也要独当一面了。
一声略微压嗓的叫喊从外面传进来。
“宗主!丐帮带着一众门派声讨来了,此刻就在山门外,叶师姐正与他们对峙。”
上官瑾并不惊讶,好似早就料到宗门会陷入风波,落入此境。她伸手取过架上的太极剑,剑上刻有父亲的名字。
传话的小弟子见上官瑾颔首,携剑走出祠堂,脚下生风般离得愈来愈远,他居然追赶不上,忽地一眨眼,身影又消失不见。
“万剑宗居心叵测,窝藏冥天教余孽!勾结邪道祸乱江湖,罪不容诛!”丐帮帮主高声道。其余乞丐携同门派子弟振臂而呼。
叶璇持剑而立,扬声:“你血口喷人,颠倒黑白。”
那老头当即再要开口,却见一个眼熟的女子顺长阶而下。
上官瑾步伐沉稳,不疾不徐地往下迈了几步,旋即站定,长身而立:“空口白牙便想污蔑四宗之首,万剑宗数十年威名,岂容尔等放肆?”
顷刻间,无数视线聚焦到她身上。
“是你?!” 凌霄派中有个男子愕然地说道,又扭头瞧向旁边的女子,“阿冉,是不是她?”
他口中的阿冉点点头,同样很震惊,谁料当初锁云城听云楼一别,竟再次相遇,当真是冤家路窄。
男子收起脸上不合时宜的表情,旋即换成不屑,语气鄙夷:“你又是何身份?”
上官瑾闻声一瞥,神色漠然,语速徐缓:“我道是谁,原来是冒充我派弟子的二位。在下不才,乃是万剑宗现任宗主,复姓上官,单名一个瑾字。”
男子羞愤万分,尤其是在自己的掌门父亲瞪过来时,涨红了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祸事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