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西南风》温故不知新

61、赏心悦目

　　结果是投票选出来的，黎千柳差点被花砸死。随后公布了结果，那么他答应老鸨的也已经做到，于是不等看客多瞧他几眼，黎千柳就走下了台子，到老鸨身边，指着那位姑娘，道：“那这位姑娘我就带走了。”
　　老鸨高兴的合不拢嘴，自然笑盈盈把那姑娘放了，黎千柳前去两步，道：“走吧。”
　　谁知黎千柳话音刚落，还没迈出去半步，看客中的一人就叫道：“我出五十金，求柳姑娘初夜。”
　　黎千柳脚下一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那人一脸富贵相，站在人群中赫然鼎立，好不大气。
　　黎千柳冷眼相看，随后从怀里掏出面纱掩面，光看眸子更觉得他冷漠至极，黎千柳道：“既然是花魁，其实你能随便睡到的。”
　　“那柳姑娘要多少？”
　　“没有一千金，我可不陪。”黎千柳平淡道。
　　众人立马惊呆了，那可是一千金，足够在京城买座宅子了。他们其中一些人一辈子都没那么多钱，把自己搞得倾家荡产都没一千金，而这个青楼出生的花魁竟然开口就是一千金！
　　这花魁狮子大开口不说，竟还真有人挥金如土，当场回答道：“一千金就一千金，跟我走吧。”
　　黎千柳轻轻皱眉，刚要再说什么，就被老鸨在抓住，殷勤道：“柳姑娘，那可是一千金啊！”
　　“我已经是那位公子的人了。”黎千柳道。
　　“哦哦！你是怕被张公子发现不是处子之身是吧。”老鸨贴近黎千柳耳边，跟他说了一个秘方，随后不等黎千柳说话，便让丫鬟下去准备，她笑道，“放心，这样保准发现不了。”
　　黎千柳：“……”
　　他连忙把老鸨攀住的自己的手臂抽出来，道：“你只要我帮你争花魁，没说要陪客，现在花魁已经拿到手，我可要走了。”
　　老鸨：“……”
　　“做了这花魁的位置可就是我绯红院的人了，你可以不卖身子，但钱必须要赚，你要是实在不想陪张公子，那么你可以去把那位万公子找回来替你赎身，不然，你今日休想出我绯红院的门！”
　　黎千柳前脚被威胁，后脚被老鸨叫做张公子的人就已经走到他身边，赞许道：“柳姑娘美若天仙，若是能得柳姑娘初夜，乃本公子之幸事也。”
　　“我看你如此轻浮，怎么就能担得起公子之名。”黎千柳上下看他一眼，发现并不认识，京中富有圣贤之名的年轻有为的公子他都认识，就算没说过话，也是听说过他们的壮举，这位一点也不像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的人。
　　张公子瞬间脸色涨红，怒道：“区区一个妓，也敢对我评头论足！”
　　“如此沉不住气，也好意思同黎千柳齐名。”
　　这回不是黎千柳开的口，是从远处走来的钟定口中传出来的，他原本在厢房等黎千柳上来，结果好半天黎千柳不出现，他往窗户外边一看，才发现黎千柳被绊在了此处，刚好下来，就听见有人大言不惭说这种话。
　　“你又是谁？”张公子怒瞪钟定，“他黎千柳如今废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也配跟老子相提并论！”
　　黎千柳：“……”
　　钟定手里边抱着黎千柳刚才脱下的披风，走前去又给他盖上，盯着这件几乎透明的衣裳钟定忍不住把披风裹得更紧，随后把黎千柳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这样看起来精神、好看多了。
　　“你穿成这个样子，真的好丑。”钟定再次锐评。
　　这衣服一点不端庄，也一点不得体，是不好看，但有他这张脸在，也不至于丑吧！黎千柳怀疑的低头看了看，随后就见钟定握住了他的手。他一时间诧异，心脏错了节拍，面纱下的脸又烫了烫，却也没有把手抽出来。
　　一见自己先看上的人自己没先 碰上倒是先被别人碰上了，张公子一阵恼火，冲上来就要打钟定，黎千柳连忙劝住，道：“这位郎君息怒，无故打人可是会被抓起来的。”
　　“柳姑娘，这人阻挡你我好事，你还帮他？！”
　　黎千柳：“……”
　　“想必郎君也是位读书人，如今戟州水患未了，民不聊生，如今更应为民生着想，那一千金给我不划算，不如拿去赈灾，也能得一个好名声。”
　　“老子的钱老子想怎么花怎么花，凭什么给他们，你一个妓别不知好歹，识相的话就老实点跟我走，今晚要是把爷哄高兴了，说不定……”
　　黎千柳忍无可忍，当即一巴掌甩过去，还把自己手背打的通红，他几个时候这么轻声细语说过话，真是不知好歹。
　　张公子一面懵的偏过脸去，随后将手放到脸颊上，仿佛还沉醉黎千柳手上香气般，半晌才扭过头来，看着黎千柳的目光不再清明，多了几分浑浊。
　　黎千柳顿时心头涌上一片恶心，皱紧了眉，又不敢再打他一巴掌，怕他更过分，他还没被人这个样子盯过，瞬间后背一片汗毛倒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还好钟定就在身侧，原本是钟定抓着他的手，黎千柳心里紧张，竟然反过去也紧紧握住钟定的手。
　　张公子仅仅上前一步，钟定就一脚把他踹飞出去，眸中的狠厉丝毫不隐藏，见他离远，黎千柳这才放松下来，他那模样黎千柳都看着恶心，更别说在这绯红院里头的姑娘们了，不知道要被他迫害多少。
　　“你敢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张公子怒气爬起来，指着钟定走上前来，看钟定动作是又是准备踹他一脚，张公子连忙停住脚步，站在钟定踢不到的地方。
　　“那我就替你爹好好管教管教你。”钟定瞥他一眼。
　　“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敢提我爹？！”
　　钟定实在不耐烦，又挺好奇是谁的儿子敢这么打口气，便道：“令尊是谁？”
　　“哼！”听钟定发问，张公子又趾高气昂起来，估摸着钟定得知了他身份不敢再踢他便又上前两步走，道，“那你可听好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爹，可是张少府！”
　　钟定沉思片刻，在脑海中找到这个人，最后低下头对黎千柳道：“张封，是你当年提拔的人吧？”
　　黎千柳：“……”
　　“当年还小，眼拙了。”
　　钟定被他的话逗笑，随后道：“真是越来越好奇是谁这么在乎你了，屡次找你不爽，现在惹事的都是你当年精挑细选出来的，像是看你做错事就很高兴的样子。”
　　黎千柳：“……”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很光荣吗！
　　“我说过，今日你的耳垂最赏心悦目。”钟定说着空着的一只手又拨弄两下，黎千柳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拒绝，只好忍着。钟定感觉到他的手越握越紧，一时间笑意更浓。
　　黎千柳无法阻止，只好对眼前的张公子道：“你父亲是挺厉害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比黎千柳还窝囊。”
　　他企图转移钟定的注意力。
　　“黎二公子才不窝囊。”钟定又笑盈盈道，紧接着他想起点什么，又道，“对了，你今年二十了，怎么不见黎将军为你操办行冠礼一事。”
　　一边张公子骂骂咧咧，这两人是一句也不听。听他提起冠礼一事，黎千柳陡然心中一惊，他多年来从未得到过黎佯的认可，冠礼之事，怕是担不起来，他也无法一时半会儿让黎佯认可自己。
　　“此地不宜久留，刚才事情闹大了，免得被人发现，主子，我们先走吧。”黎千柳说着就拉着钟定往外走。
　　刚走出几步，不光张公子要阻止，老鸨也来拦着了，黎千柳左右看一眼将他们围住的人，钟定的人竟然没有冲出来护住他，想必是钟定自己的意思。
　　适才听黎千柳一口一个主子的叫，老鸨爷猜出黎千柳可能是他的人，便道：“这位爷，虽然柳姑娘是你的人，但是他现在是我绯红院的花魁，是我绯红院的人，那可是他自己答应的。”
　　“你既说我是他的人，那也不过是个奴才，说的话当然不算数。”黎千柳道。
　　“算数。”钟定望着黎千柳道，随后右转向老鸨，说：“你当如何……”
　　黎千柳看着老鸨，准备看他如何狮子大开口，没一会儿施玄裳就提着裙子跳窗进来。
　　正好与黎千柳对上，施玄裳看见黎千柳穿成这个风骚样子甚至忍不住愣了一秒，直到发现黎千柳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后，他才确信，这就是黎千柳没错了。黎千柳先开口道：“人在后边，檀香我带走了，还要请郡马善后。”
　　施玄裳疲倦的看了一眼他们身后，又转过来与钟定对视一眼，目光相接间彷佛说了什么，走前去正要开口，张公子就扑了上来，道：“郡马也在啊！”
　　施玄裳：“……”
　　“不过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施玄裳：“…………”
　　“郡马，郡马你不认识我了吗。”张公子指着自己道。
　　施玄裳试图想起点什么，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再抬头，他已经走到身侧来，道：“是我呀，张旭川。我爹是张少府，上回在街上，我那不懂事的兄弟拦了你的车，是我来替你解围的，郡马想起来了么？”
　　施玄裳：“……”他真的想不太起来。
　　黎千柳瞧着无趣，打了一个喷嚏，钟定见状又帮他把披风拢了拢。
　　随后带着人蹬窗消失，郡马在此，虽然他穿着奇怪，但是也不失威风。他们皆战战兢兢，不敢造次，只好看着他二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