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西南风》温故不知新

60、君子好逑

　　原本以为还要先探探他的能力，谁知老鸨直接让他去奉茶，还说看看黎千柳其他地方的能力，黎千柳脸都笑僵了，万一是碰到熟人怎么办，那他黎千柳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连日后写诗都不敢用自己的名字了，万一不是熟人，他又不一定打得过，是被人发现是个男的那就简直太不美妙了，现在那姑娘还被他们扣在手里头，万是出不了一点差错。
　　黎千柳就走个神想应对之策的一点时间，没想到丫鬟就已经给他换了个发型，头瞬间重了起来，甚至比施玄裳刚才插的发钗还要多。紧接着另一个丫鬟拿来一件衣裳，说要替黎千柳穿上。黎千柳一看，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红的衣裳，不对，是这么艳的衣裳，他片刻无语，心里默默赞许了施玄裳刚才选女装的品味，是比这里的要好许多，这衣服一看就难等大雅之堂。但是黎千柳只好穿上了。
　　还好这衣裳只露背，可以用头发挡住，不然他那通身的伤可真是不知道要如何遮。
　　黎千柳梳妆好，走出房门，叫外头一群人震惊，他们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标志的人物。
　　“美！实在是太美了！”老鸨赞许，道，“话说要怎么称呼你。”
　　黎千柳想了想，道，“就叫我柳姑娘吧。”
　　“好好好。”老鸨连声答应。这件衣服是凸显身材的，然而穿在黎千柳身上却平平无奇，她稍微有点不喜欢，拍了拍黎千柳的胸道，“怎么这么小。屁股到挺大。”
　　黎千柳：“……”
　　还没等黎千柳挤出只言片语，老鸨就又说：“不过没关系，再接几次客，揉一揉自然就大了。”
　　黎千柳：“……”
　　黎千柳生得本来就白，这件红衣在他身上更是完美无瑕，走起路来摇曳的身姿仿佛能步步生莲，尤其是他那耍弄关系长白嫩的腿，在红纱下头若隐若现，她不信这种美人还拿不下那位贵公子的心。
　　正想着，就有人前来催了，老鸨赶紧将茶交给黎千柳，催促着他赶紧进去伺候那位贵公子，黎千柳只好应声，那公子说是正人君子也不是，本来不在顶楼落座的，或许不是来寻花问柳的，还要黎千柳亲自下楼，这一下不得了，他路过的地方人们都纷纷望着他，像是见到了什么仙人，望眼欲穿，黎千柳走后仿佛还留有余香似的令人回味不止，黎千柳头一次有被观摩的感觉，浑身不适，不自觉加快了步伐，那些目光太吓人了。
　　终于走到贵公子门前，老鸨有叮嘱他几句，黎千柳在前去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进去。
　　老鸨还贴着门在听里头的动静，里头黎千柳险些没站稳。
　　还真遇到熟人了，还是钟定！
　　他将茶搁置到桌上，随后连忙跪下道：“主子恕罪。”
　　钟定脸色很臭，俯视了他一会儿才将人扯起来，质问道：“你到这里来就是做这种事的？”
　　“臣是不得已为之的！”
　　见他真诚得不像是在说假话，加上他刚才意外看见施玄裳那副样子，也不难真的相信他们是来做正事的。钟定解下披风给黎千柳那穿得近乎透明的衣服遮住，半晌才憋处一句话道：“真是委屈你了。”
　　黎千柳没想好怎么回答他，钟定又捏了捏他的肩膀，然后真情流露，道：“你这个样子好丑。”
　　黎千柳：“……”
　　随后钟定就把手放到黎千柳耳朵上，捧着他的耳垂，把玩似的捏了捏，道：“就这个还赏心悦目些。”
　　不等钟定还要继续玩玩，他就黑着脸把钟定的手挥开，自己也往旁边站了站。
　　可是他明明脸红了，在手指间的耳垂也烫得像是能渗出血来，明明他的身体就很老实，比他自己死鸭子嘴硬可爱多了！
　　“可是，外边的人都盯着，二公子不怕露出什么马脚吗？”钟定道。
　　“那我出去好了，就说你不喜欢我，换个人来。”黎千柳说着便转身要出去。
　　随后立马就被钟定拦着了，道：“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黎千柳眸色微动，差点走出同手同脚，钟定许多年没说过这种话，他更没听过，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哪怕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鸿沟，他还是忍不住心脏多跳了几下，神色微不可察的张皇起来，使刚才的红晕更加漂亮。
　　他往旁边移，钟定也往他这边来，黎千柳瞬间局促，可是却也不想再逃，没一会儿钟定就已经贴近了他。
　　黎千柳浑身一麻，推开钟定，他想象不到如果钟定一直贴着他他会想到些什么。
　　钟定竟真的后退了两步，黎千柳并不知道那日他与黎佯的谈话，便也知道黎千柳为什么要这么抗拒，也不逗他了，道：“二公子穿成这样在绯红院狠心推我，黎将军知道了怎么办呀。”
　　黎千柳立马对上眼去，藏不住的局促与不安，他与黎佯也算是撕开皮囊在说话了，他走去一边的桌上，沏茶道：“请主子喝茶，替臣保密。”
　　“这茶是我买的。”钟定毫不留情戳穿他。顺便走过去坐下，接过他双手奉上的茶。
　　看得出来他是很紧张了，连茶都倒洒了。
　　“那主子当如何。”黎千柳道。
　　钟定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量，随后道：“给我弹首曲子吧，许久没听了。”
　　黎千柳只好称是，要转身出去取琴，钟定却又叫住了他，把他头上那堆金银铜铁取下来大半，才挥挥手让黎千柳去。
　　外头老鸨急切的关心，黎千柳也被吓得汗水直流，头发也被钟定刚才取钗子弄得乱糟糟的，看模样确实很像一阵风雨过后。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他……”老鸨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黎千柳脸上的红晕并未散去，他略有羞涩道：“他不行。”
　　“什么？！”老鸨讶异，随后要亲自推门进去看看，黎千柳连忙拦住，道：“且慢，这位公子是位贵人，恐怕并不想被人知道他……气血不足，就不要去打扰了，以免惹他生气。”
　　老鸨思索一阵，也信了黎千柳的话，他谁知刚要开口讨一把琴，老鸨就把他拉到另一个地方，要丫鬟重新给他梳妆。
　　“我早看出那位公子是位贵人了，他每月都回来绯红院坐上几天，可是我们无论派过去多少美人，都是失落而归。想不到你还有些本事。”
　　黎千柳：“……”看来钟定早就发现绯红院私下里与贵族勾结，其中贵族也在里头交易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了。看来是他误会钟定了，原本还以为他来绯红院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赶快的，给柳姑娘好生打扮一番，选花魁马上就要开始了！”老鸨又催促道。
　　“可是……”黎千柳想要说什么。
　　“怎么了柳姑娘，难道是刚才那位公子已经答应要帮你赎身了？”老鸨哈哈笑道，“不急，妈妈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你选完花魁之后，再让那位公子来赎你，也好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黎千柳：“……”他想说的是钟定还等着听琴，一会儿要是等不耐烦了，可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然而如果再多说话，老鸨定然要怀疑，黎千柳只好闭嘴不言，让丫鬟给自己盘头化妆，折腾了好半天，黎千柳感觉头上又压下千斤重，沉得他连脖子都险些抬不起来。
　　“真的有必要这么多吗？”黎千柳扶着脑袋艰难道。
　　“一只都不能少！”老鸨说着又亲自望他头上戴了一只。
　　黎千柳望着镜中的自己，像极了那个开屏的花孔雀。衣服比上一件还要凉快，黎千柳见了连忙拒绝，老鸨要逼，他就以死相逼，终于给自己多争取来两块布，至少能把他身上那些伤遮住了。
　　这选花魁堪比科举，什么都要比，黎千柳真是有幸参加过科举又要参加选花魁，属实是有些疲惫。
　　前面的比试黎千柳到是可以信手拈来，但是不敢太出众，只好装作自己好不太熟练，尤其是其中一题要写诗作画，黎千柳脑子中有更好的答案的。但是碍于自己身份招摇，只好胡乱写了一首，风格还是学习的白行舟的，字迹也是模仿的白行舟的。
　　最后一项是比丝竹歌舞。黎千柳鲜少的面露难色，看其他人胸有成竹的模样也知道平日里没少接受训练，想必今日拿出来的，是准备多时的，也不知道老鸨怎么想的，光凭美貌就能当花魁吗也敢轻易让他上。
　　黎千柳暗暗发愁，一抬头就看见了阁楼上正盯着自己的钟定，顿时心里汗毛倒竖，谁知一个转眼，钟定就消失了。黎千柳心里边暗暗发毛，随后就被老鸨拽走，扔给他一把琵琶。
　　黎千柳：“……”
　　“我不会弹琵琶。”黎千柳道。他说谎的。
　　“你刚才不是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
　　“那你给我古琴。”黎千柳道。
　　老鸨只好依着他，怕他又使什么性子。黎千柳是最后一个上场的，前边美女眼花缭乱，根本看不过来，黎千柳其实是没有太大优势的。
　　但是他琴技却是这里没人比得上的。他上台的时候抱着琴，坐下来的时候钟定就已经走到他正对面来了，黎千柳心里慌张，手指半晌拨不动琴弦。
　　下头人们欣赏着黎千柳的美颜，就等着他献才，等的久了也不耐烦，纷纷议论起来，而钟定只是看着他，黎千柳半晌才拨动琴弦。
　　他弹的是以前在星骁轩常给钟定弹的那支曲子，是他自己做的，清新悠长可以助眠安神，他不喜欢晚上睡觉，有时候看书，有时候就时为他抚一夜的琴，都是弹的这首曲子。
　　不知道钟定作何暗想，黎千柳反正是不看他。
　　琴音响起，场内渐渐安静下来，都沉静在黎千柳的琴音中，懂行的都知道这首曲子有多难弹出，可是黎千柳去无比熟练。
　　曲毕，黎千柳站起来，众人还没有完全回神，沉静在他的音乐声中。
　　良久场下才喧哗起来，纷纷鼓掌叫好，一片热闹景象。黎千柳在看钟定时，他已经把身子躲开，背离人群而去。
　　不知道他事后会不会生气，那只曲子他没给除钟定以外的人弹过，这是头一次，也并非是他黎千柳不会其他的曲子，只是他心中无他人，眼睛里也看不见其他人，目光所及只有那位，因此，表面上他是在众人面前献琴，实则不过是弹给那位一个人听罢了。
　　在这里来的人，几乎是见惯了世间美人，把这群美女放在一起，但看姿色那还是真的很难抉择，柳姑娘虽然一眼看过去人最高挑，脸蛋最精致，可是他身材平平无奇，并不丰满。但是见惯了奉承相迎，他们好像更喜欢黎千柳这个一看就不怎么想搭理他们的人，毋庸置疑，黎千柳就是今年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