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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不过一女子尔。

      李滢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壶底已空,可不知为何酒液竟从眼眶里流出来。

      想起今日在书房前的交集,若非她身患妄闻之症,能听见老爹内心所想,恐怕依旧会被那副伪善的假象蒙蔽……
      可至少目前,老爹还不愿直接撕破脸,是否说明她还有可利用之处……

      再如何不信,如何不敢不愿去想,仍旧不得不承认,那个记忆中对她百依百顺视她为掌上明珠的老爹,终于还是消失了。

      季恒微一偏头,感觉到了身后女子的不同寻常,似是随风摇曳的桃花,被风雨无情的摧折,逐渐败落。只是他一动,那舞娘的剑也跟着动,剑锋划破了脖子,细细的血流了下来。

      舞娘厉声呵斥:“别动!”
      季恒感受到脖子在流血,但他默不作声,果真不动了。

      李滢抖了一下袖子抹眼睛,红红的眼睛像只兔子,温软而又倔强地看向佟芳菲,问她:“我爹还说了什么?”
      佟芳菲讥笑,“这还不够?你还想听什么?”

      李滢抿着嘴不置一词,一双眼睛仍盯着佟芳菲。
      佟芳菲继续嘲讽,“不过一介商人之女,无才无色,无钱无权,又失去你爹庇佑,还想与我争?”

      李滢听得不是很明白,“你是知府千金,我与你争什么?你我焦阳湖上初见,也仅为西北大将军兵败一事起过争执,现今我落入你手,便承认你说的也有道理,不与你争了,你还待如何?要我的命?”

      佟芳菲自嘲的笑了笑,就这么个蠢货,连争什么都没搞清楚,值得她几次三番亲自出手?

      李滢感觉到了佟芳菲的鄙视,自然也听到了佟芳菲内心的腹诽……听起来似乎另有隐情?可素昧平生之前,有什么事情能将她与佟芳菲绑在一起?

      佟芳菲似乎不耐烦看到李滢这副不聪明的模样,作为对手,她还不够格。干脆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拿帕子擦着李滢的脸,一点一点露出她本来的面目,叹息道:“李九姑娘,你啊,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用的都是我玩剩下的手段。”

      李滢破罐子破摔,不走心的夸赞,“那你可真会玩。”
      佟芳菲却已经没了戏弄的心思,将帕子扔在李滢脸上,退后几步冷声吩咐:“动手。”

      如此近的距离,早在佟芳菲说出口之前,李滢已经先一步听到了她内心的杀意,几乎在佟芳菲开口的同时将手中酒壶砸了过去,佟芳菲下意识侧身闪躲,酒壶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声音仿佛信号,随即被剑驾在脖子上的季恒便也动了。
      只见季恒一个错身,速度奇快无比,仅用一招就将软剑从舞娘手中夺了过来,并且一个回旋就指向佟芳菲胸前要害。

      局势瞬间逆转。

      那舞娘呆愣着尚未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气急败坏:“你……你们……”
      李滢从椅子上站起来,抚平裙摆的褶皱,冲着舞娘笑眯眯开口,“姐姐莫气,我们就是故意被擒的,否则怎么叫你主子放心现身?”

      舞娘刚想开口叫人,季恒的剑又逼近三分。
      李滢仍旧笑眯眯地威胁:“我劝姐姐保持安静,否则叫来的人,恐怕得给你家主子收尸呢。”

      那舞娘不敢再出声。
      佟芳菲始终冷静得很,一言不发。便至此刻,也并无惧色,只冷声问李滢:“你想做什么?”
      李滢便将视线转向佟芳菲,“赵三得到的消息是你故意放的,为了引我来此?”

      佟芳菲不想回答这种蠢问题,颇有些不屑一顾地转开眼。
      李滢也不勉强,“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怎知晓我听到你爹与我爹密会的消息,就一定会来?”

      佟芳菲笑了,用看蠢货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将李滢上下打量一遍,“李九姑娘,身为笼中雀受人摆布而不自知,是我高看你了。”

      李滢黑了脸。
      她总算知晓今晚在焦阳山上为何觉得不对劲了,原是老爹故意引她去的?!连季恒及其手下都算计在内?

      若是真的,老爹也太可怕了!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所图究竟为何?

      不,不对。

      老爹再厉害,也不可能算到季恒会带着她暗中尾随,只能是……即便季恒不来,府上也定会有其他人引她过去。
      佟芳菲……如何知晓内情?

      李滢脑海中好像有什么闪电般的东西闪过,快的让人抓不住,但她隐隐察觉此间定然有阴谋,可依目前所掌握的消息来看,丝毫判断不出来。

      李滢没有理会佟芳菲言语上的贬损,质问她:“你们在密谋什么?”
      佟芳菲竟还神色自若,丝毫不惧,“棋子怎配知执棋之人所想?”

      没有人不怕死,佟芳菲如此临危不惧,只能是还有后招,李滢将目光投向季恒,与季恒视线相交,看到他脖子上的血迹,神色暗了暗。

      这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并未好全,也才能下地行走而已,今次又大打出手,僵持到现在,怕是在强撑了。佟芳菲既然还有后手,季恒未必能坚持再打一场突出重围,只得先出了这问鲜楼再图它法。

      李滢冲季恒微一点头,向后退开几步不动声色的挪到窗边,神色无奈,“也罢,既然佟小姐不愿相告,那便自求多福吧。”
      可话音刚落,房间门轰然大开,一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女子冲了进来。房间里顿时挤挤挨挨,施展不开。

      季恒再次让李滢见识了什么是训练有素的将军的反应,早在门开的一瞬间,他便提着佟芳菲挡在自己身前,软剑也随之横在她脖颈间。

      “凭你们两个,杀了我,如何走得出去?这楼里的姑娘们,可都是你们杀人灭口的见证人。”仿佛是印证佟芳菲所说,一群女子叽叽喳喳捂嘴笑。

      “公子,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啊公子,可别干杀人犯法的事~”

      看得出这些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季恒若是想杀,拖着病体也必不费力,可李滢知道,便是青楼女子,季恒也定然不会动手滥杀无辜。

      不得不承认,佟芳菲确实胆大聪慧,行事走一步看几步,而她尚不能及。
      “公子。”李滢后背抵在窗上,隐隐听到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哨声。

      季恒也听到了,挟持佟芳菲也退到窗边,示意李滢开窗,看能不能打开。

      佟芳菲显然看出两人打算跳窗逃走,竟还好心劝阻,“公子如此能耐,护着这只兔子岂不可惜?不若跟着我,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李滢还真有些佩服佟芳菲,这样的境地还想着策反。

      本以为季恒定然言辞拒绝,可季恒竟然笑了,一副很感兴趣地模样顺着佟芳菲的话问道:“能封侯拜相之作为?”
      佟芳菲一愣,似是没料到此人志向如此远大,但随后她也笑了,自信满满地说:“或未可知。”

      佟芳菲再聪明,也必然猜不到眼前之人身份,就是她口中被废黜的西北大将军季恒。

      季恒此刻也不欲暴露身份,趁佟芳菲愣神的功夫一把将之推开,带着李滢翻身跳窗。好在这里是临街三楼,若是李滢一人摔下去定然要受伤,可季恒护着她落地时竟安然无恙。

      程义驾着马车早就候着,人一落地上了车便打马飞奔。
      接近宵禁时分,街上空无一人,马车奔驰的声音格外清晰。

      “停车。”李滢看着衣襟上鲜红的血迹有些慌乱的吩咐,季恒身着玄衣看不出来,可细看仍能看出湿漉的痕迹,想必胸前的伤早已裂开,鼻尖的血腥气已经叫人无法忽略。

      程义没有停,“姑娘,不能停,这里很快会有宵禁巡逻兵经过,被抓到就麻烦了。”
      季恒唇色苍白的笑了笑,安慰李滢,“九姑娘莫要担心,在下还可撑住。”

      李滢心里十分烦躁,非官方雅言都爆了出来,“撑个屁,我可不想将军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这么快就没了,我还有要利用将军的地方。”

      季恒心情十分好的笑出了声,“如此直白的利用,甚好。”

      李滢不欲与季恒废话,知道宵禁时刻快到了,可季恒的伤经不起颠簸。她掀开马车帘子看一眼,想起什么,“向左拐,进问渡巷,第四户人家。”

      “将军?”程义不太确定的询问。
      “听九姑娘的,去吧。”季恒有些虚弱的闭上眼,本来勉强坐直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一点一点歪斜,待拐弯时一头栽了下去。

      李滢觉得手臂有些僵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季恒倒下时要伸手去接,完全下意识的反应。可季恒一副虚弱几近昏迷却还挣扎着起身的模样,让她手上又加重了些力道,完全将人摁在腿上。

      莫名其妙。
      幸好拐过弯,问渡巷不远就到了。

      车停稳时,程义叫唤两声,见两人没理会,于是自行打开马车门。

      ——天太黑了,他什么也没看见。

      问渡巷这个小院子,是早几年李滢送给叶子做嫁妆的宅院,宅院虽然不大,但胜在地段不错,不过叶子不愿意嫁人,也没有用上,若不是这次经过这里,她已经快要忘记了。

      程义将季恒背进屋里,叹了口气,“将军伤势复发,又起了高热……我去看看元先生他们跟上来没有。”
      “元先生是谁?”李滢不解地问。

      一路过来,未曾见有人跟踪。

      程义便细着嗓子,红着脸耐心解释:“元先生就是晚间医馆里的大夫,您见过。跟在他身边的,是徐及。”实在是他总忍不住想起打开马车门时,这姑娘将他们将军抱在怀里的场景,太震撼了。

      李滢对那大夫稍有印象,只记得是一位清冷寡言的年轻男子,对他身边的徐及便没有在意了,便问道,“程将军确定他们会来这里?”

      “确定……来了。”程义听到特定的敲门声,开了门果然是元子安和徐及两人。

      徐及背着元子安的药箱,身量只到元子安的肩膀,看起来像个少年郎。
      两人进来之后先冲着李滢行了一礼,随后急匆匆去看季恒的伤势。

      季恒虽然高热,但人还清醒着,见床前三人都在,先吩咐程义:“跟九姑娘说,如需开墓,需得今夜就去,已经打草惊蛇,等不及明日了。”

      程义应令出去,不多时,便没了声响。

      元期,也就是元子安,解开季恒衣衫,看着胸前狰狞的伤口,叹道:“思源,你这伤,再不好好将养,怕是容易丢命。”

      季恒一笑,“无妨。”

      元期便不再多言,专心处理伤口,须臾又问,“问鲜楼之事可有收获?”
      季恒眸色变深,“收获颇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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