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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狭路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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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在服务员下次进来之前找到手机,吕禾只得再次硬着头皮上了。
终于在左边口袋里摸到了,吕禾将手机拿出来,再给沈藏辉把衣服整理好。
她轻轻抓起男生修长的手指一个个试指纹解锁,男生的手摸起来很热,和女孩子不一样,骨骼感也更突出。
试到无名指的时候手机终于解开了,看到了沈藏辉的手机壁纸。
吕禾的心脏好像漏了一拍,这张她发在朋友圈的星空图被沈藏辉设置成了壁纸。
她缓了缓安慰自己,好朋友也是可以用同一张壁纸的,又不是睡同一个被窝。
将手机通讯录打开。
排列顺序是按照备注第一个字的英文首字母,滑了一下就到底了。
张璇听到吕禾的声音停顿了下,随即道,“在哪个位置,我马上来。”
他们的包间换了个服务员来打扫,两人虽然喝了酒但还是有酒品的,没有给人家把房间弄的乱糟糟的,空罐子收完了就把几个盘子和铜锅撤下去就可以了。
服务员大姐看到睡死了的沈藏辉,“姑娘我给你男朋友倒杯水。”说着将一杯水放到桌子上,转身关上了门。
吕禾拿起桌子上的温水看向沈藏辉,男生睡的很沉,枕在自己胳膊上,手背上的血管筋脉微微凸起,乌黑的碎头发垂下来盖住一侧眉毛,硬朗的脸部线条看着已具有成熟男人的气质。
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小小世界里,吕禾的目光痴迷地在男生脸上流连着,好像要把他的样子一寸一寸刻画进自己的骨血里。
刚才的触感还历历在目,沈藏辉炙热的呼吸,用力跳动的心脏,可这些都不会属于自己。
八岁那年村里的男生将她养的小猫抢过去扔到河里,那是个橘色的小猫,很黏人,原本可以长成一只大胖猫,可再也等不到它发腮了,小猫不会游泳嘴巴鼻腔里灌满了水都叫不出来了,最后挣扎着被冲走了。
吕禾第一次像疯了一样扑上去撕打那个男生,她的指甲把男生的脸划破了,自己的膝盖也被推在地上淤青了一大片,男生的妈妈带着儿子去找到他们家,奶奶一边给人家道歉一边赔了医药费才送走了那对难缠的母子。
奶奶并没有骂吕禾,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这件事,吕禾却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奶奶白着头发给一个趾高气昂的胖女人赔不是,女人说的话又难听,说一个猫扔了就扔了,吕禾犯不着为了这种小事去抓人家孩子的脸,万一以后留疤了怎么找媳妇,还说吕禾就是贱命,才会把一只猫和人放到一起比较,难怪被爸妈扫地出门了。
那是吕禾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冲动时刻。
看着睡着的男生,她突然想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给自己一个盛大无声的落幕。
吕禾继续蹲在男生面前,用力地伸出双臂,从胳膊下隔着衣服将沈藏辉轻轻环住,男生哼唧了一声,吕禾把耳朵凑了过去。
张璇一把推开包间的门,“我……我来……了”。
他看着这幅画面嘴里能塞进个鸡蛋,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不但已一个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吕禾还在沈藏辉脸上亲了一口。
张璇脑海里出现了“酒后乱性。”四个大字,还纠结不知道这左脚迈进去了,在半空的右脚是迈还是不迈。
吕禾一下弹开了,强装镇定,“我……我给他装手机……在找口袋。”
张璇个子没有沈藏辉高,他弓成了一只虾米状将他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到了自己身上,吕禾扶住沈藏辉耷拉下来的胳膊,两人将他扶着往出走。
啤酒小妹已经脱下了围裙准备下班了,吕禾冲她笑了笑,刚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满脸橘皮横肉的男人好像喝多了,涨红着脸摇摇晃晃地迎面走来,那双嵌在横□□里的老鼠眼看的人非常不舒服。
吕禾收回视线避免和他接触,全心全意地扶着沈藏辉。
在门口打车不太好打,三个人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站在房檐下,雨水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散落。
接单的司机是位和蔼的大叔,一副笑眯眯的尊容。
吕禾原本想坐前面副驾驶,张璇眼疾手快扶完沈藏辉上车一溜烟地钻进了副驾。
男生靠在后排座椅上,胸膛微微起伏着,吕禾的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她一直看着坐在旁边的沈藏辉,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连他身上的雪松味都能清楚地闻到,却又离得那么远,好像隔了一个银河。
吕禾希望这段路能不能长一些,但她终归是愿望落空了,这条路本来就不长,再加上一到晚上就没有什么车了,无比畅快。
“到了到了,我把他扶上去。”张璇咬着牙说。
“今天打扰你太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小意思啦。”张璇说着踉踉跄跄地架着沈藏辉上楼。
吕禾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撑着伞也向女生宿舍走,冷风吹来她的酒已经全部清醒了。
雨从天空尽数落在她栗色的瞳孔里,吕禾有些恍惚。
妈妈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她是未得到,沈藏辉是已失去。
励志奖学金已经尽数发放完毕,现在学校里八卦的主角已经变成了自己和沈藏辉。
吕禾没有精力再去一一否认,这对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女孩来说有些残忍。
在这所校园,吕禾总能从别人嘴里听说到沈藏辉的事情,他太耀眼了。
致爱丽丝响起,吕禾抱着课本顺着楼梯往下走,杨萌月也来上课了,她身上那股凌厉的气质淡了些。
杨萌月之前风光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一朝阴沟翻船,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趁你病要你命的人。
前学生会主席终究是为自已的所做付出了代价。
吕禾猜测是不是因为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致使她的野心膨胀,权利和色欲不仅男人痴迷,女人也摆脱不了,连她自己也不是沉迷沈藏辉这个蓝颜祸水的吗。
吕禾跟杨萌月实在是连好朋友都算不上,招呼就免了省得大家都尴尬。
“吕禾。”
杨萌月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叫住了她。
“可以聊聊吗?”
“学姐我还有课要上。”吕禾并不想和她聊。
“那等你上完课吧,你之前约我我也赴约了,今天你也得给我这个面子。”杨萌月根本不care她的想法。
“中午下课我在天台等你。”说完不等她再拒绝就踩着高跟鞋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北京。
由国家知识产权局和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共同举办的中国专利颁奖大会在正厅举行。
这是一栋庄严典雅的现代民族特色建筑,阳纹琉璃瓦和大理石浮雕砖使人在一众建筑群中远远就能看见它,踏进里面的巴西利卡连列的厅堂,更显宏伟壮观。
国家专利局的领导,工程院院士和S大教学主任都参加了这场颁奖仪式。
后面的一排是电视台和报社记者,摄像机架得很高,灯光从四周投下来。
整个会场庄严肃穆。
“尊敬的各位来宾,有请我们新型节能建筑材料的专利发明者,主持人手一扬,“沈藏辉。”
大家一齐看向台上,目光如沸。
“居然是个大二学生。”
“听说还是沈总的独子,年少有为。”
“哪个沈总,S省的沈胜霖?”
那人点了点头,众人一阵唏嘘。
沈藏辉面无表情,在众人的目光中迈着长腿登台。
21岁的男生穿着熨烫得体的西装多了一丝清爽的少年气息。
他接过奖杯轻轻扫视了一圈下面坐着的人,他那双丹凤眼里无悲无喜,仿佛获奖的是别人与自己无关。
“这项名为“勒托”新型材料前不久在巴拿马世界博览会也有过展出,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
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主持人顿了顿。
“他的发明者宣布将此专利共享,此项材料后续将广泛应用于南北极高纬度的城市基础建设和三航领域。”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站在我旁边的沈藏辉,他就是建筑材料领域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主持人语气嘹亮。
台下沸腾了,在说出专利共享之后,主持人的后半段演讲已经被潮水般的掌声淹没了。
“请问你共享这项专利将失去每年到手的巨额财富,你会不会后悔呢?”记者的问题很犀利。
“年纪轻轻这么优秀是否和沈总的教育有关?”
“请问你年纪轻轻就获得如此殊荣,有什么话对以你为榜样的人说吗?”
沈藏辉抬头看了看刚才问这句话的记者,记者受宠若惊,将话筒往高抬了抬,因为沈藏辉的个子太高了。
沈藏辉对着摄像机轻轻笑了一下,“听妈妈的话。”
说完就走出了正厅大门,背后还是掌声和议论声。
清爽的风将他瞬间包裹,沈藏辉大步流星地走下台阶。
黑色奔驰立刻滑了过来,“藏辉,沈总走不开让我来接你。”
开车的是沈胜霖的司机老刘,他下车想帮沈藏辉拉开后门被沈藏辉拒绝了。
“我来吧。”说完他钻进了后排,将奖杯放到真皮座椅上,和他并坐。
这车又不可能一直开几千公里回去,最后还不是得坐飞机。
车子无声地滑行在西直门大街上,积水潭医院湛蓝色的玻璃外墙映照着五月的阳光,一层一层组合的方块像是踏入天国的阶梯。
妈妈最后就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是一个冬天,雾霾之下的玻璃也是暗的,它们投射的阴影像座围城一般,将十二岁的沈藏辉围在里面。
转过一个红绿灯,国际型购物中心的霓虹招牌赫然入目。
穿着高跟鞋的时髦女孩挽着闺蜜的胳膊从旋转玻璃门出来,五月的北京气温刚好,暖风吹过她们笔直纤细的小腿,无限春光无限美好。
老刘从后视镜看到便问,“要不要在北京玩两天修整一下?”
沈藏辉收回视线,缓缓地举起双手在脸上用力地揉了揉,“不了,我买了下午的机票。”
他想快点回去,刚才的热闹喧嚣让他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车再好,上千公里的路还不是得坐飞机回。
沈藏辉伸手去摸索脖子上的玉,温润的触感让他找回了些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