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西里斯2080》如月长恒

1、第 1 章

　　2080年，赤沙荒原。

　　千里红沙，日蔽烟尘，一间两层楼小屋在狂乱风沙中隐现。

　　“哐哐哐——”

　　小屋的金属门在外部重物撞击下发出巨响。

　　“有人吗？请开门！”屋外有人喊。

　　屋内静谧。

　　小屋没有窗户，炽热的阳光照不进屋内，但里面并不黑暗，上方的天花板像巨大的方形月亮，发出柔和温馨的光，照亮整间咖啡厅。

　　吧台上的咖啡机在自动煮咖啡，内置的纳米过滤系统从空气中抽取湿气，转化成纯净水分子，加热元件是一层原子厚的石墨烯膜，在十毫秒内加热好了水。

　　咖啡机冒出白色蒸汽，屋外的叫喊此时更加焦急。

　　“开门！快开门！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啊！草，白逸，它把那个雇佣兵吞进去了！你快救人！”

　　“啊！”有人惨叫。

　　“退后。”另一个声音说。

　　“砰砰——”，两声枪响。

　　咖啡厅的金属门突然没有征兆地滑开。

　　“哎呀！”正敲门的少年一时不查，跌进屋中。

　　下一刻，一个十米高的庞然大物在子弹的冲击下也砸进屋里，摔在少年身上。

　　“哐哐啷啷——”，怪物连带少年一溜滑行，撞翻三个奢华的沙发、撞碎两个精美的玻璃咖啡桌、撞烂一盏款式古董的落地台灯，最后撞进一个入墙式玻璃展示柜，把柜子撞得稀碎。

　　白逸紧随他们身后奔进咖啡厅。

　　“让开，奇可。”白逸道。

　　被压在怪物剩下的少年立刻使尽全力推怪物身体，怪物身体离开地面些许，露出一条缝，少年从缝中手脚并用地爬出来，就地一滚，滚到旁边。

　　白逸一跃而起，跳至怪物背上。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手起刀落，刀尖刺穿怪物后背上的厚实铠甲，戳入血肉。白逸肌肉紧绷，手臂发力，迅速划拉。

　　匕首在怪物脖子右侧划出了一个大口，鲜血喷涌，怪物尖嚎，仰起蛇状长条身躯，猛烈甩动。

　　白逸把匕首换到左手，右手扣紧怪物后背防止自己被甩下。

　　他握紧匕首，再次沿着怪物的左边脖子划下去。怪物脖子全部被划开，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溅到附近的墙壁和地板上。

　　怪物轰然倒地，砸出巨响。

　　白逸跳下怪物的身体，然后拽住它的头，用力扯，伤口被扯开约一掌宽。

　　伤口处突然露出了一只人手，那只手抓住伤口边缘的皮肉，然后又有另一只手伸了出来。

　　白逸抓住那两只手，用力拉，手被他逐渐拉出来，随后，一个脑袋也露了出来，然后是肩膀、身体、腿。

　　最终一个浑身鲜血的人出来了。

　　那人躺在地上剧烈喘气，像差点被溺死一样。

　　白逸站起身，擦掉脸上的血。他抬头，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咖啡厅的旋转楼梯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像在看舞台剧。也不知看了多久。

　　见到白逸看自己，那青年笑了一下，说：“你们真是一群粗鲁的客人。”

　　白逸：“你是谁？”

　　青年从楼梯上缓步走下。他消瘦但挺拔，举止从容，很有气度。

　　走到楼下后，他看了眼满地的血污和那个被断头的怪物，表情冷静，像是对这种场景已经司空见惯。

　　他说：“我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

　　“哎呀，你就是老板！”奇可从地上跳起。他一把抹掉脸上血迹，又把手放在衣服上蹭几下，粗略蹭掉一些血。

　　他朝老板的方向伸出手，高兴地说：“你好你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很高兴能认识你，我是奇可·杨。”

　　咖啡厅老板看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白逸问。

　　老板：“你的朋友很可爱，让我想起了我小时侯养的宠物，”他又看向白逸，“你叫什么名字？”

　　“白逸。”

　　老板点点头：“名字不错。你们来是想买咖啡吧？”

　　奇可：“是的，我们听说你这里有特殊的咖啡，只要喝下去就能获得一些特殊的能力，是真的吗？”

　　咖啡店老板没有立刻回答这个的问题，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怪物，突然说：“你们把我的店弄脏了。”

　　奇可：“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会清理干净的，”他鞠躬，“我们本来打算在外面把它解决掉，没想到门突然打开了，我又突然摔倒，才弄成这样的，真是不好意思。”

　　老板笑了一下：“没关系，不怪你们。”他抬起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手环，他按一下手环，一个全息屏幕从手环上弹出。

　　他在频幕上点击两下，下一刻，咖啡店的金属门悄无声息地合上。

　　老板放下手，目光重新看向白逸，从脸看到机械左臂，再从手臂打量到腿，然后道：“这怪物的铠甲几乎和钢铁一样硬，今天是我第一从看到有人用匕首就能把它划开，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逸：“这和我们购买咖啡有什么关系吗？”

　　老板愣了一下：“没有，就是随便问问，”他撇下嘴，“你一点都不可爱，你的同伴比你可爱多了。”

　　奇可：“哈哈，老板，你很有眼光。”

　　老板笑道：“谢谢。”

　　白逸没有笑，他把匕首插回腰间悬挂的刀鞘内。

　　咖啡店老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又在屏幕上点击几下。咖啡店后方的一间储物室里响起“叮叮铛铛”声。

　　白逸皱眉，眼睛看声音的方向，手不动声色地移到匕首上，握住手柄。

　　“叮铛叮铛——”，“哐跄哐跄——”。

　　四个金属小人列队走出。

　　他们每个都高约一米，手中拿着小型拖把、水桶、抹布等清洁工具，刚才的声音就是他们行走时清洁物品碰撞发出的声响。

　　他们摇摇摆摆地来到怪物旁边，停下，立正，挺胸抬头。

　　打头的小人说：“我们的目标是——”

　　其他小人齐声喊：“没有污迹！”

　　奇可：“哇。”

　　老板：“这是店里负责打扫的机器人，他们会把这里打扫干净。你们跟我过来吧台。”

　　白逸弯下身，拽起那个半死不活的雇佣兵，说：“奇可，你看看他的伤，我去吧台。”

　　奇可：“没问题，交给我。”

　　白逸走至大理石制成的吧台前，坐下。

　　老板：“你们为什么要买咖啡？”

　　白逸看他：“必须要说？不告诉你，你就不会把咖啡卖给我吗？”

　　老板点头：“是的。我的咖啡能让顾客得到他们本来没有的能力，他们就可以用这个能力去做一些他们本来做不到的事，然后因此得到一些他们本来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我需要先判断那些东西是不是我的顾客应得的，如果不是，我就不能把咖啡卖给他们。”

　　白逸冷哼：“你又不是神，你没有资格去判断这些事，而且你的判断也不一定正确。”

　　老板：“对，我不是神，我没有资格，我也无法确保我的判断绝对正确，但既然这些东西是从我手上卖出去的，我理应尽力为商品的去向负责任。”

　　“可笑。你的客人就一定会对你说真话？”

　　老板微笑：“那你可以试试看。”

　　白逸：“我为了使人类重回黄金年代。”

　　老板：“假的，不过你还挺幽默。”

　　“......”白逸，“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这里的咖啡既然能给顾客喝，我自己当然也能喝。”

　　“所以你喝了一种能分辨别人是否说谎的咖啡？”奇可过来了，还搀扶着那个半死不活的雇佣兵。

　　他把雇佣兵塞进吧台旁的一个高脚凳上，雇佣兵上身软绵绵地趴下来，伏在吧台的台面上。

　　“他还好吗？”老板朝佣兵抬了抬下巴。

　　奇可：“还行，那废弃物是把它整个人吞下去的，所以反而没让他受太多伤，他现在这样是因为我们来之前给他注射了麻药，等麻药的效果过去，他就恢复正常了。”

　　老板：“你们为什么给他打麻药？”

　　奇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白逸，像在征询他的意见。

　　白逸看了一眼佣兵，再看向老板：“我必须要说实话，你才有可能把咖啡卖给我吗？”

　　“是的。”老板说。

　　“好，那我告诉你，”白逸道，“真正的原因是我在追查一个幕后凶手。这个佣兵十年前杀害了我妈妈，我追查了很多年终于找出了他，但我发现他也只是受雇于人，真正的幕后凶手还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现在要把那个真凶找出来，为我妈妈报仇。”

　　“可以了吗？”白逸问老板，“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老板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白逸，沉默一阵，然后轻轻叹一口气：“可以，这个理由很充分。”

　　他指一下白逸身前桌面上的一个小型嵌入式按钮，说：“点一下这里，你会看到咖啡菜单，选择你一个你想喝的，我为你冲调。”

　　白逸按下那个指甲盖大小的按钮，光屏从桌面升起。

　　屏幕上列出了十余种咖啡：卡布奇诺、美式热咖啡、燕麦拿铁......

　　白逸抬起头，看老板：“你知道我想买的不是这些。”

　　老板：“我当然知道你想买的不是这些咖啡，这是我送给你的，”他又看奇可，“这位小可爱，你也可以点一杯，免费的。”

　　“真的吗？”奇可很开心，笑得露出了虎牙，他立刻按下自己身前的按钮，然后在光屏上一通操作。

　　白逸没有点，他看着老板说：“不要和我开玩笑，请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

　　老板：“你放松一点吧。咖啡店这种地方就是让人放松休息的，你每天在外面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现在难得来到了这里，你就放轻松一下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什么样的生活？”白逸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他双眼盯住咖啡店老板，像鹰盯住地面上跑动的一只兔子。

　　老板微笑：“因为我认识你啊，你可是世界排名第三的佣兵，谁能不认识你呢？”

　　白逸：”没想到你住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对外面的事情却知道的不少。”

　　“小哥哥，”老板说，“你不用这么警惕，现在是在2080年诶，在一个科技如此发达的年代，你就算是住在太空，也能对地面上的生活了如指掌。好了，点一杯咖啡吧，我现在就去给你拿你真正想要东西过来。”

　　老板转身离去，再次走上那个旋转楼梯，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