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探传奇》所罗门之哥

66、供认不讳

　　夏沫海看着施鹏程的反应，暗自得意，看来自己这招用对了，我再给他加把火，估摸着就差不多了。

　　打定了主意，夏沫海撇了撇嘴，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说道：“我这是替陈老先生抱屈，你说说，你这么干对得起你这老岳父么？没有他老人家的提携，你能有今天吗？再说了，你这么干对得起你老婆孩子吗？啊？！”

　　夏沫海一番话说的施鹏程脸色苍白无比，额头上冒出一层虚汗，眼神之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突然，施鹏程惨笑一声，说道：“夏探长，你别说了，我是对不起我岳父，可说句实话，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实在是拜我的太太所赐。”

　　施鹏程说着，眼中闪过万分委屈和不甘。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我从小就没了爹娘，是吃街坊四邻的“百家饭”长大的，那时候年纪小，听评书里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就跑去学堂偷听。好在先生见我可怜又肯用功读书，便悉心栽培。好歹算是学业有成了，就跑来天津闯荡。也是机缘巧合，进了我岳父的公司，他见我为人老实，办事妥帖，也没有不良嗜好，便做主把他的女儿许配给我。从那之后，我娶了如花似玉的太太，也住上了洋楼，后来还成了公司的经理……在外人看来，我是幸福的。很多朋友背地里都说我是攀了高枝，羡慕嫉妒的不计其数。只是其中的心酸又有谁知道呢？”

　　施鹏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继续说道：“我太太她从小跋扈惯了……一直看不起我，每次因为琐事争执起来，她总是冷嘲热讽，说我没有真本事，只是靠着她娘家这棵大树。我也不好争辩，只是一味迁就她，又极力想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结果却越来越糟，到最后，甚至都不让我进卧室，只能睡在书房……”

　　施鹏程的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神色，他停顿了顿片刻，继续说道：“直到两年前，我遇见了……立雯……”

　　只见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施鹏程轻声回忆道：“差不多两年前，那天街上下着大雨，我开着汽车从公司回家。路过一条窄巷子时，她撑着油纸伞正好走出来，结果被车轮溅起的积水打湿了衣服。我赶忙停下车子，同她道歉。可她却没有生气，而是盈盈一笑，那笑容一下子便击中了我。不过，我当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补偿一下，便主动提出送她回家。结果一路上我和她聊的非常投机，我很久都没有那样开心过了……到了她家门前，我本想就此告辞，却发现车子发动不起来了。她见状便请我进屋小坐，等雨停了，再找人来修车。我本有些犹豫，但她一再邀请，我鬼使神差地便同她一起上了楼……那天晚上，我们就在一起了。”

　　夏沫海挑了挑眉，示意施鹏程继续说下去。

　　施鹏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原以为自己只是一时把持不住，结果立雯她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和我的太太相比，她总是曲意逢迎，对我格外温柔体贴，这让我十分着迷。怎么说呢，过去我穷困潦倒，成了家也做不了主，可在立雯这里，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男人，是可以被人重视的依靠……”

　　夏沫海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施鹏程的话。

　　施鹏程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情：“我们很快就打得火热。她还教我跳舞，虽然我每次都会踩到她的脚，可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安慰我说已经跳的很好了。我教她写字，教她开车，她很聪明的，几乎都是一学就会。不过有一次，她为了躲一只黑猫，不小心撞了洋人的马车，我替她赔了钱，她却内疚了好几天。为了哄她开心，我特意把那只黑猫抓来送给了她。她欢喜的很……”

　　夏沫海闻言，暗自点头，这同他们之前调查的情况基本吻合上了，只是现在才弄清楚这黑猫的来历。

　　施鹏程似乎还沉浸在回忆里，夏沫海见状，沉声问道：“既然你和张立雯感情这般好，为嘛还要痛下杀手呢？”

　　施鹏程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咬了咬嘴唇，仿佛是在进行激烈地思想斗争。夏沫海见状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盯着他。

　　片刻之后，施鹏程惨然一笑，突然问道：“夏探长，您先告诉我，立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男婴？”

　　施鹏程声音有些颤抖，双眼紧紧盯着夏沫海。

　　夏沫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想起之前在楼顶上唐若白曾同自己耳语过，说的便是如果审讯时，施鹏程问起张立雯怀孕之事，让自己咬定张立雯怀的是男婴。自己当时还不太明白，没想到这施鹏程果然问起了，唐先生真是神了！

　　想到此处，夏沫海故意露出惋惜之情，笃定道：“是，法医给她做了尸检，她肚子里确实是个男婴。真是作孽啊……”

　　话音未落，只见施鹏程面如死灰，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眼神之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突然，他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中溢出：“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我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施鹏程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对未来的绝望和对过去的悔恨。

　　一旁负责笔录的彭海正将眼前这一幕飞速记录下来。夏沫海见此情景，心中松了口气，想不到张立雯肚子里的死婴倒成了破案的突破口了。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暗道一声惭愧，当初如果不是唐若白坚持要给张立雯尸检，只怕这施鹏程真就是逍遥法外了。

　　夏沫海定了定神，冲着何玉玺使了个眼色，何玉玺心领神会，上前递给施鹏程一方手帕。施鹏程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夏沫海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施先生，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可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该说说为嘛这么干了吧？”

　　施鹏程身躯一震，止住了悲声，沉默了片刻，他缓缓抬起头来，惨然说道：“夏探长，当初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讲好不会涉足我的婚姻，所以我才用了化名同她来往……只是刚刚过了年，她就非逼着我离婚……我当时真的以为她是在骗我，故意说自己怀孕了来要挟我，我好不容易才哄好她，说自己会想办法。可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几天我每天都睡不好，总是梦见自己辛苦经营来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整个人状态都差得很，结果一时大意，搞错了一份合同，导致公司损失了二十万……”

　　施鹏程重重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虽然是公司的总经理，但公司其实是我岳父的，眼看着盘账的日子就快到了，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太太她一直看不起我，我若是告诉她亏空的事，她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我岳父那边，更是不知道如何交代……立雯她知道了以后，说她在银行里有存款，可以帮我把亏空填上，要求是我必须离婚……她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我怎么可能离婚？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施鹏程说着，不自主地攥紧了拳头，咬牙说道：“我当时只觉得自己走到这般田地，就是被她害的。我又想用她的存款来填补亏空……思来想去，我一时鬼迷心窍，这才……”

　　听到此处，夏沫海心里暗自摇头，施鹏程定是萌生了歹意，既想拿来存款填补亏空，又想彻底消除后患。好可怜张立雯这般痴心女子，一心想用那二十万存款换取情人的心，哪知道反倒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施鹏程面露愧色，缓了口气，这才继续娓娓道来。

　　三月二日，施鹏程先是伪造了一份离婚手续，兴冲冲地去到张立雯的家中。张立雯见了，自是开心极了。施鹏程趁机提出喝酒庆祝，故意将张立雯灌醉。而后，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套在张立雯的脖颈上狠狠勒着。

　　张立雯手脚乱甩，拼命挣扎，施鹏程则从身后用膝盖将她的身体用力支起来，唯有那只黑猫上下乱窜，一个劲儿的叫唤，还扑咬施鹏程，被他一脚踹开。

　　片刻之后，张立雯瘫软下来，绝气身亡了。那黑猫却叼着张立雯的记事本窜出了屋子。施鹏程追赶不及，只得任它去了。此时，施鹏程只知道记事本是张立雯的账本，并不知晓后面写了自己的化名和住址，否则他怎么也要找回来的。

　　接着，施鹏程把张立雯拖到那张圆桌前放好，用绳索在她的脖颈上绕了两圈，将绳索的末端拴在了悬挂水晶吊灯的铁链上。伪造成自杀一般，又掏出一把刻字刀，在她的手腕上制造了几道“试探伤”。

　　处理完张立雯的尸体，施鹏程先是找到了那张花旗银行的存单，如获至宝地揣进了怀里。而后又拿过纸笔，模仿着张立雯的笔迹写了一份遗嘱，放到了梳妆台的抽屉里。张立雯的字本就是他亲手教的，模仿起来自然不成问题。

　　施鹏程精心清洗了自己接触过的地方，又拿走了那条蓝丝带，然后掏出事先复刻好的钥匙将房门反锁，便趁着夜色悄然走了……

　　施鹏程说到此处，悔恨地垂下了头。

　　夏沫海听着，心里是不住地摇头。突然，他想了一件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