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探传奇》所罗门之哥

50、限期破案

　　钱洪申从病房里出来，同那个孟斯特警长寒暄了几句，便和周满贵往外面走去，侯桂武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望着他们的背影，那几个手下方才松快下来，继续小心戒备着。

　　周满贵一边走着，一边地低声说道：“老爷，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康老六派人做的，应该就是冲着码头的事来的。”

　　钱洪申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说道：“明刀明枪争不过咱们，就暗箭伤人，他们的手段不过如此。”

　　周满贵点头道：“凶手应该是跑了，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钱洪申却摇了摇头，说道：“追他做什么？咱们又不是警察，抓这种小角色有什么用？要只是想抓住凶手，我为什么不报警？”

　　周满贵凛然点头称是。

　　“他们以为伤了我的儿子，就会让我知难而退？笑话，我白手起家，能打下这份家业，凭的是什么？就是一个道理，退一步容易，进一步可就难了。既然是他们先坏了规矩，就别怪我钱某人心狠，码头的事我吃定了！”钱洪申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继续道：“到时候，我要让康老六自己把凶手交出来！”

　　周满贵点了点头，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钱洪申瞥了他一眼，眉头一皱，转头问道：“满贵，有话就说。”

　　周满贵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老爷，子成少爷他……”

　　钱洪申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想改头换面做善人，我成全他。但是他做善人，那坏人就让我来做好了。”

　　周满贵默然点了点头，他知道钱洪申的脾气一向是说一不二，下了决定是万难更改的。

　　这时，他们已经走出了医院，钱洪申却顿住身形，对周满贵说道：“摸一下那位唐先生的底细。”

　　周满贵赶忙应承下来，钱洪申方才走向自己的汽车。

　　周满贵却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只见夜幕低垂，乌黑的云层遮挡了星光月色……

　　此时，唐若白踏入唐公馆的大门，手中的黑猫变跳到地板上，瞪着两只好奇的猫眼，打量这陌生的环境。

　　唐若白脱下外套，递给迎上来的褚凤楼，微微一笑，问道：“五哥，今天还顺利吗？”

　　褚凤楼接过外套，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有些犹豫。

　　最终，他还是开口了：“我去刑场的时候，见那位文先生也在了，拿了本经书给陶百祖念叨了几句，可能是要超度他吧。然后他说已经给陶百祖选好了坟地。我见不用收尸了，就把钱都给陶百祖的老娘送去了。”

　　唐若白一怔，旋即笑道：“那个不是超度，文先生是教会的神父，是拿着《圣经》给陶百祖做临终忏悔的。”

　　褚凤楼方才恍然大悟，干笑了几声。

　　这时，秦画眉跑了过来，却一眼看见地上的黑猫，不由得眼前一亮。

　　“若白哥哥，这哪来的黑猫啊？”

　　唐若白故意眨了眨眼睛，说道：“捡来的。”

　　秦画眉信以为真，走过来轻轻蹲在黑猫身旁。那黑猫仿佛有灵性一般，竟挨着她的脚边蹭来蹭去，把秦画眉欢喜得不行了。

　　“这只黑猫好可爱啊！若白哥哥，能把它留下吗？”

　　唐若白看着秦画眉，眼中满是宠溺，柔声道：“你要是喜欢，当然可以把它留下。”

　　“太好了！若白哥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秦画眉轻抚摸着黑猫的毛发，感受着它的温暖。唐若白看在眼里，心里却想起了监牢里秦飞扬，不由得苦笑一声，想要同秦画眉说些什么，但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却说夏沫海撒下人手，调查张立雯生前的往来人员。

　　此时，报上已经登出了讣告，故此夏沫海叮嘱众人对外只说是例行公事，切莫说出警察厅怀疑张立雯的死是他杀之事。

　　众警察得令后，立刻分头而动。

　　接连查了几天，却发现张立雯自五年前离开皇宫舞场后，多是同旧时相识的姐妹们来往，似乎同男人往来甚少。就连放印子的主顾也多是姐妹们，或是她们推荐过来的熟人。

　　这些姐妹听说张立雯自杀了，大多是惊讶无比，有不少人都垂泪不已。纷纷说起张立雯平素为人仗义，和姐妹们感情很好，也没听说她和什么男人有过纠葛。

　　夏沫海生怕有了遗漏，还特意委派窦民纲去了趟曹副厅长家里，向他姐姐，也就是曹副厅长的姨太太，打听打听张立雯的事。结果说的同其他人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窦民纲一个没留神说走了嘴，说起警察厅怀疑张立雯是被人所害，赶忙叮嘱姐姐千万不要外传。

　　没想到他姐姐同张立雯的感情还挺深。到了晚上，还坐在床头一个劲儿的落泪。

　　副厅长曹延山应酬完回家见了，便问起出了何事？他姐姐便说起了始末缘由。曹延山听了，起初没当回事。后来见姨太太哭得梨花带雨的，便大手一挥，打包票说一定将凶手缉拿归案就是了。

　　姨太太这才破涕为笑，扑倒曹副厅长的怀里撒起娇来，还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几口。

　　转过天来，曹延山就把夏沫海喊去了，沉着脸训斥一番，说什么津门治安令人堪忧，命案频发民众忧心，当即责令夏沫海限期一个月破案，否则唯他是问！

　　夏沫海灰溜溜地回到办公室，见屋里没人，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心里这个后悔啊，自己纯属吃饱了撑得，本来就是个普通命案，现在倒好，折腾到副厅长眼里去了，生生又变成了限期破案，这上哪说理去呢？

　　俗话说“屋漏偏赶连夜雨”，眼瞅着调查往来人员没有收获，何玉玺又哭丧着脸告诉夏沫海，他带人去银行钱庄调查张立雯的存款讯息，这国人开办的还好说，一看穿官衣的，多是笑脸相迎，听说是调查命案，也是积极配合。

　　结果到了洋人开设的银行却接连碰壁，只说要保护客户的隐私，便满口回绝了，别说账目，连杯热水都没有。这可怎么查呢？

　　夏沫海愁得上了火，牙疼病又犯了。

　　实在没招了，夏沫海又想起来唐若白了，只是他也吃不准，唐若白能不能有这么大面子。

　　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夏沫海亲自跑到唐公馆想请唐若白帮忙。结果只有许氏在家，说唐若白一早便带着褚凤楼去了日租界，好像是看什么丝带去了。

　　夏沫海一开始没明白，后来反应过来，估摸着唐若白是调查那条不翼而飞的丝带去了。夏沫海一想，回了警察厅说不定还得让曹延山找去追问案情，与其挨顿数落，干脆我也去趟日租界得了，能找到唐先生更好，找不到也只当是散心了。想到此处，夏沫海转身直奔日租界去了。

　　且说这日租界始设于1898年，最初仅在法租界以北、天津城厢东南一隅，再外面是一大片沼泽地。这就说当初英、法两国鸡贼，看这沼泽地开发不易，便故意避开了此处。日本人见了却生了占下的心思，开始了浩大的填筑工程，说起来日本人真是下了血本，竟将这片沼泽地改造成了坚实的土地。日租界也一下子就成了占地两千八百余亩的庞然大物，更因它位于英、法租界与天津城之间，不久之后，便发展成了天津的娱乐商业区。

　　无数日本侨民涌入其中，经营着各式各样的充斥日式风格的商铺，像什么和风料理、日式茶馆、酒店、娱乐商场等等，一下子就成为了热闹繁华的所在。可谁想象，日本政府竟公然允许租界内吸毒，一时间大量的烟馆和妓院在此云集，瘾君子们也是蜂拥而至，简直令人发指……

　　且说唐若白一早便和褚凤楼来到日租界，见着售卖衣装服饰的店铺，便进去找到店家老板，拿出那张徐雅玲系着丝带的照片，问起可曾见过这款丝带。

　　只是问了一上午了，也无人知晓。

　　正午时分，唐若白和褚凤楼沿着旭街往前走着，两人的目光在两旁满是东瀛风情的店铺间游移。

　　突然，唐若白的目光一顿，他抬头望向旁边的一座三层建筑——“德义楼”。

　　说起“德义楼”，也算是此处颇有名气的地标建筑了，只是这座典型的日式风格旅馆里，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它不仅提供基本的住宿服务，更是暗中贩卖着大烟和白面儿，成为了瘾君子们的秘密聚集地。

　　唐若白微微蹙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他快步走了过去，刚走到德义楼门前，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德义楼里走了出来，正是那位文先生。只见他穿着神父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沓福音书，看样子是来此传教的。

　　这时，文先生回身也看见了唐若白和褚凤楼，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的神情，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冲着二人微笑示意。

　　唐若白迈步走到文先生面前，微笑道：“文先生，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文先生颔首道：“唐先生，褚先生，午安。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你们了。”

　　“您今天是来这里传教的吗？”唐若白问道。

　　文先生苦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福音书，叹道：“可惜，里面的人大多不相信上帝的福音。”

　　唐若白心中哑然，之前听那位赌场的常先生说过，这文先生常去赌场宝局向赌徒们传教，现在看来，这瘾君子只怕也是他传教的目标。只是想让这些人就此根除恶习、改邪归正的难度，远远大于常人。想到此处，唐若白倒是有些钦佩之情。

　　文先生随口问起唐若白为何来日租界闲逛。唐若白简单说起自己是为了追查一桩案件的线索而来的。文先生倒也没有多问。

　　正在此时，旁侧里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唐先生，我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