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探传奇》所罗门之哥

32、审讯

　　天色渐暗时分，夏沫海方才带队回到警察厅，简单吃了口饭，没有提审陶百祖，而是先问起了那个罗梦云，让她交代同陶百祖的过往。

　　罗梦云也不隐瞒，说起自己同陶百祖早就认识，但接触不多。去年夏天，自己从咖啡馆下班回家，遇见几个小混混找麻烦，可巧陶百祖正好路过，赶散了小混混，自己才免去一场风波。

　　结果，陶百祖却三天两头的围着自己嘘寒问暖的，一来陶百祖人样子确实出众，二来嘴甜会来事。就这么着，两个人就搞在一起了。

　　没想到陶百祖好赌成性，欠了赌场一大笔钱，罗梦云埋怨他几句，陶百祖冷着脸便走了。

　　直到正月初五一大早，罗梦云打扫屋子，把脏土倒在院外，嘴里正念叨着“送穷”呢，一抬头，陶百祖笑吟吟地站在了面前。

　　罗梦云心里有火，便冷言以对，陶百祖却扔下一沓钱，言说让她过个好年。

　　罗梦云心里不踏实，问他哪里来的钱？陶百祖只说是自己赚的，不等她追问，便又走了。

　　罗梦云也未在意，结果初九那天，天色将晚，陶百祖又翻墙来找自己。

　　当时她见陶百祖鼻青脸肿的吓了一跳，陶百祖说是遇到歹人抢劫，罗梦云可怜他，便去药铺买了些跌打药。

　　事后，陶百祖言说已经还了赌债，要同她踏实过日子。罗梦云信以为真，便留下了他。

　　一连数日，陶百祖一直缠着自己，不让她离开半步，自己只以为陶百祖是舍不得自己，便一直没有去咖啡馆上班。

　　因为唐若白早有嘱咐，夏沫海问个详细之后，也没有为难罗梦云，好言安慰一番，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夏沫海活动了活动胳膊，正准备命人提审陶百祖！

　　没想到窦民纲却传来副厅长的命令——这个案子要办成铁案，一定不能动刑。

　　夏沫海心里不满，看陶百祖那小子的德行，打一顿八成就招了。

　　现在倒好，不能动手，这不是自废武功么？可上峰的命令，夏沫海不敢违抗，便下令将陶百祖带去审讯室过一堂，心说今天夏爷我也纱绷子擦屁股——露一手！不动私刑照样撬开陶百祖的嘴！

　　审讯室不大，布局简洁，桌案上放着笔记本、墨水瓶和钢笔等文具，还有一盏台灯，此外还摆着各种证物。

　　夏沫海坐在桌案后面，沉着脸打量着面前的陶百祖，何玉玺和吕永宽站立两旁伺候着。

　　陶百祖早被钉上了手铐脚镣，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夏沫海看罢多时，清了清嗓子，冷笑道：“知道为嘛抓你吗？”

　　陶百祖摇了摇头。

　　“那你好好想想，年前你都干嘛了？”

　　陶百祖沉默了片刻，低着声音说道：“嘛也没干。”

　　“嘛也没干？不对吧，嘛也没干，我们为嘛费这么大劲抓你小子？”

　　“不知道。”

　　“陶百祖，我劝你把招子擦亮喽，甭在这耍肉头阵，这是嘛地界？警察厅！”

　　夏沫海说着拎起那个玉镯子，冲着陶百祖晃了晃。

　　原来，陶百祖一落网，夏沫海便派人去了群英后从他娘手里把玉镯子没收了过来充当证物。

　　“这个认得吧？够孝顺的，说吧，哪来的？”

　　陶百祖扫了一眼玉镯子，转了转眼珠，苦笑道：“捡的。”

　　“捡的？你再给老子捡一个试试？！”夏沫海放下玉镯子，冷笑：“那你说说，你欠宝局的钱是哪里来的？”

　　陶百祖打定主意，说道：“年前我在大街上溜达，可巧捡了个包袱，也不知道是哪位爷掉的，打开一看，都是钱，还有一个玉镯子……”

　　陶百祖编得是有鼻子有眼的，还都能自圆其说，一时也无从对证。

　　夏沫海压了压火气，换了个套路，说道：“陶百祖，好歹你也是个人物，都到现在了，汉子一把，别敢做不敢当啊！”

　　陶百祖抬头看了看夏沫海，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夏爷，能招的我肯定招，可我实在没做过，您让我招嘛呀……”

　　夏沫海不耐烦地说道：“你小子跟我来劲是吧？”

　　夏沫海决定赌一把，冲着吕永宽一使眼色，看意思仿佛是要给陶百祖上刑。

　　陶百祖可不知道副厅长的命令，见此情景眼中闪过惊惧神色，连忙表示自己有事情要交代，却说起自己年前欠了赌债后，实在没辙了，便趁夜色偷了一户人家几十块大洋。

　　何玉玺赶忙出去核实，片刻功夫回来告诉夏沫海，的确有人报过一桩失窃的案子，和陶百祖所言能对上。

　　夏沫海却暗自冷笑，陶百祖此举可以说是“丢卒保车”，想用个小案子蒙混过去，自己再加把劲儿，说不定就审出来了！

　　夏沫海打定主意，加紧审问。

　　陶百祖无奈之下，便又交代出自己做过的几桩案子，甚至持刀入室，只是主家没有反抗，任由他抢去财物。

　　夏沫海心里明白，陶百祖这会儿丢掉的已经不只是“卒”了，而是“马”、是“车”，眼看兵临城下，“老帅”吃紧了。

　　可夏沫海干咋呼了半天，也不见真的上刑。

　　陶百祖对付了半天，看出了蹊跷，索性不再交代任何问题，只是指天发誓他再什么坏事也没做。说到的话题与“正题”更是八竿子够不着。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夏沫海是真的没辙了。硬说陶百祖是杀人犯吧，还真就没有直接的证据。

　　夏沫海这个憋屈啊，心说若是能动刑，老子早就收拾你小子了，还能容他跟我这胡说八道？

　　正在为难之际，窦民纲推门而入，凑到夏沫海跟前，递给他一张字条。

　　夏沫海展开后，看字迹正是唐若白所写，上面只有三个字“徐雅玲”。

　　夏沫海眼前一亮，暗骂自己这是糊涂了，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他收起字条，佯装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却问起陶百祖和罗梦云的事，陶百祖定了定神，说起自己是如何同罗梦云相识，仗着自己久经风尘场合，略使出些手段，便哄得姑娘芳心萌动云云。

　　就这么东扯西绕的“胡聊”一番，突然，夏沫海话锋一转：“你小子本事不小啊，那你认识徐雅玲吗？！”

　　陶百祖猛地一哆嗦，干张着嘴巴，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

　　夏沫海立刻追问：“你和徐雅玲是嘛关系？”

　　陶百祖咽了口唾沫，闭上了嘴巴。

　　审讯室内的空气就仿佛凝固了一般。

　　陶百祖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个“没关系。”

　　夏沫海冷笑道：“你好好琢磨琢磨，你和徐雅玲真没关系？”

　　陶百祖脸色有些难看，低着头想了半晌，嘴里挤出来一句：“过去认识。”

　　夏沫海一看有门儿啊！陶百祖这小子方才一个劲儿的穷对付，现在一提到“徐雅玲”仿佛像换了个人，这里面肯定有事！

　　这时，夏沫海瞥见桌上一物，正是唐若白在徐宅发现的那两张照片，特别是那张只有徐雅玲的半张相片，不由得来了主意。

　　只见夏沫海悠然起身，踱步来到陶百祖近前，低头审视着。

　　陶百祖不知道夏沫海要做什么，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便垂头不语。

　　夏沫海围着陶百祖转了一圈，突然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亮出照片怼在陶百祖的眼前，断喝道：“好好看看！这是谁？！”

　　陶百祖吓了一跳，猛然抬眼，正看见照片上笑吟吟的徐雅玲。当即大叫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

　　夏沫海见陶百祖这副样子，心里暗自点头，看来火候是差不多。

　　夏沫海转身回到座位上，开口言道：“陶百祖，说说吧。”

　　陶百祖缓了半天，挣扎着坐好了身型，沉默了片刻，一咬牙说道：“好，我说。”

　　陶百祖一开口，便竹筒倒豆子般一古脑儿供出了他的作案过程……

　　去年年前，陶百祖欠了宝局的赌债，走投无路之际，满街上晃荡，可巧正路过“德长兴”绸缎庄。也是合该出事，他一眼便看见了陪着王岩之来铺面盘货的徐雅玲。

　　说起来，也是一段往事。

　　六年前，徐雅玲中学还未毕业，赶上洋人的圣诞节，便和几位要好的女同学偷着去皇宫舞场跳舞，遇到了陶百祖。

　　陶百祖是一见钟情，徐雅玲涉世不深，也有些暧昧。为了讨徐雅玲的欢心，陶百祖还偷了干姐姐张立雯的那条丝带。

　　就这么着，俩人不清不楚地拉扯了大半年。后来不知怎地，徐雅玲逐渐冷淡了下来，陶百祖从徐雅玲的同学口中，得知是徐家给她定了亲事，便不死心地找过她几回，结果徐雅玲一直躲着不见，好容易在戏园子后台堵着了她，却挨了她师兄的一记耳光。再后来便听说徐雅玲结婚了。

　　大约半年前，陶百祖再次遇见徐雅玲，她已是嫁为人妇，却另有一番风韵。陶百祖上了心，找了个机会，单独见到了徐雅玲。

　　依着陶百祖的意思，只想是叙一叙旧情。没想到徐雅玲早已不是原先那个单纯的女学生了，三言两语便试探出陶百祖的近况，见他一副落魄样子，不免言语中多有讥讽之意，最后给了陶百祖几张钞票，让他不要再出现了，便起身走了。

　　陶百祖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说到此处，陶百祖咬着牙冷笑道：“既然她无情，就别怪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