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蛮不讲李

17、案发经过

　　“首先，是除了经理及副经理的其余人员向总经理汇报工作—当然，都是坐在自己座位上，没有起身过。最后是副经理和经理做最后总结。而张总经理就是在何经理做总结时突然脸色扭曲，好像很痛苦的样子，然后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那你还记得汇报工作的五位发言顺序是怎样的吗？”霁月追问着。“我记得顺序是罗部长，然后是我，之后依次是李会计，陈文员，最后郑主管。”“我发现这个发言顺序既不是按照职位，也不是按照座位顺序，是事先以什么顺序定好的吗？”霁月继续追问，但表情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和波澜。
　　“没有，我们在会前并没有定好顺序，因为这次会议并不是常规会议，而是三天前临时通知的。而在场发言的顺序是有经理何某在上一位发言完毕后，随机指定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排序的。”何某？霁月平静的眼眸此时仿佛有了一丝微风吹过的稍纵即逝的波纹。看霁月并没有继续追问，青松继续按照问题清单进行。“那你还记得你分别是在谁发言的时候去倒过水吗？”“我可能记得不太完全，但是我很确定在陈文员、罗部长、郑主管及徐经理总结时倒过水，也许有人发言时我倒过两次水。”“那你每次倒水的顺序是怎样的呢？”霁月问的时候并没有看面前的嫌疑人，低着头，好像在看桌面上的笔记本，又好像在思考的样子。“我是先去给总经理倒水，然后是经理和副经理。”
　　“水壶是你每次倒完水后顺势放到自己座位上还是放在其他地方？”霁月继续发问。“右边有一个专门放水壶和茶杯的长方形桌子，我每次要去倒水都会先走到最右边拿水壶，再去给总经理倒水，然后从左边绕到经理和副经理身边，最后再将水壶放在右边的那张桌子上。”朱某一边回忆，一边回答。“那期间你有离开会议室去接热水吗？”霁月轻轻抬眼看着面前的嫌疑人。
　　朱某突然有些激动：“不，不，这个水壶很大，而且虽然我去倒了好几次水，但几位领导们其实并没有喝很多水，我每次去倒水时他们的水杯里都至少有三分之二满。所以直到最后总经理倒地，我一开始就倒好的水壶里的水都还剩至少四分之一，所以全程我都没有离开过会议室去重新给水壶加水。”说到这里，朱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知道是突然有些焦虑还是口渴了。青松注意到，便让人给他倒了杯热水。朱某喝了一口后青松继续发问。
　　“整个会议期间除了你都没有人离开过座位吗？”“我没有注意到，但是好像有一两个人离开过会议室，去上厕所。”朱某好像冷静了一些，“不过他们都是直接从座位背后的会议室大门出去的，没有经过张某的身旁，如果这是你们想知道的。”青松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那你大概还记得他们出去了多久吗？”霁月用随意的口吻问道。“不太记得了，但是应该没有多久吧，大概也就两三分钟左右，因为卫生间就在会议室外走廊里不到十五米的地方。”
　　霁月对嫌疑人的回答不置可否，青松摸不透这些问题的用意，看霁月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愿，青松只好接着问道：“下一个问题，你们中有谁对总经理不满或者甚至仇恨吗？”嫌疑人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有些惊讶，他低下头仿佛在思考又好像在纠结，最后憋出了两个字“没有。”“我劝你最好还是告诉我们实话，毕竟如果你不说别人，其他人可能也会说。你这样做，只是在帮其他人摆脱嫌疑罢了。况且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可是我们的第一嫌疑人。”青松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说，这番对付嫌疑人的说辞他早已滚瓜烂熟，但仍旧每次都能有效。“我们总经理是个退伍军人，所以对我们实行军事化管理。是有些严格，不过他对自己更严格—开会的时候只有他可以一直保持腰板挺直，平时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永远都像军人一样干净利落，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小动作。他还要求我们会议中都不能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他自己也是—除非必要从来不在会议中碰手机。他对我们这样要求严格，也让我们能有了好的工作习惯，都是职场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对自己的上司有意见，警官，你难道就对自己的上司没有过任何不满吗？但是都没有要严重到要杀死他吧。”
　　青松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身旁的队长，还好她好像一副没有听见的模样。青松干咳了两声，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谁的不满最重吗？或者最近有谁跟死者吵过架？”“拜托，他可是我们的总经理，谁敢跟他吵架，不想干了吗？你还不如问他最近又批评过谁。”朱出纳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纠结，最后还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示意青松靠过去，用很小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不过霁月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其实昨天下午经理何某被叫去总经理办公室被狠狠批了一顿，这件事已经在公司传开了，何某应该很没面子。”
　　“因为什么？”青松没有松口，继续深挖。“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何某被他骂也不是第一次了。”见霁月好像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的样子，青松就继续推进进度。
　　“最后一个问题，在整个会议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呢？”朱出纳听到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沉默了大概半分钟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事，会议期间李某的咖啡杯突然倒了，我有去帮她清理。虽然我也没觉得这件事有多特别，开会时经常都会发生。”“好的我们问题都问完了，队长，您看您还有其他问题吗？”青松看向霁月。霁月只是继续盯着朱出纳，但是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怀疑甚至情绪。
　　青松想，队长这样的特质对于他生活中的同事或者朋友或许很难受，但是在对嫌疑犯的审讯中可太完美了，审讯之人不让嫌疑人看出任何表情就不会让对手有任何揣摩和顺着势头编谎话的机会。
　　“那你是用什么清理的撒出来的咖啡？我们没有在现场看到任何有咖啡污渍的纸或者纸巾。”看来队长还不想放这位重点嫌疑人离开啊，青松想着。
　　“我，我，我不是故意撒谎的，我只是忘了，我期间确实离开过会议室一次，不过我可没有做过任何跟下毒有关的事啊！我只是出去扔过我清理咖啡的湿纸巾。”“哦，湿纸巾？你随身携带的？”不管嫌疑犯的慌乱情绪，霁月继续她想问的。“哦，那是李会计给我的，她自己也在清理。”听见霁月冷静的语气，朱某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被怀疑，也比刚才冷静了一些。
　　朱出纳离开后，青松看见队长还坐在审讯室不动。“队长，怎么了？”青松有些好奇，难道她又发现了什么关键问题？“哦，没事，我们走吧，其他人应该也问完了，我去看看他们的问询记录。”
　　何经理被分给了顾兴风询问，对他，霁月还是很放心的。一出审讯室霁月就开始翻查他的审问记录。“真是的，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霁月看着他的审问记录不满地呢喃道。“怎么了？队长？”
　　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一旁的青松听到了。“你看看！”霁月重重地把顾兴风的审问记录甩在了桌上。青松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想看看他到底写了啥让队长这么生气。“我安排的问题他可是一个都没问！”原来，这位自大的新人竟然用了与萧队完全不同的问询方式—他没有按照逻辑顺序询问嫌疑人一个个问题，而是让嫌疑人按照时间顺序从头回忆这整个事件。
　　“他怎么能这么做！我去教训他，并且给那位嫌疑人重新录口供！”认识这位队长快一年了，青松对她的个性还是有了一定了解。如果他现在越是赞扬顾兴风的方案，那她现在只会越生气。但要是他把这个方案说得一文不值，那队长反而会思考一下这个方案的可取之处。
　　“好了，我先看看内容再去骂他也不迟。”果然，霁月的气好像已经消了一大半。
　　“昨天下午，张总经理电话通知我去他办公室一趟，他因为不满我们部门的工作进度批评了我，并要求我通知整个部门第二天在会议室开会汇报工作。所以昨天晚上我通知了部门人员会议事项后，早早地就回家准备第二天的会议材料了。
　　今天我是8:40左右到的，准备了一会汇报资料后，就到了会议室。我进去时我们部门其他人已经坐下了，把最中间正对总经理的位置留给了我。坐了一会之后，大概9点左右，具体时间我也没注意，总经理张某就走进来了，手里拿着他的茶杯。然后我们就开始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