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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声东击西 ...

  •   蓬莱岛,神龙二十一年。

      人们生活的这片五州大陆,分三国一岛十六部,多年来各国各部之间交好又对立,往来伴竞争。唯有这蓬莱一岛,成了五州不变的共识。

      蓬莱居五州之东,地势隐秘,遗世独立。岛上山水有乘龙之势,环境超然,十分利于开智启蒙、强身立心。岛上隐居的十位尊长,更是各中集大成的避世名家。

      随着各国贵子们陆续拜师求学于此,久而久之数年后,这里便成了五州皇族子弟共同修身治学的地方。

      为保证各国各部继承者们的安危,岛上等级森严,非一国最上层的贵胄不可进入。只是岛主不详,有人说他早早死于仇杀,还有人说他亲手杀死心爱之人,最终疯魔离岛而去,各中传言给本就神秘的蓬莱岛,又蒙上一层迷障,成为五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岛上真正的生活,只有皇族贵子们知晓,他们从到达蓬莱起,便隐去真实身份,不分国家不分部族,一起修习,同吃同住。有些人登岛为真心求教,广泛交友;有些人只为探得将来对手的虚实,行事霸道乖张;还有些是真纨绔,只为混得一个在蓬莱修习的好名声......

      数年来,蓬莱岛的渡口见证了贵子们来来往往,短则几日,多则三年五载。

      而林芷夕是个特例,她在岛上整整住了十二年,从未见过蓬莱的渡口。

      在身份如此要紧的岛上,她的身份又是如此无关紧要——大晟相国家外室所生的庶女。虽说亲娘在生产时殒命,她被记在大夫人名下,混了个嫡出名号,可相国家的子女,也非皇族贵胄之列,想登蓬莱岛,自然是没有资格。

      只是如今她偏就在岛上,一住还是十二年,当真是匪夷所思。

      ......

      初春的暖阳努力驱赶着蓬莱冬日的寒气,岛中的天境湖上,泛起金色的涟漪。

      林芷夕正提了个白瓷酒瓶,蹦蹦跳跳地向湖边走去。她一身飒爽轻装,绸带将长发高束,乌黑的发丝在风中恣意飞扬。

      湖中央有一只小小竹排随波漂荡着,竹排上是位白发老翁,他斗笠遮脸,酣睡得香,鱼上钩了都没发觉。

      “阿翁,你鱼上钩了!”

      老翁被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惊了美梦,一激灵坐起身,差点翻下竹排,“你这女娃,好大的嗓门!这是又逃了你二师傅的圣道课吧?”

      林芷夕不好意思地笑着,一脸狡黠。

      “诶,鱼呢,我的鱼呢?”老翁提起鱼竿,上面空空如也,“我知道了,定是被你那大嗓门吓跑了,快些赔来!”他努努嘴,身手向林芷夕讨要。

      “要鱼没有,酒到是有一壶。”林芷夕面对老翁的赖皮,毫不在意,她笑着提起手中的白瓷酒瓶,向老人家晃了晃,“天藏千金不换的岱山月,赔给您可好?”

      她拔出酒塞,抬手向远处老人的方向,扇了扇酒味,一脸陶醉:“香,可太香了!”

      “瞧瞧你那出息,以后可别说是蓬莱岛上的!”老人家虽嘴上不屑,行动到很诚实,他戴上斗笠、撑起竹竿,向近处划来,“隔这么远,我可闻不到酒味儿。”

      “好嘞,这就给您送过去。”话音一落,林芷夕腾空跃起,飞身向前,她如鱼燕般轻点湖水,没几步就要来到竹排上。

      可就在这时,她却突然调转了方向,一个闪身,向着老翁刚离开的湖中央而去。

      她脚下速度极快,轻功大半还是身后这位阿翁亲自传授的,自然是这一辈里极好的,转眼间已离湖中心越来越近。

      老翁像是早就看透了她的如意算盘,正不慌不忙拿起撑船的长竿,向着林芷夕身后挥去,动作不快,但挥手之间产生的强大内力,生生将湖面劈开一条水隙,让她再无处落脚。

      林芷夕明白现下再继续选择去湖中央,能借力到达,却回不来了,最后只会掉入这道劈开的水隙中,随漩涡卷入湖底,无任何生还可能。

      执竿人是在让她选择,是要满足对天境湖底之物的好奇心,还是要自己的性命?

      自然是小命要紧!

      林芷夕只好作罢,她借着老翁用内力卷动的风势,一个翻身落在了身后挥出的竹竿上。

      好险,刚才差点掉进这湖水缝隙中,今天阿翁怎么上来就动真格?看来因为没钓到鱼,有些情绪。

      “我认输,我认输。”林芷夕赶快认怂赔笑,满脸笑容堆得让眼睛变成了两个月弯,她立在细竹竿一头晃晃悠悠往下走着,“阿翁,你说天境湖下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让你守护这么多年?我就看一下还不成?而且你的功法可比我六师傅厉害得多,那为何你不在蓬莱十仙人之列?”

      就这样,林芷夕一边说,一边脚踩细竹竿,小心翼翼朝竹排走来,快走到竹排上时,一只鱼燕突然从她身边飞过,她一惊,脚下就打了滑,眼看人要向老翁身上栽去,惊慌下手中的酒瓶也脱了手,正要落入湖中。

      “诶!我——我——酒——酒——”忙乱中林芷夕也不知道是要先顾自己还是酒。

      老翁可没她心里这番踌躇,直接一闪身、一抬手握住了落下的酒瓶,顺便闪开了林芷夕要落下的位置,动作极快。

      就是这一瞬,林芷夕便从老翁身边栽倒下来,以脸撞竹排,刚才的飒爽风姿,全无踪迹。

      她抹抹脸,不满地从竹排上爬起来:“阿翁,你怎么能先去顾酒?”

      “你这女娃肉皮实得很,不怕摔!”老翁一边笑着,一边拿起酒,凑上去闻了闻,“还不是你说这是岱山月,怎么能让佳酿掉进湖里?没错,香,真是香!”他细细品酒,连连称赞。

      “以后您也别说是蓬莱岛上的!”林芷夕小声嘀咕着,飞身回到岸边。

      “一、二、三......”

      她转身默数着走出的步子,像是在等什么,数到第三步时,身后传来老翁的声音。

      “站住。”

      林芷夕立刻乖乖转身。

      “你这女娃好生能耐,这‘手艺’难道也是你几位师傅传授的?”老翁看向身边的竹笛。

      林芷夕随即抬起右手,松开的掌心中正坠下一枚穗子。

      穗子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甚至能看出已十分有年月,只是它刚才还安静地挂在老翁身侧的竹笛上,现在却坠在了林芷夕的掌心下,随风轻荡,似是诉说着它曾经见证过的江湖驰骋。

      老翁索性把斗笠一摘,船桨一放,笑了起来,笑声回响在山谷间,畅快淋漓,丝毫没有被林芷夕算计后的气恼。

      他佩服眼前这女娃,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计。从两人最初相识,她便已经判断出笛穗是自己的心爱之物了吧?只是她太过弱小,想从自己这里取走东西,绝无可能,所以她隐藏真正目的,月月到天境湖试探水底之物,为的是有朝一日时机到时,能声东击西达到目的。

      原来刚才林芷夕在竹竿上,假借滑到的举动,抛出酒瓶来转移老翁视线,又在摔倒的刹那,抬手顺走了他的心爱之物。从时间到站位,步步有算计,差了一丝一毫都无法一气呵成,再加上她那招出神入化的妙手空空,当真是筹谋良久,一击必中。

      此时林芷夕依然笑意盈盈,继续玩弄着手中笛穗:“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有美一人兮,思之如狂。”

      这是威胁起人来了?老翁又是一阵畅快大笑:自己自诩通透,耄耋之年却真真中了这小丫头一计。当真有其兄,必有其妹。

      “说吧,要什么?”老翁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十分好奇女娃费这般力气想用笛穗交换什么。

      “三日之后月圆夜,我想去后山的血竹林赏景,就是有些怕鬼,不知阿翁有什么好办法?”

      原来,后山之物,才是她的真正用意。

      “拿着。”老翁将一个小瓶掷了出去,“瓶内的血虫为震甲,它煽动翅膀时能发出声音,常人听不到,但崖女可以,震甲的声音能驱离她。”

      “多谢。”林芷夕连忙一边抱拳作揖,一边将手中的笛穗扔还给老翁,“您的定情信物拿好,得罪了。”

      “什么定情信物,只是友人所赠!”老人爱惜地将笛穗捧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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