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捡垃圾振兴丐帮》糯糯酒

20、果真无奸不商

　　至于趁火打劫的高老爷，看到周白鉴安然无恙从都内使住处回来，就知道自己的算盘不出意料落了空。

　　也许是想表达一些歉意，以求自保，顺便探探事情进展，高友德亲自送上了门。

　　他讪讪地揣着手静待片刻，就见踏过门槛的周白鉴嘴角一扬：“高老爷，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

　　此话一出，高友德心中凉风阵阵，顿感不妙。

　　自保？自投罗网罢了。

　　几日后，黎洲城中突然有商人大量收购同类产品，扬言支持垃圾改造品走入百姓生活起居，每日大街小巷询问，价格也在每日递增。

　　刚开始诱饵无人问津，后面架不住多方运作不断制造需求，陆续有商贩提前几日收购后倒卖给商人，赚取差价并成功拿到了银两，直到这类中间商增多，越来越多的人尝到了甜头。

　　然而，工厂即将被迫停产停工的消息被传了出去，从官府那里得到了风声的商贩开始惋惜，供给断崖式下降，饥饿营销下开始出现仿制品，因为丐帮垃圾改造品有一定的技术门槛，替代品层出不穷但质量堪忧。

　　监市积极下场打击盗版，小赚一笔，也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此类风气，毕竟商贩们不是量产狂魔周白鉴和墨禾之，成本和收益的不对等不值得他们冒此风险。

　　有些意向加入倒卖，却没有足够本金的商贩，同一时间得到了一条消息——西市金广源钱庄推出商户赊贷，信用良好，持有市籍一年有余即可申请。

　　尚有部分小商贩心动之余，却被门槛卡住，违心道：“嗨，有多少钱干多大的买卖，没多那么多钱咱也不做老爷梦。”

　　“这不是巧了，我正好相反，有钱，就是最近生意冷清，没什么用钱的地儿。”商贩那晚年暴富的姨母敲敲桌子，故作惋惜。

　　小商贩眼睛一亮，盘算道：“那你把钱借给我，等我赚了钱多还你一些，你不是只赚不赔？”

　　姨母有些为难：“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这做小本买卖，担不起风险，市场千变万化，说句不好听的，这借出去的钱，就跟泼出去的水没什么两样。”

　　“这……”

　　“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些东西做抵押。”

　　于是小商贩将自己手中的垃圾改造物所有权抵押给私人，拿到的银钱投入市场，另一边的债主姨母按照提前商量好的，不担风险，又将债权再抵押给高友德的金广源钱庄。

　　高友德手里有货有债权，适当放出一些产品刺激市场，为了防止商贩承担不起还贷压力从贷款中抽身，散播达官贵人微服私访黎州城西市，对垃圾改造有突出贡献者嘉奖的内部消息，制造涨价假象和有望加官进爵的虚名。同时虎头山已在筹备的养老疗养区也可优先入住。

　　十数日后，高友德暗中访丐帮，完成了和周白鉴最后一批货的交接。

　　虽然高友德也小赚一笔，但周白鉴求人在先，人情是要还的。

　　周白鉴：“高老爷帮我解决了难事，日后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尽管提。”

　　高友德笑道：“你我二人间，不必这么客气，再者六爷提出的那套钱庄运作管理模式，就已足矣。”

　　送别高友德，周白鉴便去寻了三长老对账。

　　三长老看了眼地上的几箱银子，又看向周白鉴：“你先前不让我涨价，这次怎么又纵容高价买卖？”

　　“今日不同以往，我需要钱，”周白鉴面无表情，淡淡道，“而且明面上涨价与丐帮并无太大关系，这就够了。”

　　三长老看着神色寡淡的周白鉴，忽地感觉自己似乎看错了他，半晌叹道：“果真无奸不商。”

　　周白鉴不可置否，如果无粮时清高和良心能当饭吃，谁不愿意来一口。

　　翻了翻丐帮帮众的人事登记簿，周白鉴提起另一事来：“最近听说帮内有位名叫陈粟过的年轻人，一天之内做出的东西是别人的两倍。”

　　三长老略一沉思，倒真在脑海中翻出了这么个人，大概是因为前些日子此人因病连误了三日的工期而有些印象。

　　他想了想，接道：“是否应该适当鼓励，让他每日都能有所进步，定下三倍乃至四倍的目标，完成奖赏。”

　　周白鉴顿了一下：“完不成呢？”

　　三长老：“那就让其他帮众顶替，任务从头开始递增，重金之下必有能者，能者多劳，是为良性循环。”

　　周白鉴：“三长老所言甚是，超额完成任务者，是应该多赏，不过这一日更比一日多的目标，三长老可先自行尝试是否可行，再做定夺。”

　　三长老：“帮主说笑了，老身可比不上青年才俊，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既然帮主不认同，不做便是。”

　　周白鉴这才点头，又道：“等东西价格降下来，可以从市面上想出手的商贩手里抄底，咱们自己慢慢卖，另外五日后两千贯依流程捐给义学和义仓，除去两千贯这几日所赚剩余，换成米面，在良心楼边上空旷处支棚施米。”

　　三长老怔愣：“施米？”

　　周白鉴揉了揉眉心，语气带了些无奈：“早想如此，先前恰逢多事之秋，手头也不算宽裕，一直拖到现在，没什么意外以后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施米三日。”

　　三长老低眉敛目：“帮主此行为善，定会得善报，万民拥戴。”

　　周白鉴：“施恩不图报，举手之劳罢了，咱们挣的是百姓的钱，有钱了，尽绵薄之力回报社会是应该的。”

　　三长老点头称是。

　　“若有愿意投奔丐帮者，不问贫贱，不看出身，尽量以礼相待，暂且安排在客房，等五日后接回大长老再决定去留，”周白鉴看向刚被请来的执法长老张德伍，嘱托道，“我可能要出一趟门，这几日就劳烦二位长老多费心。”

　　两个长老同时怔住，张德伍上前一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谈不上费心，帮主大可放心出门，只是不知帮主此去何处？”

　　周白鉴淡声陈述：“看工厂。”

　　三长老二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又一时猜不透帮主心中所想，只提醒道：“帮主自己去么？最近世道有些不太平，如是要去沿海地带，那边青船帮横行无忌，实力强劲，最好白日绕行，尽量不要起冲突为好。”

　　周白鉴颔首：“定会注意。”

　　三长老倏地想起一事，补充道：“温大夫前些时日言家中有事，自请离帮，帮主不在小楼，温大夫又走得急，这才只和在下打了招呼，却不想事多健忘，今日才想起和帮主说。”

　　周白鉴若有所思：“知道了，希望他一路顺风。”

　　但愿如此，三长老忽地想起来见温濯时，那人面色面色苍白阴郁，想是郁结于胸，难解心结……唉，三长老长叹一声：“也祝帮主此行平安顺遂，早日归来！”

　　却只见前人漫不经心挥手，留下四字，“承你吉言。”

　　周白鉴上一刻还在言之凿凿去看工厂，下一刻就风尘仆仆出现在了怀仁县北边的小村庄中。

　　且说这怀仁县地势复杂起伏较大，三山一河，北有东北-西南走向贯穿县域的倚天群山，南为西北-东南走向的弧形山脉，两山将青船帮大本营紧紧围于中部平原地带，再往北是东南入海的望花河，名字虽美，却是条水流湍急的夺命河，每至汛期便如狂暴肆虐的猛兽，洪涛翻滚，险象环生，哪怕是寻常，外地人也不敢轻易渡河。

　　南北狭长平原处，是两小块傍山而建的小村庄和成片盐场，受青船帮控制，按期派人运送贡盐。

　　入县域，即顺着怀仁县横向轴线一路向东，于两山交界处唯一的入口进去，视线豁然开朗，入目便是青船帮外围帮众驻扎地，再往东，见南北走向的山岭，过山关，便是青船帮的核心总部和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这样难攻易守的地形便是青船帮占地为王的天然优势，再加上青船帮在榜的四大高手“四绝刃”长年巩固防线，共成此帮的张狂资本，多少人前来讨伐，命丧于山关前。

　　但就像打探消息的赵稞所言，没有绝对牢固的防线，任何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都可以寻到漏洞，甚至是从内部击破。

　　比如现下，趁着四绝刃中总管盐场资源的三堂主回大本营之际，官府派人连夜夺回了南边山阳面的村庄和盐场，消息传到三堂主耳中已是日中，于是他带领手下绕山前往盐场。

　　虽青船帮强横，却因地势管理上总会有所疏漏，只是其恶名在外，鲜少会有人不想活去找不痛快，毕竟一时霸占周边，也总会被青船帮揍一顿重新收回。

　　所以很明显，官府此举并非长远之意，他们占领地形制高点，在三堂主等人的必经峡谷两侧设了埋伏，意图阻拦。

　　然而三堂主提前一步抄险路迂回绕后，不出意料发现了沿河船只，顺着线索一路发现并大破官兵的埋伏。

　　只是山中耽搁的两日，另一波人马声势浩荡地从山口入，铁甲如山，鼓声连天，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明攻青船帮外围，两千精兵领命冲锋。

　　青船帮议事堂，一声响亮的“报”，带来了外敌入侵的战事消息。

　　绝刃之首的任堂主端坐于高位，剑眉之下目光一凛，将手中带血的人肉扔给身边卧虎，净手后面不改色道：“区区千人也敢来犯，自不量力。”

　　下位二堂主大笑两声，“送人头和物资罢了，待我会会这所谓精兵。”

　　“看形势官兵并未急攻，有拖延之感，恐怕他们另有所图……”

　　四堂主话到一半，停顿之时被二堂主打断，“四弟无需多虑，管他所图为何！我等速战速决，定叫他有去无回，无计可施！”

　　任堂主沉吟：“老三呢？”

　　四堂主接道：“去了南边盐场，顺利的话，大概明日便可归。”

　　任堂主看向四堂主：“我与老二一同前去，你守好山关，有情况随时通报。”

　　两人齐回：“是。”

　　硝烟滚滚葬英魂，明知此去无回的战士黑云压城般只进不退，迎着漫天箭矢推进，一时间流血漂橹，尸横遍野，染红的残阳流入望花河中，散开血花。

　　战线僵持，仿佛一场毫无胜算的献祭。

　　青船帮自以为胜券在握之际，无人察觉从昨夜开始发生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