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小孩成长日记》明泽有余

19、第 19 章

　　陆岑远走出校门，心中也不禁轻松了起来。
　　看来实习老师的工作也不算太累。

　　走在路上，陆岑远想起了刚刚被学生问题的场景，心中又隐隐担忧起来。
　　那道物理磁场题，偏巧是他做过的，要是学生再问他新的题该怎么办呢？
　　只是他如今的物理水平，只怕一时半会儿也难赶起来。
　　就是实习的这两周都用来赶物理，时间也是不够。
　　更何况他还要学习考公的相关知识。

　　那算了，不赶了。

　　陆岑远心中权衡一番，决定只把老周安排的工作完成。
　　至于学生的问题……下次遇到了，向老周反映吧。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做，那样更靠谱些。

　　陆岑远心中做了决定。
　　更何况，他不会讲还好，讲错了，简直就是在误人子弟。
　　想到这里，陆岑远的内心的想法更加坚定。

　　秀州一中南门附近没有什么饭馆，小吃摊子更是寥寥无几。
　　陆岑远站在校门口吹着冷风，一时间不知该去哪里吃饭。
　　冬季的晚上八点半，从秀州一中到景明家园的公交也停了。
　　从秀州一中到家还要过两个红绿灯。
　　陆岑远想了想，决定步行回家。

　　他向马路对面走去。
　　走到一半，绿灯变成了红灯。
　　陆岑远站在石墩子旁边等着灯变色。
　　他四下打量着，突然发现那处卖鸡蛋灌饼的窗口还亮着灯。

　　那天他遇到沉睦，问她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地方，沉睦便向他推荐了这附近的鸡蛋灌饼。
　　因为这件事，他还欠了她一块钱。
　　不过当天就还了。
　　虽然不是原本的一块钱。

　　陆岑远折返回去，决定晚饭就吃鸡蛋灌饼了。

　　他走到售卖鸡蛋灌饼的窗口前，敲了敲玻璃。
　　老板拉开窗户，问他要吃什么。
　　“一个鸡蛋灌饼，加辣条，加海带。”陆岑远看了看菜单说道。
　　“七块。”
　　“行。”
　　陆岑远掏出手机，扫描二维码将钱转了过去。

　　陆岑远站在窗边等餐，街上车来车往。

　　他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要是上完晚自习，就要到十点钟了。
　　短短五年，秀州一中的晚自习就从三个变成了四个。
　　孩子们真是辛苦啊。

　　陆岑远叹了口气。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再过几年，秀州一中的高三学生还要上晚五。
　　等到第五个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半。
　　高三生将会过上晚上十一点甚至更晚睡觉，早上五点半起床的苦日子。
　　那个时候，谁还忍心责备上课打瞌睡的可怜孩子呢？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鸡蛋灌饼做好了，老板将打包好的灌饼从窗口递出。
　　“鸡蛋灌饼好了！”见陆岑远没看到，老板喊道。
　　“哦好。”陆岑远急忙回过身，接过灌饼。

　　路上风太大，回家再吃，饼早凉了。
　　陆岑远站在窗口前面，咬开了灌饼。
　　老板也没有跟他搭话，而是坐到一旁玩起了手机。

　　陆岑远吃着吃着，发现鸡蛋灌饼里少加了料。
　　“老板。”他敲了敲玻璃窗。
　　“怎么了？”老板放下手机，站起来凑到窗口问他。
　　“你没给我加海带。”
　　“你要海带了？”老板问他。
　　“要了啊。”陆岑远腾出手从上衣兜里掏出手机。
　　他点开付款的软件，将付款记录怼到他面前。
　　“我给你扫了七块钱。”
　　老板看清付款记录，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那你还吃吗？不吃我退你一块钱。”老板说着便从腰间的小包里摸出一块钱。
　　“或者你拿一包海带回去？”老板又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陆岑远看了看老板，心中对这两个方案都不是很满意。

　　“你能给我加上吗？”陆岑远举着鸡蛋灌饼问老板。
　　“也能。”老板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笑着伸出了手。
　　陆岑远将鸡蛋灌饼递进窗口，站在一旁等待着。

　　老板将鸡蛋灌饼取出，加了海带丝进去，又将饼重新卷起打包。
　　“好了。”老板朝陆岑远喊道。

　　陆岑远接过打包好的鸡蛋灌饼，又抱着饼继续吃了起来。
　　老板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释：“我家孩子也快中考了，我刚刚看了成绩单，实在是愁得不行。”
　　“你孩子成绩不好啊？”陆岑远接话问道。
　　“唉，不行。”
　　“你是不是担心孩子将来考不到这里啊？”陆岑远指了指秀州一中。
　　“那差得远了。”
　　“啊？”陆岑远不解道：“一中不是文化课五百多就能上吗？”
　　“哪能，秀州一中近两年录取分数线可高了。”
　　“多少分啊？”陆岑远问道。
　　“六百五十分，不说别的，哪怕实验和体育都考满分，那也得五百大几。”老板说道。
　　“那还好，没有涨太多。”
　　“你以前也在这里念书？”老板闻言，开始上下打量起陆岑远。
　　“对。”陆岑远点头。
　　“你们那会儿文化课得考多少才能上啊？”
　　“别人的成绩我也不太清楚，”陆岑远想了想回答道，“我当年的文化课成绩是五百九十八。”
　　“那你挺厉害的啊。”
　　“考到这里的谁不厉害啊。”陆岑远自谦道。
　　“我们家孩子连五百分都考不下。”老板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那……”陆岑远一时语塞。
　　“你当时怎么考上的啊？”老板又问他。
　　“我……我也不知道，就考上了。”
　　“也是，”老板点了点头，“你们这种孩子从小就是好学生，哪用得着提分呐。”
　　“也不是……”陆岑远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否认。
　　他的成绩确实是上高中之后才变差的。

　　老板沉默了。
　　陆岑远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捏着手里的鸡蛋灌饼，觉得它变凉了许多。
　　他低下头，咬了一口饼，正咀嚼着，老板又开口。
　　“你那会儿物理成绩好不好啊？”
　　“挺好的。”陆岑远一口将饼咽下。
　　“也是，文化课都六百分了，哪有什么差劲科目啊。”
　　“不到六百分。”陆岑远纠正。
　　“你说这物理咋学呢？还有那个化学……”
　　“多做题吧，熟能生巧。”陆岑远回答道。
　　“我那孩子两门加起来五十分，哪里会做题呢。”老板哭笑不得。
　　“啊？”
　　成绩这么差的吗？
　　陆岑远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

　　“这，得从基础抓起吧。”陆岑远想了想说道。
　　“愁啊。”老板摘下手套，用手抹了一把脸。
　　“我没有那种经历，所以也不太清楚这种时候该怎么做。”陆岑远又补充道：“但是勤翻书、多做题总没错，哪里不会补哪里，可以从基础题做起。”
　　“你那会儿自己写作业吗？”老板冷不丁地发问。
　　有时候也抄……但不多。
　　陆岑远心想。
　　“我尽量自己写。”陆岑远答道。
　　“那你遇到难题怎么办？”
　　难题更要写了。
　　“我会想，想出来再写。”
　　“想不出来呢？”
　　“第二天早上写。”
　　“你早上起来还有时间写作业呢？”
　　“有时候睡不安稳，半夜醒来也会写。”
　　“你就没有写不出来的时候吗？”
　　陆岑远想了想，回答道：“没有。”
　　“我一般睡一觉醒来就会做题了。”陆岑远如实回答。
　　“唉，你看看，怪不得你能考上省重点呢。”
　　老板说着，又开始生起气来，“我们家那个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不会写的作业看都不看，直接用那些个搜题软件查出来，照着答案就抄，一点也不想。”
　　陆岑远抱着鸡蛋灌饼，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那会儿是不是就不玩儿手机？”
　　“我……也玩儿。”
　　“不常玩儿吧？”
　　“……”
　　手中的鸡蛋灌饼已经冷却。
　　陆岑远将灌饼收进袋子里，不好意思地对老板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哦哦，我倒忘了，拉你说了好一会儿话。”老板反应过来，露出了尴尬的微笑。
　　“不要紧的。”
　　“那你慢走啊，下次再来。”
　　“好。”
　　陆岑远提着鸡蛋灌饼，脚步飞快地离开。

　　怎么可能不常玩儿手机？
　　不过都是写完作业再玩儿。
　　他陆岑远少年时代写的作业那是又快又对。

　　陆岑远点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九点了。
　　得快点儿回家了。

　　陆岑远走在街上，突然想到沉睦之前同他说过的话。
　　她说他的语文高考成绩差不多就是自己成绩的三分之一。
　　那这孩子平时就只能考三百六十多分？
　　可她在秀州一中上学，照理来说不应该是底子差的学生才对。
　　她是借读生？
　　那她的那个好朋友呢？

　　不知怎的，陆岑远有一种直觉，沉睦身旁的那个小男孩的成绩应该还不错。
　　但学霸和学渣通常很难玩在一起。
　　有点神奇。

　　陆岑远并没有胡乱猜测别人关系的爱好，只是感到很新鲜。

　　只是手中的鸡蛋灌饼不太新鲜。
　　在大冬天迎着冷风吃冷饭也并不美妙。
　　陆岑远提着塑料袋来到了十字路口。

　　眼看红灯刚好变绿，陆岑远瞬间抬起脚赶路。

　　他走在斑马线上，在路口等待的汽车突然亮起大灯，照得前路一片雪白。
　　有小跑着的行人从他身旁经过，竟也染了一身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