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症星星》十月瑾

18、小祖宗，我们回家吧

　　烟雾在空气中散去，程景杭坐回车内，他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长叹出一口气，他白天没有抽过烟，到晚上烟瘾有些发作，程景杭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他看看车窗外一片漆黑，夜深人静虫鸣愈加大声，这个时间点的人们大多在娱乐场所，河边已是冷冷清清，没人想来安静又无聊的地方度过夜生活。
　　程景杭不一样，他讨厌嘈杂的环境，夜店的氛围吵闹，耳膜刺痛的感觉并不好，无论是应酬还是和朋友出去玩，只要是去夜店，他就会感到抗拒。
　　程景杭打开车窗，准备违背一下自己的原则——在车上抽烟。
　　车内烟雾缭绕，程景杭对着车窗外吐出一口白烟，尼古丁刺激他的神经细胞，身心得到舒适，程景杭靠坐在驾驶位上，他好久没像现在这样休闲过了，平日里的时间都献祭给了工作，连忙里偷闲的功夫都没有。
　　天空开始下起毛毛细雨，程景杭吐出最后一口烟发动汽车回家。
　　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间会有小雨，没过一会果真下起了雨，李想听见窗外的雨声，急忙跑去阳台收衣服，一个人住要洗的衣服也不多，一下子的功夫衣服就全收好了，李想将衣服随手扔在沙发上，扶着栏杆看向外面，雨点犹如蛛丝挂下，在李想的眼前若隐若现，羽生轻柔拂过李想耳旁，李想伸出手臂任由雨点打在他的肌肤上，冰凉的触感在手臂上蔓延开来，李想收回手臂，在雨声中走向堆满衣服的沙发。
　　“砰”
　　李想重重倒在沙发上，他枕着衣服，整个人缩成一团，昏暗的客厅里突然传出一阵哭声，断断续续，沙发上，李想在背着所有人悄悄哭泣，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夜的哭声来自谁。
　　月落星沉，雨声逐渐变小，程景杭路过李想家楼下时已经没有雨了，他抬头看去，窗内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李想睡了没。
　　程景杭打开微信。
　　“睡了吗？”
　　“叮咚”
　　李想秒回了他的消息。
　　“没。”
　　“我在你家楼下，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夜宵。”
　　“你不困吗？”
　　“失眠了。”
　　“我这就下来。”
　　楼上，李想擦干眼泪，心里的空缺感被莫名填补上，像被塞满棉花的玩偶，充实又幸福。
　　程景杭握住方向盘一遍又一遍用食指敲打着方向盘，开门声打断了此动作，迎面而来的是穿着运动短裤的李想，他上学时期的腿就是又长又直，现在人长高了，这一优点变得更加明显，李想双腿一弯，白暂无瑕的大腿曲折后更是漂亮，不用增加过多的装饰品，李想光是坐着就是一个精致的雕像。
　　“去哪吃？”
　　程景杭转动方向盘，说：“以前我们常吃的那家。”
　　“夜间烧烤是吧！我记得，以前咱四个经常晚上出去吃。”李想勾起一个浅浅的笑：“还记得，那会宋原涛家里管的严，他每次都偷摸出来的。”
　　“是啊，宋原涛还好几次差点被发现。”
　　车内嘻嘻哈哈，气氛很活跃，黄色的路灯透过玻璃照射在程景杭脸上，李想看着程景杭，注意力却不在他说的话上，而是他的容貌上，程景杭长得很英气，黄色的灯光却给他点缀了一丝温柔，像浓稠的咖啡加上几块方糖，甜而不腻又不失咖啡的苦味，李想的心跳加快，心脏仿佛要冲出胸膛，他沉浸在这样的感觉里无法自拔，明明是燥热的夏天，他却感受到了春天的温柔。
　　“到了。”
　　李想回过神，脸颊的红早已被晕染开，他抹了把脸，示意自己清醒过来，李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感冒了？
　　“怎么了？”程景杭问。
　　“…没事。”
　　程景杭的眼睛很好看，黑色的瞳孔仿佛无尽的深渊，一步步勾起李想心中的涟漪。
　　“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程景杭半蹲着，手背贴上李想的额头。
　　一瞬间空气凝固，李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程景杭意识到尴尬，他直起身，手背上的余温还存在着，和当年李想手心的温度一样温暖。
　　“没发烧就好…”
　　“嗯…”

　　凌晨一点，两个酒鬼趴在桌子上，旁边放着大大小小的空酒瓶，李想喝的满脸通红，酒气散发的方圆十里都闻得到，程景杭更不用说，他喝酒容易上脸，喝完酒不是那粉一块，就是这红一块。
　　“咱们不是出来吃夜宵的吗，怎么喝起酒了…”李想有气无力的问道。
　　“撸串不喝酒，那能叫撸串吗？”
　　“也对…那咱们怎么回去啊？”
　　“叫代驾…”
　　“哦…”
　　程景杭掏出手机正准备叫代驾，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手腕，软绵绵的有气无力，李想摇了摇程景杭的手腕，语气委屈的请求道：“先别回去，你再陪陪我…”
　　程景杭愣住了，李想的眼眶微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程景杭放下手机，声音有些沙哑的回答：“好，我陪你。”
　　“那边有卖酒！我们去买几瓶吧。”
　　“你还喝啊。”
　　“今天我要喝个爽！”
　　李想今晚彻底癫狂，程景杭也愿意陪他闹，甚至跟上去付了酒钱。
　　“哈！爽！”
　　“少喝点…”
　　程景杭伸手想要拿过李想手上的罐装酒，谁知李想把手一抬，叫程景杭怎么也抢不到。
　　“你不喝吗？”
　　“不喝了，刚才喝够了。”
　　“哦…好吧。”
　　李想听程景杭这么一说，兴致立马没了，靠在栏杆上闷闷不乐地喝着酒，远方的水面上闪烁着波光粼粼，李想眨眨眼睛，扯了扯一旁程景杭的衣角。
　　“程景杭，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呢？”
　　程景杭瞪大眼睛，他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回答也好，不回答应也罢，可真相在他心里藏匿太久，只怕他会忍不住露出马脚。
　　“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李想拿酒瓶的手顿了一下，回道：“就非她不可吗？”
　　“嗯，非他不可。”
　　“这么一看，你还挺深情的。”李想托腮看着程景杭，眼里满是戏虐。
　　程景杭哼笑一声：“那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哈？什么叫应该没有？”
　　李想轻轻晃动手中的酒瓶，想了想，说：“因为我要不清楚我到底是什么感情…”李想喝掉最后一点酒，坚定不移的说：“我想明白了！我对他绝对不会是喜欢！”
　　程景杭接过李想手中的酒瓶，转身扔到垃圾桶里，河边的路灯很暗，但足以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李想比程景杭矮半个头，两人一高一矮的站着，李想抬头看看程景杭，眼神呆呆的，明显是喝醉的样子。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喝酒，程景杭想。
　　“你怎么能长这么高哇…”
　　李想踮起脚用手比画了一下：“你看，我踮起脚都比你矮。”
　　程景杭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李想，没有不耐烦，眼神平静，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你怎么不说话啊？”
　　李想踮起脚看着程景杭，两人四目相对，在灯光的帮助的下，两人的影子仿佛亲吻在了一起，像热恋中的情侣享受着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夜间世界。
　　“小祖宗，我们回家吧。”
　　“哦…好吧。”

　　车上，李想和程景杭坐在后坐上，开车的是程景杭叫的代驾。
　　李想靠在程景杭的肩膀上，喝了太多酒的原因，他很快就睡去了，就这样把全身的重量寄托于程景杭身上，自己则昏昏欲睡。
　　现在是凌晨两点，街道上早已没什么人了，明亮的路灯在此刻显得格外孤独，叫人愈发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