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烟疏雨零

9、子宁

　　申致中学的高一年级照理来说是休两天的，不过A班又要统一周日补数学、物理和化学，美其名曰为竞赛做准备。

　　黎知意因为家离得远，加上周末还有补课，于是就不打算回去了，反正回家也只有阿姨和管家。

　　周六她就一直窝在家里，写作业，上网课。她不经常在周末出门，一来她本身就懒，二来她的课外补习班不少，作业也多，就算高一因为课业重已经停掉了一些课，也仍旧排满了日程表。

　　此时是周六下午，黎知意的作业还差几张卷子，她写得有些不耐烦了，放下笔，拿起手机。她有些无聊，思索着可以做些什么，略带期待地点开了和许竹芒的聊天界面。

　　sofiiii：在吗？
　　黎知意两只手浮在手机键盘上面，等着许竹芒回消息。

　　xzm：在啊，怎么了
　　许竹芒几乎是秒回。

　　sofiiii：你在家吗，我有点无聊

　　xzm：嘶

　　xzm：我回我本来家里面了，不在学校对面

　　sofiiii：？你也是在学校对面一个人住？

　　sofiiii：那你怎么之前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家里有人

　　xzm：你之前也没问啊

　　黎知意看见许竹芒发过来一个对手指的表情包，有些失语。

　　sofiiii：纵我不问，子宁不告？？？

　　黎知意又无聊地把手机丢到一边，重新开始做卷子。这题目怎么这么不顺眼，烦死了！

　　星期天上午又见到许竹芒的时候，黎知意有些后悔，明明一天就能见面，干吗这么着急找人家。此时已经是九月份了，天气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浓热，加之申城的温度像是在蹦极，前一天三十度，后一天就可以直接掉到十几度，今天天气恰好就只有堪堪二十度。

　　黎知意是个怕冷的主，她今天穿了一件长袖，外面有套了一件棒球服外套，但架不住教室因为夏天，还开着冷空调，有些冷。

　　黎知意把半截手都收到袖子里，又带上了口罩，把自己缩成一团。许竹芒显然注意到了旁边人的不对劲，她观察了一会儿，从书包里面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旁边的黎知意。

　　“这个是暖手的，你可以用用。”因为上课的缘故，许竹芒压低了声音。她递暖手宝的时候，指尖碰到了黎知意的指尖，惊觉这个人怎么手这么冰。

　　“唔？谢谢。”黎知意有些惊讶地接过了暖手宝，确实很暖。

　　她的手本来很凉，捂了一会，还是大有成效，起码从本来的冰雕成了常温，不过黎知意感觉她可能又要感冒了。星期天上课确实有些为难学生，黎知意一个下午上课有些没精打采，但还是认真听了。

　　不过坐在她旁边的许竹芒倒是不老实，黎知意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在数学课上写完了一张语文卷子，物理课上还写了一张英语。黎知意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有些无语，谴责：“你怎么能在数学课上写别的课上的作业呢？”，说着，手指爬到许竹芒桌上，用右手盖住她的卷子。

　　“我数学也写了啊。”许竹芒倒是理直气壮，看黎知意不肯撒手，她用指尖痒了痒黎知意的手背。

　　黎知意怕痒，一秒钟就把手缩回去了。不过她说的确实也对，黎知意看见老师讲题的时候，她也不忘把例题做了。黎知意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又转了回去，看她就是白白生气。

　　于是她这一个下午没再转过去看她。直到放学的时候，许竹芒问黎知意：“你昨天有什么事吗？”

　　黎知意没说话。

　　许竹芒又有手指戳了戳她，还是没说话。

　　“黎知意？”沉默。

　　“嗯？”还是沉默，这回许竹芒知道她是故意不说话了。这让她想起了上次的“嗯”，在这里等着她是吧。有一个使坏的想法浮现出来，鬼使神差地，她叫了一声：

　　“西西？”

　　黎知意瞪大了眼睛，拿手指比在嘴唇上：“嘿！别乱叫，真是的。”

　　“西西西西西西～”许竹芒有些犯贱地重复道。

　　黎知意翻了一个白眼，说：“我也知道你的小名，你说是吧，乐乐 ？”

　　许竹芒的脸瞬间就有些垮下来了，停止了继续犯贱。

　　黎知意挑眉，嘴角现出一抹笑，像是做坏事沾沾自喜的小孩。

　　“切，等一下，你还没回答问题呢，昨天找我有什么事啊？”许竹芒又把走偏的话题拽了回来。

　　“也没什么事，就是无聊。”黎知意说这话时，还是笑着的。

　　“你作业都写完了？”

　　黎知意的笑容消失了，嘴角微微向下，无语地看着她。

　　“那你怎么不写？”许竹芒问。

　　“作业没写完和我无聊又没有关系咯，我最擅长周天一个晚上写完整个周末的作业。”

　　*
　　周一又是正式的上学日。早晨的早读之前，孙老师敲了两下讲台桌子，宣布了班委分配。

　　许竹芒是班长，陈习谨是劳动委员，张显是体育委员，沈天协担任副班长，梁芷朝宣传委员，徐熙乐纪律委员，而黎知意则是学习委员。

　　这个安排合情合理，很科学，看得出来孙老师有了解过这些学生。班委的事情就这么落下帷幕，不过黑板报这一项任务接踵而至。孙老师同时也宣布了黑板报的事情。

　　“黑板报交给我们班长负责，全体班委都要参与，有美术方面比较好的学生也可以和班长申请一起做。劳动委员编一个全班放学的值日表还有周五大扫除的分配，明天交给我。”

　　许竹芒身为班长，要负责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放学的时候，七位班委都依照老师的指令留了下来，同样留下来的还有跟许竹芒报名的浦沈凌和袁芮。

　　值日表还没下来，所以几个人今天还要负责打扫教室。扫除完毕，九个人才开始做板报讨论，起码应该是讨论…

　　当许竹芒掏出手机，放出她已经差不多设计完毕的板报，剩下八个人都震惊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做的？”坐在桌子上的陈习谨举手问道。

　　“额，周末啊。”许竹芒摊开手。

　　“你好闲啊我的天。”旁边的黎知意惊叹地说道。

　　“咳咳，所以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两个人剪标题，四个人贴背景，剩下三个人剪素材纸。我之前跟孙老师说过了，标题的字和要用的卡纸都准备好了，在书包柜上面。”

　　八个人更震惊了，今天不是理论上来说只是要讨论和完善黑板报初稿吗…

　　震惊归震惊，事情还是要做的。三个男生很自然地接下了贴背景纸的工作，外加一个梁芷朝，她是几个女生里面除了许竹芒最高的。

　　黎知意和许竹芒剪标题，剩下三个女生就负责剪素材。黎知意对于做手工方面没有什么天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手残党”，对于接下来要被她剪的标题，她表示深刻的哀悼。

　　她右手拿着剪刀，左手固定好纸，聚精会神地盯着纸。不过，其实剪得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她今天有些感冒，剪纸的时候一直在打喷嚏，幸好她及时护住了标题，字还是完好无损。

　　黎知意是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剪的，老师不在，大家基本上都为所欲为，许竹芒也不例外。许竹芒坐在她前面的桌子上，面朝她，也全神贯注地剪着纸。这会儿功夫，黎知意已经剪好两个在剪第三个了，而许竹芒还在剪第一个。

　　黎知意偷瞧了一眼许竹芒剪的标题，一看就挪不开眼睛了。比起自己剪的略微有些“毛边”，而且有些歪的字，许竹芒剪的简直就是在降维打击。

　　黎知意剪完了，许竹芒也还有三分之二没剪，等到许竹芒剪完，剩下几组的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

　　许竹芒有些强迫症，黎知意就随意很多。许竹芒帮她把她剪的字修了一下，剪完了之后，她看了一眼时钟，时间已经将近八点半了。

　　“今天要不就到这里吧，时间有点晚了。”徐熙乐看着手表说道，剩下的人都表示同意，众人都看向许竹芒。

　　许竹芒有些莫名，“看我干什么？”

　　“你不是班长吗？都等着你说解散呢。”张显说道，他听上去像是一个老好人，说话又略显幽默。八个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许竹芒。

　　“那时间也差不多了，明天再弄吧。”许竹芒拍板。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如释重负。他们收拾完东西，都迅速地离开了学校，作业要来不及写了！

　　黎知意剪纸的时候就看了好几眼时钟，眼睁睁看着指针从12转到3再转到8，心里直叹气。

　　“我作业写不完怎么办，你帮我写吗？”回家的路上，黎知意没好气地说道。

　　“我可以帮你写，但是不能帮你写，要学术诚信知道吧。”许竹芒说道。

　　黎知意送给了她一个假笑。

　　“你人还怪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