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的风［刑侦］》慕沉酒

8、幽灵人8

　　两人的配合行云流水，像是排练过很多次似的。

　　一套动作结束，沈梵音舒展了一下脖颈，整理了下肩膀脖颈处散乱的头发，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

　　“以上是我个人根据死者毛衣胳膊部位的划痕、书房的凌乱，以及死者伤口的形状，作出的合理推测。我没什么确凿证据，仅供参考。”

　　史艾边听边用手机记录，提出疑问：“沈警官，我们刚刚的推测和你说的差不多，但有一个问题，我们没办法解释清楚，就是为什么死者会留一个后背给凶手，而且完全不设防。按照你刚刚说的，死者在被刺伤后，甚至再次转身将后背留给凶手……如果最开始的后背是巧合，那这一次的又是为什么？”

　　不将后背等薄弱部位暴露在危险中是生物的天性，人也不例外。死者魏易却像是对此毫不在意，这确实有些解释不通。

　　“我猜测是因为绝对信任和过度自信。”沈梵音思索了一下措辞，再次开口，“如果这个凶手，长期在身体和精神上被死者控制，那么在死者心中，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就是毫无威胁的一个存在。甚至于在他被刺了第一刀后，还会认为这只是个意外，凶手没有那个胆量和实力，再次对他进行攻击。”

　　史艾似乎想到什么，让她皱起眉头：“你说的这些，有一个人绝对符合，但这个人有完美不在场证据啊……”

　　沈梵音耸耸肩，不以为意：“我只是给出我的一些推测。说不定实际情况中除了你心中的这个人，还有其他的，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呢？”

　　“可是……”

　　沈梵音心中有些想法，无法和宴赤他们讨论，便不想多呆，拉着颜槿的手，挥挥手告别：“我们有点事，先离开一下，晚些时候在警局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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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发现场住宅楼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昨日警察来得晚，又逢雪日，看热闹的人不多。经过一夜的消息传播，今日又是个晴朗的天气，许多大爷大妈围绕在四周，讨论着这个凶杀案，想要打探些第一手消息。

　　对于寻常人来说，发生在身边的谋杀案是亲朋好友间可遇不可求的最好谈资，只要那个死者不是自己和家人。

　　沈梵音走出单元门的那刻，被刺目的阳光和白色的雪晃了下眼，匆忙低头闭眼努力适应。转动脖子时，有轻微的刺痛传来，她刚准备用手去触碰，被秦深圈住手腕，阻挡住动作。

　　“别动。”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沈梵音的心脏似乎突然加速跳动了一下，她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有些苍白的手，随口问了句：“破皮了？”

　　“嗯。”秦深松开她的手腕，捏住她的下巴，微微调转方向，让伤口暴露在光线下。

　　那是一条细长的伤口，仔细看只有一道浅浅的血痕。秦深仔细回忆，应该是被刚刚丢出的那本书的内页划伤的。

　　他松开捏住她的下巴：“倒是不严重，估计明天就结痂了。”

　　沈梵音用手机的黑色屏幕照了照，看了好半天才发现这道小伤口，啧啧称奇：“真难为你能发现，再过几分钟怕是就愈合了。”

　　秦深刚想说什么，隐约感觉到许多盯着他们看的目光，他抬起头看了一圈，一眼便看到了远处冲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人，只能将准备说出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化作一句：“上车再说。”

　　颜槿远远跟在两人的后面，落后了几步。她的耳力极好，穿过人群时隐约听到围观人群的讨论。

　　“刚才是不是凶手重回案发现场了？然后和那个女警察搏斗，伤了那个女警察？”

　　“应该是的，看起来伤得不清，她旁边的那个男警察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听说凶手最喜欢返回案发现场了，咱们这几天可要小心些。”

　　“……”

　　颜槿叹了口气，万般无奈涌上心头。

　　吃瓜群众们的想象力是无穷的，有时眼神也是极好的，还是早早绕开为妙。

　　她拢了拢外套的帽子，加快步伐追上前面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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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时依旧是秦深开车，他开着车子在老城区里七拐八拐，熟练得仿佛来过无数次似的。沈梵音坐在一旁，看着窗外飞速退后的街景，逐渐狐疑起来：“你来过？”

　　秦深“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我记得这几年没有遇到过岛城的任务啊？”

　　秦深沉默了片刻，淡淡开口：“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是很久以前吧。”

　　沈梵音点点头，不再纠结。

　　车子拐进一条小路，停泊在路边的停车位上。秦深锁了车，带着身后两人穿过小巷，走进深处的一家拉面馆。

　　拉面馆面积不大，店里只摆了五六张桌子，每张桌子边放着四个颜色各异的塑料凳子。桌面上有经年累月的油污，难以清理干净，凳子有些褪色，甚至边角处有碎裂的痕迹。

　　此时刚过了人流量最大的午饭时间段，店里每张没坐客人的桌子上都摆着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空碗和食物残渣。店员看到有人进门，匆匆走来整理，笑着和几人打招呼：“扫码点单就行，有什么事随时招呼我。”

　　“好，辛苦了。”

　　秦深从口袋里拿出几片湿巾，熟练分给沈梵音和颜槿后，仔细擦着他要坐的座位：“这是家开了很多年的老店，我曾经来过，味道还不错。”

　　沈梵音用临时微信扫了桌上卷边的二维码贴纸，翻看着店里的菜单：“选项不多，我就要一碗拉面一个肉夹馍吧。”

　　颜槿没说话，默默加了一碗拉面到购物车中。

　　秦深随便选加了几样，随手把账结了后，将几人讨论的话题再次拉回到案件上。

　　“你有什么想法？”

　　在任务中，他的风格和沈梵音是极为相像的，或者说不止他们俩，青檀寺的所有成员，都是这种风格，直来直往，追求效率和速度。或许是因为他们组专门负责谋杀类案件，见过太多，经历过太多，沈梵音有时也会反思，她是不是有些过于冷血，对于受害人的遭遇，无法共情，无法体谅。

　　沈梵音随意在桌子的干净角落，用手指胡乱涂鸦着些什么：“凶手知道只有陆南溪知道的密码本，而且还是死者完全信任、完全掌控的人，太多巧合凑在一起，仅剩的那个答案就算再不可能也是真相。我觉得凶手是陆南溪，但还需要一些证据。而且如果真的是她的话，我还没想通她是如何做到的。用空间钥匙瞬间穿梭？那张单子上有类似空间钥匙的装置吗？”

　　颜槿对那张单子倒是记得牢靠：“没有，25号实验室的研究方向是时间，大部分发明都是围绕时间展开，仅剩的几个和时间无关的，也和空间无关。”

　　沈梵音瞬间卸了气，耷拉着脑袋：“那她是如何做到的？如果是简单的穿越时空，她不该对自己做过的事完全没印象。我一直在观察她，她没有任何说谎的迹象。在听到警方的总结前，她完全不知道死者做的那些龌龊事……在昨天发现尸体之前，她的杀机只有被家暴这一条。但一个长时间被无意识洗脑控制的人，就算是用时空隧道类的，穿越回过去，捉奸在床，也没有道理上去就捅死老公啊？”

　　秦深没接话，突然问了另一个不太相干的问题：“你要的视频他们发给你了吗？”

　　沈梵音愣了一秒，打开手机的聊天app，才看到半个小时前，警方已经把案发当天的单元门监控录像发给她了。她点开视频，看着长达24个小时的视频，无奈叹气：“就算三倍速，一时半会也看不完。”

　　“你不是有怀疑的时间段吗？”秦深将洗刷好的碗筷推到她的面前，唇角有淡淡的笑意。

　　颜槿撕开餐具的包装纸，装作没看到旁边那俩人恍若无人的互动，默默自力更生清洁着面前的餐具。

　　一层大堂的监控摄像头不仅照到了单元大门，也照到了两个电梯的门。沈梵音将视频进度条拉到十二月二十四日，案发当日晚上六点十分的位置，开始三倍速观看，这个时间正是“幽灵电梯人”出现前十分钟。

　　前几分钟的视频画面仿佛一个静止的画面，没有人出现，画面中也没有任何变动。六点十九分时，单元门被从外面打开，如同沈梵音预料的一般，没有任何人出现。而后，电梯按键被按亮，停靠在一层的电梯门打开，无人进入，电梯门关上。

　　之后的视频画面和早晨在警局看到的视频画面完美衔接，没有任何出入，直到晚上七点半，那个女人离开后不久，画面再次有了变化。

　　“幽灵电梯人”再次出现，但这次有变化的不是电梯，而是旁边的单元门。单元门在无人经过的情况下被凭空推开，像是有鬼神经过。

　　沈梵音猜测，这人应该是从楼梯间下楼，是以完美避开了电梯里的摄像头。

　　沈梵音调转手机屏幕，将这段视频展示给秦深看。秦深快速掠过，得出了结论：“上午时没判断错，就是操控时间留下的痕迹。”

　　“难道陆南溪是个民间表演艺术家，表演水平登峰造极，能完美骗过你我？”

　　颜槿插嘴：“倒也不需要如此。”她将手机屏幕上的实验室文档指给身边的沈梵音看，“你看这条，编号2124397的产品，它就可以完美处理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