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黎开》不落缪缪

44、重生

　　无所谓社其实没有固定的活动场所，只是在A69街有一个主部，用来与外界沟通交流的，就像副社长金舒铭起到的作用一样。
　　金舒铭也经常在那里待着。

　　两人来到无所谓社，这是一座普通的双层建筑，二层是住房区，一层是活动区。
　　一层大厅中，有人高歌，有人起舞，有人闭目养神，有人杯酒言欢。
　　在大厅中，他们是自由的。

　　大厅向里，有数十个包间，要想申请包间，必须成为会员。
　　能否成为会员，需要由副社长金舒铭审核。

　　许顾带何宇穿过大厅，“来过这吗？”
　　“没有，第一次来。”何宇也是听说了无所谓社见义勇为的传闻，才想来看看的。

　　两人在走廊里走时，一间门没闭紧的包间内突然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他们无意偷听，但走廊太静了，想不听清都难。

　　男：“自金副社长那次调整后，咱们社的名气提高不少。”
　　女：“听说那可是社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是因为七月发生的那件事。”
　　男：“你是说有个女人被刮花脸，被打死在B80街的那件事吗？”
　　女：“对！我们之前的行动都太被动了！那次调整后，我们的分布范围增大了很多，这才救下了更多的人。”

　　七月……被刮花脸……B80街……
　　何宇走得慢了下来。
　　那个女人，是她的小姨。

　　注意到何宇脚步渐停，许顾问道：“怎么了？”
　　何宇冷静下来道：“没事。”

　　他以前一直不太清楚，无所谓社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们，像是一群疯子。
　　总会做些出乎意料的事。

　　就比如初海游轮那夜，何宇调查后得知，是无所谓社的人破坏了那场表演秀。
　　一群普通诡力者聚在一起，依靠人数众多和“闲”，硬是让巨大的游轮都立不稳了。
　　当他听到，无所谓社救下了雾北城各处受欺凌的诡者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不解。

　　为什么小姨没有得救呢？
　　为什么恰巧她遇害了呢？
　　为什么倒霉的一定是她？

　　刚才听到那段对话后，他才意识到，不是小姨被他们漏了，而是小姨的死亡，促使他们救下了其他人。

　　可是，有什么用呢。
　　小姨的命已经无法挽回了。
　　报仇，才更有意义。

　　两人坐下后，何宇看到柜架上有几瓶半度生，就取下帮许顾打开了。
　　倒好酒后，两人一人一杯。

　　许顾：“你从前不喝酒的。”
　　何宇：“现在喝了。”
　　许顾：“……”

　　何宇：“顾姐，其实离开后，我一直想找你好好聊一聊。”
　　许顾：“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
　　何宇：“是温旭主动来找我的，他提出的想法，可以让我实现我想做的事。”
　　许顾：“……”
　　何宇：“而顾姐，我不确定你是否会站我这一边，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会帮我。”
　　许顾：“看来你不想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何宇：“因为你有可能阻止我。”
　　许顾无声叹息，她拿起酒杯，闻了闻酒中飘出的玫瑰的香味。
　　“何宇，从刚才见你时就闻到了，你身上的蔷薇味。”
　　何宇一静，没有说话。

　　许顾：“你停职那晚，竞技场发生的事，是你做的吧？”
　　充满蔷薇花香的竞技场，和发疯而死的蔷薇爱好者。

　　何宇：“顾姐虽然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但是会想很多。”
　　“我瞒不过的。”

　　许顾将酒杯举起，“好好告个别吧。”
　　何宇望着那杯酒，其实心里是不想去与许顾碰杯的，那意味着他真的接受……与许顾不再同行。
　　但他的身体，还是拿起了他面前的那杯半度生，向许顾手中的那杯碰去。
　　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顾自己坐着喝酒，何宇站起，走向墙边的钢琴。
　　琴声悲凉。
　　……

　　第二晚，许顾来到竞技场。
　　和那次一样，季夜仍然坐在角落里静观擂台，没人敢挑战季裁判的权威。
　　擂台上，是热榜第一陈千亿和热榜第八石满在格斗。
　　陈千亿诡力SS＋级，绑定武器诡火球。
　　石满诡力A级，绑定武器是诡箭。
　　两人不是一个层级的，石满很快败下阵来。

　　下场后，石满看到许顾后，就过去找她了。
　　他今天换了身运动服，不过仍是紫色。
　　“顾姐！”石满坐到许顾对面，中间桌子上放有果盘和酒。
　　许顾：“看来车祸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
　　石满：“是啊！早就好了！对了顾姐，说起车祸，我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看到我的初恋女友了！”
　　许顾：“哦？”
　　许顾其实早知是蔷薇烟所致。

　　石满：“是因为我吸了蔷薇烟！无所谓社最近爆出来这烟有致幻性！黑心商家！”
　　许顾：“喔，真的吗？”
　　石满：“真的！无所谓社是拿证据说话的！市面上的所有蔷薇烟，都有致幻成分！他们提供了完整的检验过程。”
　　许顾：“那应该不会有人再用这烟了吧？”
　　石满：“不会了！除非有傻子！”
　　许顾笑了一下，石满走后，陈千亿下了擂台，也来找许顾了。

　　陈千亿明明赢了比赛，却看起来愁眉苦眼的。
　　“怎么了，不高兴吗？”许顾问。
　　“顾姐，我遇到了跟林首钧一样的问题。”

　　陈千亿的诡力已经升到SS＋级，在参赛选手中是绝对强大的存在。
　　也正因此，他与当时的林首钧一样，在冷榜积分赛时，无人会押他输，他也因此无法获得积分。
　　积分值掉落到冷榜一百后，他也将从热榜除名。

　　这是许顾定的规矩。
　　她不想看无聊的碾压式比赛。
　　当选手的水平已经远超他人时，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你的诡力已经SS＋级了，这是好事，就算不在竞技场待，你也有能力存活。”许顾安慰道，她看得出陈千亿还是比较喜欢格斗的，下了赛场，还真不知道该去哪。
　　事已至此，陈千亿接受了现实，他叹了口气，“林首钧现在去做什么了？”
　　许顾：“他？他最近好像在伍鸢，给韩墨当教练。”
　　陈千亿：“韩墨？！之前要杀我的那个？？？我这阵子去伍鸢都避着他，偶尔遇见，他还会恶狠狠地看我。”
　　许顾：“你们等级现在一样了，他不见得是你的对手。”
　　陈千亿：“人家可是有温旭关怀，现在又有林首钧一对一指导，我哪能跟他比啊？”
　　许顾：“风凰竞技场的创建，就是为了帮助诡者提高实战能力，你是觉得风凰不行吗？”
　　陈千亿：“哎没没没，我没这个意思。”
　　许顾：“不用担心自己的实力，你很厉害，快去找新的工作吧。”
　　陈千亿：“听说东耀城灵夏最近在广招诡兵，我要不去试试？上战场一定好玩！”
　　许顾：“好玩？你知道一次战争会死多少人吗？”
　　陈千亿：“……可是我也阻止不了他们啊，我这个等级，肯定是去做大将军的，顾姐你觉得呢？”

　　怪兽山不再具有威胁，灵夏失了这层庇护，现在正被惊石和破妖虎视眈眈。
　　结拜五兄弟中，老四杨本因为火光的武器问题死在了战场上，老二时星也被宫隆弃掉，老五蒋尹只是个S级诡者。
　　只剩SS级的老三和SS＋级的老大宫隆。
　　以陈千亿的能力过去，确实能混得不错的地位。
　　但是——
　　“灵夏胜算不大，你如果加入了他们，到时候被惊石和破妖围攻，命都可能保不住。”
　　陈千亿顿住，“顾姐说得对，我还是考虑得太少了。”

　　其实诡者只要在夜诡世界不被追杀，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安稳地度过每晚的十二小时的。
　　可诡者被赋予了更高的精力，人们总是心有不甘，总是闲不下来。
　　不知从何时起，明明可以被当作另一个睡觉之地的夜诡世界，也渐渐演变成了和白天世界类似的社会关系。
　　不过一天的时间被占用了一半，这对诡者们白天的正常生活和工作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久而久之，很多人放弃了白天这个主旋律，白天成为了休息之地。
　　他们不必像正常人那样一日三餐地补充营养，因此就不必担心白天世界没钱花，饿了的话，就用诡币在夜诡世界买饭吃。
　　人们对于这个夜诡世界，好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十月底时，买味餐馆。
　　沈终、汪笙、许顾一起吃饭，沈终请客。

　　其实自第一次遇见汪笙的那晚，沈终就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声声的影子。
　　和老板娘像一家人一样。
　　老板娘对她的每次呼唤，笙笙……
　　也很难不让沈终想起，那个死在“他”手中的女孩。
　　声声。

　　那碗含有毒药的鱼汤，直接将她的后半生缩减到了半年。
　　沈终甚至没有勇气在那半年里去看望她。
　　她的家人亲眼目睹了她的变老、死去。

　　沈终恨自己在那半年里没有研制出解药，后来，他将那毒药封存了起来。
　　他也后悔，为什么没再去见那女孩。
　　没有一句道歉。

　　汪笙的出现，让他仿佛回到了那年。
　　即使手头工作繁忙，他也会抽空常来买味餐馆。
　　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弥补着什么。

　　而这个女孩似乎也很乐意跟他交流。
　　每次相遇，汪笙会讲述她在餐馆里遇到的各种人和事，有趣的、闹心的，还有离谱的。
　　到后面，沈终也敞开心扉，会聊一些他生活中、工作中遇到的琐事。

　　有次待到很晚的时候，沈终喝得多了，也提起了父母的事。
　　汪笙顺势问他，他的父母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

　　“有，是一种诡药……他们给它起名……【重生】。”

　　“重生？好奇怪的名字，是做什么的呀？”

　　“它可以……”
　　沈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