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逮捕令》黎妖妖

66、惊讶吗

　　纪星觉带着玉秋萤走到风古陌所在的方向。

　　他将瘫坐在浅海中的风古陌拉了回来，任他双眼空洞地望着沙滩发呆，“危险解除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

　　风古陌愣愣地摇头，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儿活力和希望。

　　纪星觉望了眼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海面，“你现在得振作起来，难道你觉得你这个样子，你的妹妹就会回来？”

　　风古陌失魂落魄地坐在沙滩上，双眼放空，万念俱灭。

　　他甚至在想，自己当初为了么要为了所谓的功法精进而闭关呢？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家园被破坏了，妹妹也为了守护大家而选择牺牲自己，彻底地离开了他。

　　他开始懊悔，认为自己不配做一个合格的大殿下。

　　玉秋萤望着别处眨了眨眼，想要平复好自己悲痛的心情，声音有些沙哑。

　　“风古陌，你的妹妹希望你好好活着，这点你比我们更清楚，不然她就不会选择献祭自己的生命。还有，海底有一处你妹妹的石像，你的父王特地请人建造的，你应该也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对吧，等你把岸上的事情处理完以后，可以回去看看。”

　　“不用了。”

　　风古陌忽然站了起来，面对着微风徐来的大海，“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现在我就回去。”

　　玉秋萤愣了下，望着他的背影，“可是……上次还有一个女生约你见面，你不是说那是你的朋友吗，既然你决定了要离开，回到深海，那你不需要和她说一声？”

　　风古陌淡然地笑了下，微风掠走他眼角的伤痕，但伤痕却无穷无尽。他微微回眸，对两人解释：“不用了，萍水相逢一场的朋友而已。我这么一走，对她的生活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纪星觉，玉秋萤。我替我妹妹谢谢你们。岸上的生活很精彩，海底的生活也不差，你们好好加油，我们有缘再回。”

　　玉秋萤问他，“你这一走，还回来吗？”

　　风古陌微微一笑，笑里全是悲伤，“应该不了吧。毕竟我这个大殿下还得回去履行我应尽的责任，安顿子民和之前被海洋垃圾损毁的宫殿呢。没个三年五载，是修复不好的，我们海洋的宫殿可不像你们人类的建筑，随随便便就能搭好。”

　　说完，风古陌就继续往前走，海水淹没他的双腿，没过他的膝盖，他始终没有回头。

　　玉秋萤晃着手，朝他背影喊道：“再见！后会有期！你和你的族人一定要平安！人类已经意识到破坏环境的错误了，我们会纠正弥补的！”

　　纪星觉笑着看向玉秋萤，他没想到，玉秋萤原来还有当和平大使的潜力。

　　风古陌将头埋下去，跃入海里，几秒以后，他的鱼尾变换出来，从海里探出脑袋，转身看着玉秋萤和纪星觉，“会的，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

　　“好了，这件事差不多告一段落，天都黑了，我们回去？”

　　纪星觉看了一眼此刻眼睛还有些泛红的玉秋萤，开始在心里思考究竟什么方法能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玉秋萤没有出声，而是默默地点点头，转身朝身后的城市走去。

　　他站在原地，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别愁眉苦脸了，明天周末，我带你去游乐场玩一玩？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去给你买，或者我亲自给你做？”

　　玉秋萤摇头，“你不用麻烦，我现在什么也玩不进去，什么都吃不下。”

　　“这样怎么行。”

　　纪星觉走到玉秋萤身边提醒她，“要是被你妈妈知道你不好好吃饭，她肯定会拿我试问。”

　　“为什么？玉秋萤看向他。”

　　“你想啊……”纪星觉同她解释，想要借此机会分散她的注意力。“你妈妈知道我天天都和你一起上学放学，你不好好吃饭，肯定有我的责任，那到时候她肯定会来找我，质问我——‘纪星觉！你怎么回事！居然没有好好监督我家秋萤吃饭！亏我还放心把她交给你！真是我看走了眼！’诸如此类的话。”

　　他模仿玉秋萤妈妈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把声音的调儿提了上去，双手叉腰，模仿得惟妙惟肖。

　　见状，玉秋萤多多少少有些被他逗笑，她微仰着脑袋，“那这样好了，到时候妈妈质问你的时候，我就说是我的原因，跟你没关系。”

　　纪星觉叹了一口气，两只手交叉放在后脑勺，“哎——你这是完全不把我这个监督人的身份放在眼里啊。你想想，校门口外面那家卖糖油果子的，香味都快传到街对面了，你确定你真的不心动？”

　　玉秋萤知道纪星觉在想方设法哄自己开心，于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看向纪星觉，“好像还真有点饿了耶。”

　　她知道，纪星觉说得很对，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再挽回什么了。只是她希望在另一个世界相逢的左墨和风谷熙能够幸福。

　　纪星觉见玉秋萤的注意力总算被转移，心里的担子卸下了不少，他高调开口，“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大方一次，请你吃。”

　　“真的？那我要吃很多很多很多。”

　　玉秋萤笑着将手摊开，用手比划。

　　纪星觉无奈地笑她，“少吹牛了，你多大的饭量我还不知道，这么多你肚子塞得下吗。”

　　“塞得下，当然塞得下。”玉秋萤望着远处的高楼继续说，“难得你请我吃一次糖油果子嘛，那我不得把握机会，好好吃个够？”

　　“瞧你这话说得，搞得我好像平常很抠门一样。”

　　“没有没有。”玉秋萤为了吃到糖油果子，努力地巴结他，“纪星觉不抠门，纪星觉最最最不抠门！”

　　两个人的嘴角都蔓延着笑意，路灯下，影子被拖长，两人并肩而走，肩上洒着的不仅仅是灯光，还有独属于两人的美好和甜蜜。

　　但如果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一阵凉风吹来，让这个夜晚凉意倍增。

　　玉秋萤情不自禁靠纪星觉更近一些，“怎么突然一下好冷。”

　　“冷吗？”纪星觉朝两侧看了眼，把玉秋萤的手放进自己的兜里，“我兜里暖和，你这样放着就不冷了。”

　　玉秋萤笑着上下打量纪星觉，“我怎么感觉你这段时间变贴心了不少？”

　　“是吗？”纪星觉看了她一眼，重新望着正前方，强忍住自己的骄傲，“我难道不是一直都很贴心么。”

　　她刚准备大方地夸赞纪星觉一次，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忽然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周围的行人很少，夜里很凉，几乎没有人散步，唯独这个人的出现是如此突兀且奇怪。

　　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转身，直到路灯的光洒在他的脸上，玉秋萤和纪星觉才正式看清……他的脸。

　　“左墨！”

　　玉秋萤瞬间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青年。

　　真的是左墨吗？

　　那天在星光岛上，左墨不是已经死了吗？玉秋萤清楚地记得左墨死在她和纪星觉的眼前，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身穿黑衣的人将衣服的帽子拿下去，整张脸蛋彻底在两人眼前展现。

　　的确长得和左墨一模一样……

　　纪星觉在玉秋萤耳边轻声说了句“别怕”，随后收回目光望着前方的青年，“你到底是谁？”

　　“好久不见。”此人扬起一抹笑，了无惧色，“正如你们刚刚说的，我就是左墨，如假包换。”

　　“怎么可能。”玉秋萤紧接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天我们亲眼看见左墨死了，你不是左墨。如果你真的是左墨，为什么风谷熙死的时候你没有出现？左墨最在乎的就是风谷熙，他不可能不出来阻止她。”

　　“该怎么跟你们说好呢。”

　　眼前的这个黑衣青年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用手背拍了拍左肩上的灰，黑夜下，他的眼眸显得更外明亮动人。

　　“我是左墨，但不完全是左墨。的确，那天你们看见左墨死在你们面前，不过，死的是另一个人格的左墨而已。”

　　青年用很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像他这种眼里只有情情爱爱的家伙死了也好，有他在，还会阻拦我干大事呢。”

　　说完，他继而望向玉秋萤，“听说你身上有虚影印记？说起来，这虚影印记和我们皋灵一族渊源还很深，欢迎你们来我们极北大陆做客？身为新一任皋灵族少主，我很欢迎你们的到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纪星觉身上，就像看着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眼神里充满期待。

　　纪星觉不屑地瞪着他，“我们是打算去极北大陆，但用不着你邀请。”

　　“哎呀，话别说得太满嘛。等以后你们到了极北大陆，自然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玉秋萤望着眼前的左墨，此刻，他的眼神、举止动作都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明显地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为什么？你真的不是左墨？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对风谷熙的离去难过吗？她走了，你怎么舍得？”

　　眼前的青年不屑一笑，声音冷冷的，“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玉秋萤，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虽然我和他共用一个身体，但我们并非同一个意识。现在的我再也不是你们以前认识的那个人。”

　　玉秋萤不再继续说什么。

　　左墨望着纪星觉，将一张隧道开启符交到他手里，语调轻悠悠的，“拿着吧，你们会用上的。”说完，他缓缓地扬起一抹笑，“你那俗称战无不胜的无影无踪手下毒环现在还在我手里哦。”

　　纪星觉霎时抬起眼眸朝他发起攻击。

　　但左墨躲得很快，他跳跃到一米之外，两手微微张开，笑意浅淡，“别急，等你们来了极北大陆，我就让你们好好见上一面。”

　　说完，左墨就彻底消失在这条小路上。

　　玉秋萤拉住纪星觉，不让他那么冲动，“等等，纪星觉，我知道毒环是你的好朋友，但是现在贸然追上去也不能救回毒环。他不是说毒环在极北大陆吗？我们去极北大陆吧！”

　　纪星觉看着玉秋萤，“那里很可能有危险，你不能去冒险。”

　　“没事。”玉秋萤站在他面前，“难道你忘记了吗，之前和左墨约定过，我也有问想要问皋灵族的长老。这一趟去正好可以问问。”

　　纪星觉将长矛收了回去，“还有一个星期期末考试，等考完了以后，再去吧。”

　　“好。”玉秋萤答应下来，她知道纪星觉不想让这件事干扰了她的学习进程。她知道，纪星觉一直都在为她的方方面面所考虑。

　　—

　　树莓咖啡店外，薛玖还坐在这里等风古陌。

　　邻座的客人来了又走，反反复复，却唯独只有她还坐在这里。

　　“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挂在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夜晚十一点。

　　薛玖虽然明知没什么希望了，却还是在这里暗示自己，不要放弃，也许……再等一等，风古陌就来了。

　　服务员忍不住走过来提醒她，“小姐，你在这儿已经做了一天了，你确定你的朋友真的会来吗？”

　　“会，肯定会。”薛玖喝下一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空落落的位子，“他不会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