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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碎星星 ...


  •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出这种馊主意。”白榆蹙了下眉,这种话怎么会从她嘴里说出去,“你可别想把这个罪名安在我身上。”

      她跟宁司砚笼统加起来这才是第四次见面,还开不出那种玩笑话,更何况她压根不喜欢开玩笑。

      “真的。”宁司砚回忆着,煞有其事,“大概是我六岁的时候,你确实这么说过,还给我每个蚊子包都掐了十字,可认真了。”

      白榆没和身边人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更何况宁司砚六岁的时候,她还住在福利院里,每天乖巧的不得了,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去骗人。

      他是宁宁的哥哥,就算不像宁宁那样被父母的爱包围着宠着长大,至少衣食无忧是没有问题的,她哪有机会给这种小孩掐包,他们不反过来欺负她就不错了。

      “你可能小时候做梦吧。”她下结论。

      宁司砚偏头憋着笑,最后终是忍俊不住,“姐姐,你还真是不好骗呢。”

      白榆没什么笑意抿紧了嘴唇,以前不熟悉宁司砚的时候,还以为他和宁宁差不多,是小太阳性格,暖暖的,熟了一点后,才发现这人真是张口就来,什么话都可以编出来。

      她快走几步回到营地,宁宁见他们一起过来以为是凑巧遇上也没多问,自己翻着零食吃。

      几人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星星渐渐都显了出来,傅源才终于拍好了素材。

      拍摄是在第三天上午结束的,宁宁说昨晚已经和傅源约好了,今天要去湖边钓鱼,白榆不会,但不想扫了他们的兴的,也跟着一块过去了。

      几人在阴凉处安置了几张躺椅,离水近,遮阳伞避着没有半分闷热,工作结束大家也都松懈了下来。

      “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这种老爷们的活动。”傅源一边说着一边帮他们组装钓竿,“我还以为你们年轻小姑娘都喜欢什么去游乐场之类的,什么旋转木马摩天轮啊。”

      傅源年近四十,人有了些资历就总爱说教两句,除了这个倒也没啥其他毛病。

      “小姑娘怎么啦,小姑娘等下让你一条鱼都钓不到。”宁宁不爱听这话,伶牙俐齿的回过去,自己给自己组装上了。

      “行,比比。”傅源率先抛出了鱼线。

      宁宁也没含糊紧跟而上。

      白榆坐在一旁有些束手无策,她本来还想跟他们学习一下技巧的,可看他们俩那劲,是谁也没工夫搭理她。

      她又看了一眼正在挂饵的宁司砚,算了,还是在自学吧。

      看了几条攻略她开始上手,可惜效果甚微,不是半路上鱼饵就掉下去了,就是抛不准位置总是离她很近。

      “杠尖低一点,拉线荡出去。”宁司砚在一旁悠悠的开口,顺带着还给她示范了一遍。

      白榆有样学样很快抛出了第一杆,勉强到了她想要的位置。

      结果没过一分钟,她的浮漂就开始上下移动,这是上钩了?台钓竿收线压根不需要什么技巧,直接提起来就可以了,白榆心中有些不太确定提杠,钩上竟真咬着一条鱼,是一条巴掌大的翘嘴,粼粼的闪着白光。

      “我这就钓上来了?”白榆近乎震惊的看着宁司砚。

      宁司砚清笑着点点头。

      傅源也同样震惊,“白榆,你怎么这么快,在哪学的?”

      “没学过,我也没想到。”她站起来提着杠,“可能是新手保护期吧。”

      傅源话听着有些酸溜溜的,“也是,钓鱼这种事,新手是容易上钩些,宁宁你不会也是新手吧?”

      “不是,但我没有新手加成照样打败你。”宁宁放下杠,帮她把鱼取了下来。

      “行,谁输了谁今晚请客。”

      ……

      白榆没听他们说话,此刻聚精会神地看着桶里那条小鱼,巨大的成就感一下将内心充盈,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不管天寒酷暑,自己总能在黎川江边看到钓鱼的人。

      本来想发个朋友圈,又想起自己是过来工作的,等下影响不好,只拍了几张照片留个念想,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但她今天运气实在是好,五杠能中三杠,她对鱼也没啥要求,不论大小品种,上钩就行,不一会儿就有了小半桶。

      宁宁和傅源两人没多久就换个地方继续比着,白榆坐在原地,好奇地看着宁司砚干干净净的桶问,“你不换个地吗?”

      “无所谓,它们愿意上钩自然会咬。”宁司砚枕着双手躺在睡椅上,从教完她后压根就没动过,原来抛下去的鱼饵早就散在了水里。

      这里安静,湖光潋滟,偶尔能闻见几声空灵的鸟鸣,其实就算不过来钓鱼,光是坐在这里也是安逸舒适的。

      不知道是前面傅源疯狂打窝让这一块的鱼群吃饱了,还是白榆的新手期消失了,她的鱼杠也没有了动静。

      听见宁司砚这样说,她也不管了,靠在躺椅上看天空。

      六月初的天空纯净透明,云彩跟棉花糖似的泛着淡淡的白,夏风暖暖,白榆微阖的眼养神。

      突然听见宁司砚冷不丁的来了句,“姐姐,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随你。”她换个姿势,想睡觉。

      “从前有个男孩,他小时候总是搬家,常常一个地方待着三月不到,就又去了另一个地方,后来有一次他终于安定下来,你猜,他搬到哪里去了?”

      “你这不是故事吗?怎么还要一问一答的。”白榆犯迷糊的紧。

      “你猜猜嘛。”宁司砚有些不依不饶。

      “学校附近?”她想起了孟母三迁,读书的时候常看见有母亲在学校附近陪读,一日三餐,顿顿的不拉的陪在孩子身边,她从前很羡慕,现在想起心中竟没有半丝波动。

      “不是。”宁司砚顿了顿,“是一个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

      “那不是很好,正好多些玩伴。”白榆抓了抓昨天被咬的蚊子包,野外的蚊子确实比较毒,哪怕涂了药第二天依然是红肿的,不见消退。

      “不好,那里很破很旧,全是小孩。”他的声音淡淡的。

      白榆却感觉那声音好像近了些,紧接着有微凉的指尖覆上了那块红肿,轻轻的揉着,伴随着一股浓浓的薄荷药膏味,不像宁宁昨天给她的药膏。

      凉凉的,更像是小时候在福利院涂的那种,几块钱一小盒的龙虎牌薄荷膏。

      她是从高中时开始不喜欢那味道的,因为闻的次数实在太多,但是没有比它更便宜提神醒脑的物件了。

      三块多一小罐,她能用一整个夏天,只是不用在身上,而是用在脸上,用在人中,用在太阳穴。

      那个红色的小盖总是不好拧,需要用指甲去扣,有一次扣,指甲都劈烂了。

      从理科班转过去的时候,她其实还能勉强跟上文科班的进度,毕竟高二学校有会考,虽说地史政这三门课少了很多,但也还是有的,白榆通过学业水平测试能力是有的,但是如果想拉高这三门在高考考个好学校,那就不太够了。

      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晚自习写完白天的试卷复盘一遍,晚上坐着末班车回家睡觉,凌晨四点再起来接着复盘背书,然后再坐着清晨的早班车去学校。

      熬不住的时候就把薄荷膏往人中涂,往太阳穴涂,凉的她直激灵冲的鼻子难受,再熬不住的时候,她就拿出那封信看一看,她很喜欢上面一句话。

      ——他们试图把你埋了,但你要记得你是颗种子。

      从那时起,她的人生变成了一条直线,再也没有思考过其他问题,觉得只要读不死就往死里读,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得从平洲逃出去,成为一棵粗壮、无可撼动的大树。

      白榆突然清醒了过来,谁在给她涂药?

      她猛地睁开眼,宁司砚正拿着一盒小红药膏仔细地在她那些抓红的地方涂抹,她前面闭着眼胡乱抓了几下没个轻重,连带着把其他地方也抓红了。

      白榆手不自觉的握成了一个拳头,这宁司砚见她醒了却没停下,仍涂抹着。

      “不用了,我没事。”她有些不自然地把手收了回来,放在身前,仍是一个抵御的动作。

      她并非有意,只是习惯了,不喜欢别人太亲近自己。

      就连宁宁最开始碰她、挽她手,她也是有点不适应,每次都不动声色的收回来,但她好像特别喜欢黏着她,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四次,到最后白榆适应为止。

      “回去吧。”她站起来看着那半桶鱼,不知是不是那些鱼适应能力太强习惯了桶的大小,竟然能在里面安然的游动着,浑然不知自己的生死早就不由掌控。

      她不需要这些鱼,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能钓上来这么多,索性又全部倒了回去,鱼群汇入江河,四处分散开来。

      宁司砚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眼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榆知道他好心,以为自己前面的行为太伤人了,主动解释,“我前面刚醒,不是有意的,谢谢你帮我涂药。”

      “你还没猜出来。”他突然抬头,抿唇敛目地看着她。

  •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他们试图把你埋了,但你要记得你是颗种子」——墨西哥谚语,来源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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