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生不如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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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琦琦眨了眨眼睛，对我说普通话。她的眼神天真而单纯。
“呵呵，你好。”我客套地回应着。其实我此时的心情无比烦乱，我根本就不想和她说话。
接着，琦琦和释用北方的方言热烈地聊起来。由于我是南方人，所以我几乎一句都听不懂。
尽管我努力地竖起耳朵，但听他们说话，仍然比听英语六级的磁带更吃力。
我只看到释被琦琦逗得哈哈大笑，而琦琦则用一种很崇拜的目光，一直仰起头看释。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生以来的第二次自卑向我发动猛攻。第一次让我深深感到自卑的是嫣然，而这次，是琦琦。
今天真是活见鬼了！为什么我的情敌都是超级美女？我不禁想哭。
论成熟妩媚，我比不过嫣然；论清纯可爱，我又比不过琦琦。
转念一想，琦琦算是我的情敌吗？好像……我也不知道，我被自己弄糊涂了，我不知道我是否喜欢释。
但是，看到琦琦和释这样亲密无间的样子，我为什么心里那么酸？
难道，我是在吃醋吗？
怎么可能？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琦琦终于要走了。临走前，释爱怜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笑着说：“好好照顾自己，有空经常来玩。”
我和释一起回到他住的房间。
一进门，我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拉过被单捂住自己的头。
“恋恋，怎么了，不舒服吗？我给你削个橙子好不好？” 释关切地问。
我没说话。
释过来揭开捂在我头上的床单：“出什么事了？”
我呜呜地哭起来，越哭越厉害。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急死我了！”释抓住我的胳膊摇我。
“放开！你继续去和琦琦打情骂俏啊！你管我的死活干什么？”我甩开他。
“我和琦琦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直比较好。再加上这么久都没有见面，所以多说了几句话……”释解释着。
我还是不停地哭，不想再和释说话。要是子若还活着，该有多好，我是如此想念子若温暖的怀抱。
还记得那个周末的夜晚，我和子若在尚未完工的新教学楼里玩捉迷藏。
他躲起来，由我来找。
当我数完一百下，他早已消失不见。
最初，我还开心而认真地到处找寻他的踪影。可是二十多分钟都过去了，我还是找不到他。
夜色是这样的浓重，我独自走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影子被昏黄的灯光拉得很长。
我的心底泛起阵阵寒意：会不会有鬼啊？
“子若，你在哪里？快点出来。” 我惊恐地叫着子若的名字。
“子若，我投降了，你出来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我的回音在四周久久盘旋。
没有任何动静。
我开始感到深深的恐惧，我四处张望着：“子若，我投降了，你快出来啊！”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我快要急哭了：“子若，你到底在哪里啊……”
“哈哈！”子若猛地从我旁边的大圆柱后面跳出来，作出鬼脸吓唬我。
我惊声尖叫。
子若笑得前仰后合，随即把我搂进怀里。
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之间抑制不住自己，哭出声来。
子若吓了一跳：“老婆，你哭什么？”
“你……你以后……都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怕黑，你不要再扔下我一个人……”我紧紧地抱住子若。
“恋恋，对不起。”子若叹息，语气里满是自责：“我以后永远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永远也不会。”
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
我们会不会变成神仙？
我拼命地追，努力地飞，
却还是跟不上现实的转变……
“恋恋，”释焦急地叫着我的名字，“你不要生气啊，我……”
“我和子翼……分手了，”我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他有了新女朋友，他不要我了。”
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分手了更好。像他那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我无助地看着释，无声地流泪：“我做梦都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你清醒点，你爱的是子若，而不是子翼。子翼把你骗上床后就甩了你，可见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根本不用难过。” 释劝我。
“……”我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停地哭。
此后的每一天，我都在等待子翼的电话，等得天昏地暗，甚至连课也不上了。
可是，子翼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连短信也没给我发过一条。
没有了子翼，我活得如同行尸走肉。我对这样没有骨气的自己厌恶至极，可又拿自己毫无办法。
我每分每秒都想着子翼，天天都翻来覆去地看着他的照片。看着看着就哭起来，或者不停地傻笑，把释吓得够呛。
但无论我有多痛苦，日子还要往下过。
地球不会因为我的悲伤就停止转动。这个道理，我懂。
但我还是无止境地悲伤。我整日躲在释的房间里，一袭窗帘阻隔了窗户内外。
没有希望。没有明天。
我呆呆地望着蓝白相间的格子床单，面无表情。我总是保持沉默，天天都不去上课，等待着自己的腐烂。
不管释怎样劝说，我还是意志消沉。
终于有一天，释对我大发雷霆：“你别总是想着那个人渣了好不好？！你该去上课，即使不上课，也该提起精神来！离开白子翼你是不是会死？我问你，你是不是会死？！”
我慢慢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会生不如死。”
释气得大吼：“你会生不如死，他呢？他说不定正和新女朋友在床上快活！你有点骨气行不行？你要是有闲功夫想他，为什么不想想借我的钱你什么时候还？！”
我愣了，完全没料到释会这样说。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火。
“你每天除了吃，除了睡，除了用钱，除了想他……你到底还会做什么？！”释的表情轻蔑而愤怒。
我定定地看着他。
一切正常。我在心底对自己说着，然后起身跑了出去。
释竟然没有追来，刺眼的金色阳光照得我几乎要流泪。
释说得对。我的确一无是处，我只会给他添乱，更何况我还欠了他一万八千块钱。
对于还是学生、出生在普通工人家庭的我，一万八千块钱相当于我爸爸一年的工资。前提条件还是必须不吃不用。
我猛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突然开始恨子翼，也开始恨自己的傻。我知道，子翼肯定不会还我钱。
因为从始至终，子翼根本就没有提过还钱的事，而我当时因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也根本就没有想过收不回钱的后果。
所以说，那一万八千块，即使我一分钱都没用，可现在也要全部由我来还。
不管怎样，既然释的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他的钱我是非还不可了。即使不能马上还完，也必须要先还一部分。
我突然想起曾经的某个雨夜，在山东实习的子翼要尚在成都的我，立刻汇钱到他的银行卡上，说是有急用。
于是，在外面逛街的我，扔下吃了一半的晚饭，冒着倾盆大雨四处寻找银行。
我晕车，晕得天旋地转，呕吐到几乎再没有东西可以吐。苦胆汁一阵阵地往喉咙处翻腾，涩涩的苦味让我恐惧。
我被淋成落汤鸡，狼狈不堪，无法再坐汽车回家，也再无力挪动一步。
当我遇到任何麻烦的时候，能想到的只有释。我给释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
那天，我和释最终坐人力三轮车回学校。
回去后我就发高烧，烧到三十九度九。
医生说出我的体温后，我迷糊地问：“那世界记录是多少？”
释被我吓得差点晕过去。
……
抬头仰望天边白色的飞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温暖的笑。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携手看咖啡色的夕阳又要落下……
我翻着手机上的号码，给朋友和同学逐个打电话。
我这才知道借钱是这样难。
或许是由于我以前借他们的钱还没有还吧，折腾了大半天，我才借到五十块。
真的很讽刺。
心酸的感觉一阵阵涌来，喉咙似乎被什么哽住了。
此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竟然是教我现代文学史的李老师打来的。他是教授，六十岁左右，有着各种显赫的文学成就。
遭了，怎么办，该怎么给李老师解释呢？我心里暗暗着急。
李老师之所以给我打电话，肯定是因为我最近都没有去上他的课。
在所有的科目里，我学得最好的就是现代文学史。我是李老师最得意的门生，自从开设这门课以来，每逢考试我都是雷打不动的全年级第一名，有一次期末甚至考了满分。
可是如今，我几乎一个月都没去上课了，李老师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老师啊，你好你好。”我陪着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消沉。
“恋恋，你怎么回事呢？有多久没有来上课了？”李老师生气地质问。
我迅速在心底编织着谎话：“我……我……对不起，李老师。我弟弟他没有钱交学费，所以我最近都在外面打工帮他凑学费。您不要生气好吗？实在对不起。功课我不会拉下的，请您放心。”
说着说着，我突然灵光一闪。
“原来是这样。”李老师似乎消了一点气。
“李老师，那……那您可不可以借给我一些钱，让我帮弟弟交学费啊？这样我也能按时来上课，因为您的课实在太精彩了，我真的不想错过，但我确实没有办法……”我不失时机地狂拍马屁。
“嗯……你弟弟还差多少学费呢？” 李老师好像在考虑。
“他两年没有交学费，所以……差了一万八，而且现在他的学校那边催得很急。”我轻轻地说着。
我发现我真的是有撒谎和演戏的天赋，撒谎时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如此委屈，逼真得连我自己都相信！
“这么多啊，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李老师有点为难。
“您能借我多少，就借我多少。不够的我再想办法去凑，好不好啊，老师……帮帮我啦！”我开始撒娇，我知道这招也许有用。
因为我的现代文学史每次都考全年级第一，所以李老师平时就很关心我，总是送我一些笔记本、钢笔之类的学习用品。每逢中秋节，他还会送月饼给我吃。
老师都比较喜欢成绩优秀的学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某读者：“擦汗ing，恋恋，中秋节不是应该学生送老师月饼吗？为什么你和你老师是反的啊？”恋恋：“别提啦，郁闷死了，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好吧，我回去看看能借你多少。对了，我还有些试卷没批改完，你下午放学后到我家帮我批改吧，我顺便把钱借给你。”李老师最终还是答应了借钱。
“知道了，谢谢老师！”我开心地跳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生不如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