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怨种npc如何改造剧本》莫昙Mo

77、别人恐惧，我疯狂

　　沈云接过那钟，从此行走在阴阳两界，她不愿离去，自然是心有执念无法放下，时间，她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

　　这时间并不为给自己。

　　这公寓楼一开始只是闹鬼，怕鬼更怕穷，只要价格够低总有人买账，会有人来的，直到此处发生了第一例自杀案件，一名独居男性毫无征兆地跳楼自杀，加之杨书熠购下这处房产时并不信风水一类，致使此地气场庞臭，烂，太烂了。

　　没关系，时间会冲淡一切，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本地发生了什么传说，永远有人踩雷，当然，也有人想玩火，结果引火自焚，即孔向殷一流。

　　大多数租客无意中进来便出不去，即便感觉到不对劲，想换房，这个想法也会莫名其妙打消，“公寓”不仅盯上了他们的时间，还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他们的想法，甚至连本人都未曾察觉。

　　若是心智坚定一些租客则会被物理拦截，就像孔向殷明明开了很多次门，每次都以为自己走出公寓楼，再转眼却还身处楼层中。清醒远比不清醒更加可怕。

　　那些遭遇意外本不该提前死去的灵魂会被困在这栋楼里，它自身形成了一处极其消极的气场，就像某个环境因为经常有人轻生而形成的自杀圣地。

　　沈云不愿离去，但她可能没对这些亡魂做过什么，至少她以为没做过什么，她只是收集了那些还未完成的时间，企图用一个个未走完的人生挽回一场无法预料的意外。

　　她为了挽回从而制造更多份意外，那些莫名的死亡事件对于普通租客而言何尝不是意外？鬼的思维终究与人类不同，它们有些偏执，否则也不会留存于世久久无法消散。

　　在彻底激发恶面上，疯子是独到的专家，就连程砂也不得不承认这点，所以沈云看不到自己在不断扩散痛苦，因此，也看不到杨书熠就在身边。

　　他一直都在，看着母亲拿起时钟，看着沈云逐渐疯魔，他是能理解的，因为有些人并没那么伟大，对他们来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某人消失了，那其余的人对他们而言并无所谓，普通人思维罢了。

　　不过杨书熠想阻止，因为他没有多么根深蒂固的执念留存于世，他之所以还留在公寓楼是因为最后那刻想完成的事没有完成，他本该看一眼母亲就走，然而……

　　程砂知道，杨书熠从沈云接过时钟那刻就没法走了，他会作为一个虚幻的目标成为沈云作恶的内驱力，疯子也不会让杨书熠安息，包括沈云看不到杨书熠的灵魂这件事，难保不是故意设定的。

　　于是程砂作为第三人能够看到，杨书熠无时无刻不在呼喊母亲，但沈云看不到他，杨书熠和沈云仿佛处于两个图层，沈云只知道不断收集别人的时间到一定程度，杨书熠就会回来。

　　在这点上疯子没能提供任何证据证明最后是可行的，不过沈云毫无选择，你能要求一名偏执的怨魂做什么呢？她本身正是极端情绪诞生的产物。

　　但杨书熠却是非常清楚的，因为沈云每收集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名“杨书熠”再次回到机场，但不论多少次，“杨书熠”都会重复杨书熠的死亡之路。

　　这其实是一个隐藏死亡点，玩家也会在这条死亡路线上达成坏结局。

　　每当这个时候，杨书熠都会大喊在前方行走的“杨书熠”不要去，自然，每个“杨书熠”都没听到，或是因为隐约的呼喊回头，终是无济于事，重走了当初的老路。

　　程砂自然也听到过那声提醒，不过，他的提醒略微不同，那句“不要去”其实是双声道的，不仅是杨书熠日复一日的提醒，还夹杂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只不过当时程砂没听清。

　　但不影响结局啊，反正当时的程砂已经回头了，没上飞机。

　　程砂又突然悟了，他这是被仍进摆钟的世界了吗？直接体验那些莫名死去的租客之旅，不过，我不是还没死？

　　“是的，你还没死，你是我见过最特殊的人。”一个声音突然说。

　　随着声音响起，这段回忆也渐渐消散，程砂又站在一条阴暗通道，唯有远处一扇房门在那，区别在于，这次的房门不透光。

　　他看清这次说话的人，从音色也能分辨不是疯子，眼前的年轻人并不恐怖，他的衣衫甚至不破旧仍保留程砂初见他时的模样，脸色也没有机场见到的旅客狰狞，可以看到，杨书熠毫无怨气。

　　“不好意思，是我的母亲给大家造成了困扰，但她看不到我，我想，我们是时候该离去了。”

　　“要怎么做？”

　　“你身边跟了一个人。”杨书熠先提醒了程砂一点。

　　程砂，“？”

　　程砂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但隐约能猜到是谁，不会是那个，叶……秋暝吧。

　　好好好，母亲看不到儿子，他看不到叶秋暝，不愧是疯子的手笔。

　　“只要让摆钟失效，一切就能解决，那个摆钟本身就是一场骗局。”

　　能收集时间的摆钟的功效可能与沈云想象中不太一样。

　　“它能收集各种时间，最恐怖的是能收集活物身上的时间，它是有意识的，自然也能轻易操纵时间，时空的错位会令空间重叠交错，造成表里世界的存在。”

　　“但就像我说的，它是有意识的，它需要无穷无尽的时间，它需要我母亲给它提供无穷无尽的时间，所以它不会让母亲轻易达成目的，每到午夜交替，时针分针绕圈重走，一切就会重置，它反复利用我那段意外的记忆，不断吞噬每个灵魂的时间。”

　　程砂，“……”这是他没想到的，想必这就是此关卡中成了精的生物，居然是一个摆钟，从小周那里程砂就隐约猜到与时间有关，但此物居然还能影响到空间。

　　摆钟不就是小周神奇手表的plus加强版？诚然，摆钟只有一件，那小周功能不齐全还随时可能出bug的手表是哪里来的？

　　难道还存在一个异形生物与摆钟的功能类似？这也太巧合了，世界上没有同一片树叶，所以……

　　那不会是疯子创造出来的复制品吧，至于怎么创造，他不是写什么都能成真？

　　程砂倒抽一口凉气，现在，疯子的一言一行包括眼睛都相当危险，你永远不知道他记住了什么，下一秒又会因为这记忆创造出什么来。

　　然而，程砂还想知道，疯子究竟是故意做出复制异形生物的残次品道具还是他能力只能到这种地步无法完全复制？

　　你最好是比较弱才这样。

　　回到当前场景，既然杨书熠说让摆钟失效一切才能解决……

　　“是指什么，摆钟失效一切就能重来？”

　　“抱歉，那是不行的。”他说。

　　“失效只能让它停止吞噬时间，可已经发生的伤害却无法挽回，只是让这栋楼里无法离去的灵魂得以安息。”

　　如同每一个“杨书熠”最后都会走向那场意外，摆钟可以控制时间，但事件的最终走向无法改变，不论中间发生了什么小细节，结局都不曾改变。

　　沈云的愿望根本没法达成，疯子骗了她，他就跟个传销大师一样，因为言语蛊惑达成了许多交易，甚至哄骗在这个世界中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这样的人会最终威胁到现实世界那一点不奇怪。

　　程砂顿了片刻，还是没看到叶秋暝，至于为什么又开始找起叶秋暝，因为，他突然想问杨书熠一件事，“你就这样坦然，舍得离去了？你的妻子……”

　　不是程砂要勾起杨书熠的执念，只不过他想不通，到目前为止，杨书熠都没有提起过他妻子，程砂记得两人感情挺好。

　　还保留年轻面貌的鬼魂不稳地晃荡几下才缓缓出声，“我见过她的……她回来，处理我母亲的后事。”

　　她很憔悴，又透露出一股令人心疼的坚强，和那时的沈云很像，但悲剧不在这里延续，不论剧作家最开始的设定是什么。

　　程砂得承认这是剧作家干得为数不多的好事，他写剧本喜欢留白，又因为剧本能成真，所以留白部分往往成就为数不多的幸运。

　　在这位疯子创作者没有写尽、没有干涉的地方逐渐生长出希望。

　　“她后来再婚了，现在的丈夫对她很好，对我们的孩子也是，她甚至不打算再要一个孩子，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很放心，我很放心。”他将此话重复两遍，但并未说谎，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满，那便是这幸福不是他给的。

　　他没有时间给她幸福，这是无法弥补的缺憾。

　　“我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我衷心地祝福她，我希望她能幸福，而我，我要带着母亲去我们应该去到的地方，在那里，我们会祝福还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爱人永远平安。”

　　所以程砂会帮助杨书熠，他并不满意这个故事，这是个发生了便无法弥补，伤害了就会留下疤痕的剧本，更重要的是，他又感觉到疯子在点他。

　　程砂也在干涉一个人的时间，他在寻找程珂的时间，不得不承认，在心理暗示上疯子也很有一套，这就是干涉时间的代价，除非你想变成沈云一样的怨鬼，程砂当然不想变成魔鬼。

　　这是疯子让程砂打退堂鼓的隐晦方式。

　　他才不会回头，总之别人恐惧他疯狂，何况是对家告诉的，不要做这事，这事不好，那程砂就不得不坚持了。

　　然而眼前还有一个问题，“你说让摆钟失效就能解脱，让摆钟失效只有一个方式就收容它，不巧的是，我现在只有三片碎片呐。”

　　还缺了一块合成。

　　巧合的是似乎不与程砂存在一个图层的叶秋暝在程砂旁边疯狂挥手，在他这里鸭！最后一片在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