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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时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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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挑拨离间没有成功?而且两边都还失败了,悲。
剧作家思索片刻,好像这个关卡里没啥设置能继续添堵的,因为刚才,他已经把程砂塞进去了,非常可惜。
哎呀,不过,“你刚才不是问程砂在哪吗?”
下一秒,叶秋暝眼前画面一转,看到一名男子站在眼前。
那里是机场,但不太正常,叶秋暝记得杨书熠是乘坐最后一班飞机回家,此刻却是大亮的白天,天上的太阳像刻意模仿的白炽灯,只散发毫无温度的白光。
周围人熙熙攘攘,但叶秋暝刚来就正对长大后的杨书熠,可以看到他平静地站在原地,平静中透着一丝迷茫,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叶秋暝觉得这个杨书熠的神态不太对劲,熟悉得有些过头……
还未等他细想,叶秋暝便发觉这些人似乎是看不到他的,他周围有无数人经过,皆是眼神空洞。
叶秋暝开始只紧盯“杨书熠”,而“杨书熠”的眼神穿透前方也并未落到实处,“杨书熠”也看不到他。
……
程砂对机场是不太熟悉,作为一名20世纪的男性,飞机在那时并不太普及,所以……所以稍显迷茫。
没关系,他所在的这个身体熟就行,程砂猜测他现在又不是以本来面目示人。
这个四楼异常精彩,一环套一环,而且被放了两段主线以及一条支线。
他从反射的玻璃窗看到现在的面孔,一名陌生成年男性,长相还算周正,五官略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
杨书熠是继承了父母外貌上的优点,可惜程砂的印象还停留在对方小时候,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成为一句实话。
如果叶秋暝在这就会告诉他这是放大版杨书熠,叶秋暝确实在这里,但程砂被迫成为“麻瓜”。
总之先看看,随着机场机械提示音,身体自发走动,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身体越往前移动,程砂便越觉得压抑,周围明明是一片大亮,他却感觉好像是走在仅远处透光的狭窄通道中,犹如程砂从剧本世界走向现实。
耳边似有若无刮过剧烈的风声、有什么东西在空中断裂,响起的尖叫在瞬间湮灭。
“不要去……”
他突然能控制住身体了,凭借自己的意识,程砂站定在原地,他回头看,身后唯有同样往前赶的旅客。
“We are now inviting any passenger with samll children……嘶拉嘶拉……please have your boarding pass……嘶……no ,no l don't……”
这个“no”就很灵性,然而除了程砂外的所有人都还在继续往前赶,没人察觉播报的异样,不到片刻,机械声逐渐变得扭曲尖细。
“Regular boarding will begin in approximately 5 minutes……”
程砂,“……”他距离死亡可能不到五分钟。
回头,赶紧回头。
一获得身份控制权,程砂“夸夸”往回走,而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都静止下来,程砂的反向操作引起了注意。
平静的表相终于打破,那些人逐渐和程砂最开始看到的不太一样,有旅客还在无神往前走——他拖着破烂的行李箱,整个“人”仿佛从土里翻出来的,连发缝都是尘土,眼圈处大大的青紫,面无血色。
有旅客在死死盯着中途反悔的程砂,瞳孔布满血丝,这让程砂觉得如何可以,这“人”是不是想把他抓上飞机?
危险的直觉让程砂越逃越快,甚至有旅客身体止不住往前但头旋转了180度,从背后凝视程砂。
他们已经无法逃脱,命运早已注定,但程砂还没上那趟飞机,他还能反悔。
随着奔跑,周围的场景也在变换,一片大亮的机场渐渐黑下来,程砂看到周围情景缓缓变作类似公寓楼的走廊但又有所区别,他还真在狭窄阴暗的通道里,能发亮的唯有远处透光的房门。
是出口还是……
总之他走过去,打开门。
门口又是一片大亮,然而是白炽灯不是太阳,便在此刻,程砂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是自己的了,首先,他看到熟悉的衣物,而后再次朝玻璃窗张望,清纯脸其实略显无辜,但沉黑的眸又无时无刻透出一股冷淡厌世风。
好,这确实是程砂没错。
目光缓慢转至前方,他望向一名男子的背影,还是衣服,那男子身上的衣物与方才程砂在的那具身体如出一辙,也就是说,他现在是脱离了那具身体,以旁观视角观看接下来的情景。
杨书熠边走边打起电话,“嗯,那我先登机了,你和小宝好好在家,我过几天就回来。”他笑道。
“谢谢你,熹微,谢谢你愿意体谅我,我妈……她只是太孤独。”
“没事,我愿意体谅妈妈的,其实要不是小宝学校还没放假,我也想带小宝回去的,好了,你快些去吧,回来我包好饺子等你。”
这是一对年轻夫妻,正值婚姻的蜜月期。
“嗯,再见。”他不知道这道别意味着什么,她也不知。
“不要去!”程砂忍不住出声。
“Regular boarding will begin in approximately 5 minutes,thank you.”播报音变得无比正常。
杨书熠若有所思地回头,他好像听到周围有什么声音,但与程砂不同的是,他终是毫不犹豫走向前方,身边有形形色色的面孔,带耳机的年轻学生、一家子在讲话,妈妈抱着孩子,这天就和往常没有区别。
其实,还是有些区别的,因为要团聚。
这种太靠近就怕伤到彼此的母子感情一直维系很多年,不够完美,却总不能断,血脉的链接怎么断呢?
杨书熠在想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给沈云,电话响了很久没通……好吧,那就当成惊喜,然而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歇。
程砂努力往前奔跑却怎样都无法阻止,他现在就是个透明人,他甚至能穿透那些逐渐变得正常的旅客的身体,在错位的时空中,一切都变得无法阻止。
他就这样看着杨书熠头也不回地离开,像是为了让程砂深刻了解一切始末,下一秒眼前便自发闪现浓黑的云雾,在远处看来唯有一小片阴影坠落,并不大,却承载一百多条曾经鲜活过的生命。
程砂站在原地,现在这里彻底安静,连播报音都没有了,机场空空荡荡唯有程砂一人,他突然想到到叶秋暝曾经说过的话,叶秋暝说,人是消失得很快的。
现在,程砂深刻了解了。
拖着行李箱的身影突然再次出现在程砂面前,他一惊,再次看到杨书熠,周围场景第三次进行变换,扎扎实实变回公寓楼。
不过程砂缺了段剧情,他并不知道沈云也已经因为意外去世,所以画面外的程砂和杨书熠一样惊讶。
杨书熠只记得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从大脑有死亡这个概念开始,非常快,他迅速失去意识,再一睁眼,只记得自己还没回去,或许他真的睁眼了吗?
他穿过几名租客的身体,那些人只感觉自己莫名打了冷战,他飘向过路灯“扑闪扑闪”的那间房,程砂甚至能从这样一名幽魂身上感到不安。
接下来,杨书熠和程砂一同看到身上聚集挥之不去黑雾的沈云,他的母亲也早已意外去世,就在杨书熠遇难的同一天。
她是有怨气的,不论意外去世还是杨书熠的意外去世,似乎命运从未宽松待她,她不明白。
渐渐的,合同未到期选择继续居住在公寓楼的租客受不住了,因为曾经沈云居住的房间门口,明明是完好的路灯总是“扑闪扑闪”,这总给人诡异感,尤其当租客得知那间房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栋楼的租金开始一降再降,可慢慢的,即便价格压得再低,也不会有人想要租住,沈云的孤寂愈演愈烈,就像她曾经被困在过去。现在,她也被困在这栋楼里,永远。
公寓楼人声渐熄不无沈云的功劳,她总是让人似有若无感觉她在那,譬如突然闪过一个佝偻的黑影,要不就是路灯突然熄灭,老旧的钟摆突然震动发出报时声音……种种现象,时常让人感觉有东西在。
她没办法控制住,如同她日复一年浓烈的怨气,沈云其实想要听到人声,但公寓楼越来寂静,她便日日只能听着老式摆钟。
后来,她的手穿过摆钟晃动早已停工的老物件,在人类眼中就是摆钟有时停止,有时,在自己摆动…
摆钟又开始工作了,毫无征兆,这令游荡在此的沈云都不觉惊了,滴滴答答的声音重新响起,这摆钟没人修理早已不再工作,沈云也没动,她不知道为什么。
那名青年便在此时踏入,他没有开门,他是从禁闭的房门内穿门而入,沈云死死盯向他,但是青年的眼神让她觉得对方可以看到她。
“你好,你需要时间吗?”
他在跟她对话,沈云愣了。
青年碰了那钟,那针尖便走向准点,同样发出嗡鸣的准点报时,给程砂震得脑仁一疼。
然而杨书熠其实一直在这,但沈云无法看到,沈云眼前的一切都被浓黑的怨气笼罩,自己却并不觉得,且疯子只会让她看到自己想要她看到的。
“时间……”她低沉地开始重复,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是的,时间。”
“人的生命就是时间,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会出意外?”疯子的脸上满是可惜,“非常遗憾,他停留在回来的途中,在那场旅途的终点,他本能回到这里与你团聚。”
实际上不会了,因为在机场,杨书熠想要打电话回来,沈云没接的时间段,沈云已经摔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多么可悲,他们的悲剧甚至是有时差的。
沈云不知道这个时差,却在此刻知晓,原来死亡过后仍是苦痛,她痛苦到发出刺耳的厉声尖叫,但她已经无法再死去,她已经是个怨气冲天的厉鬼了。
疯子原地欣赏了一会她的痛苦,而后将重新走动的摆钟递给沈云,“别害怕,只要有充足的时间,一切都能补救,不过……时间,杨书熠已经没有时间了,你只能从别人身上获取。”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