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共白头》南柒一

4、第 4 章

　　医院内，陆煜寒把阮宋安顿在等候区的座椅上，自己则在巡诊台、挂号窗口、缴费窗口排队挂号，做着这些他从来没做过的事情。

　　拿到检查单后，带着阮宋做X线检查，按照医生的指示，陆煜寒将阮宋扶到指定的位置站好，陆煜寒刚转身准备离开检查室，坐在玻璃对面的医生通过话筒叫住陆煜寒：“先生，帮你女朋友把外套脱了，项链也取下来。”

　　阮宋的脸霎时红了一片，没有受伤的右手下意识抓紧西装外套的领口，阮宋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真丝面料的打底吊带，虽然正面看起来领口不低，只露出了锁骨，但要是没有外套的遮盖，仅凭两根细细的带子肯定是遮不住肩部和背部的大片肌肤的。

　　陆煜寒同样愣在原地，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杀伐果断的冷静和决绝。

　　阮宋脸上的绯红愈发深了，为难情地开口说：“陆总，麻烦您帮我取下项链就可以，外套我自己来。”

　　陆煜寒走到阮宋身后，阮宋将长发拢到身前的一侧，露出脖颈处的白皙肌肤。陆煜寒的指尖在解项链卡扣时，不可避免地滑过阮宋的皮肤表面，卡扣松开的同时，陆煜寒的声音自阮宋的身后响起，“我在外面等你。”

　　检查室的门再次打开时，陆煜寒正在细细端详手中的项链，见到阮宋从检查室出来，陆煜寒收起项链，快步上前，“检查完了？”

　　阮宋一只手固定住披在肩上的衣服，跟着陆煜寒坐到了等候区的座椅上，“医生说检查结果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陆总，您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陆煜寒指了指阮宋无法自由活动的左手臂，“你确定？”

　　“没问题。”

　　“别逞强了，好歹算是工伤，陪你检查也是应该的。”

　　手机铃声从阮宋的包里传出，阮宋顾不上左手的伤势，强忍着锥心的疼痛，在包里翻找手机。

　　阮宋和陆煜寒在某些方面很相似，例如都是把工作放到很高的优先级。陆煜寒帮阮宋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公放键。

　　阮宋低声说了声感谢，然后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通话中。

　　“ 阮经理，下周RAY品牌活动的场地出了些问题，主办方担心姚彤彤的人气太高可能会有安全问题。”

　　“现场的安保问题和应急预案发给主办方了吗？”

　　“嗯，已经给他们了。但主办方还是担心现场人太多会有安全隐患，他们要求姚彤彤的出场时间必须压缩到20分钟之内。”

　　“20分钟应该是可以的，你先和主持人对好活动的流程，其他事情我等下回公司处理。“

　　阮宋的语速极快，由于全部的专注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完全忽略了一旁的陆煜寒。

　　这算是陆煜寒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工作中的阮宋，不同于平时，眼前的阮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氛围中，决断、冷静，完全没有了面对自己时的拘束和顾虑。

　　挂断电话，阮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陆煜寒的目光，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双方都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

　　陆煜寒一只手拿起阮宋的包，另一只手扶起阮宋，“去诊室吧，结果应该出来了。”

　　诊室内，医生用笔杆圈出X光片上的一个明暗交错的区域，“左手臂骨裂。”

　　“需要住院吗？”

　　“那倒不用，用护具固定住，一个月左右就能痊愈了。”

　　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透明的水花。陆煜寒的司机早早地等在了医院门口，“恐怕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不能开车，我让司机把你的车送回你们公司的停车场。”

　　回程的路上陆煜寒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紧闭的双眸隐去了平日的淡漠和疏离。

　　这是阮宋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毫无顾忌地注视这个始终高高在上的被神化的男人。

　　阮宋看得失了神，陆煜寒睁眼便撞上阮宋的眼眸，阮宋尴尬地从陆煜寒身上移开眼睛，发自内心地表达谢意：“陆总，今天谢谢您，耽误了您这么多时间。”

　　“今天说了多少次谢谢了，真要谢的话，就好好养伤，然后，把RAY的方案做到更好。”

　　“您放心，陆总，我一定会的。”阮宋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坚定，在RAY项目的几次讨论中，陆煜寒总是会恰到好处地提出极具建设性的建议，这让阮宋在方案制定和实施中受益良多。

　　车子停到了阮宋家楼下，“陆总，我先走了。”

　　阮宋下车后，陆煜寒降下车窗，目送着她渐远的身影，陆煜寒毫不掩饰对阮宋的欣赏，不论是浮光风影的发布会，还是之后的每一次接触中，有些情愫似乎不受他控制地向着另外的方向在发展。

　　半个月后的活动现场，阮宋为了工作方便，也是为了不影响形象，提前拆掉了护具。

　　由于姚彤彤的高人气，活动现场的粉丝比预期多了许多，阮宋一方面确认活动的整个流程，以便控制时长；另一方面不断和安保团队强调确保现场的安全秩序。

　　措辞再动人的文案、布景再精美的现场都比不过明星到场所带来的轰动，姚彤彤刚一出现，现场所有的媒体都蜂拥而上包围在姚彤彤的四周，闪光灯下的姚彤彤面容精致、笑容妩媚，安保人员努力在媒体人和姚彤彤之间隔绝出安全区域，周围的粉丝应援声震耳欲聋。

　　好在活动一切顺利，不论是现场效果，还是网络上的反响都超出了预期的设想，姚彤彤身边的助理在活动结束后，来到阮宋身边，小声和阮宋说，姚彤彤请她到后台。

　　阮宋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跟着助理来到了后台休息室：“您好，姚小姐，活动中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姚彤彤从助理手边接过一个白色的礼品袋，“那天在摄影棚多亏了你，连累你受了伤，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这个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通过袋子上的LOGO，阮宋大概可以判断出这份礼物的价值，面对这样一份价值不菲的谢礼，阮宋还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阮宋为难之际，手型修长、指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了礼品袋的边缘，陆煜寒接过姚彤彤手中的袋子，“我替阮经理收下了，保证姚小姐在工作中不伤害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阮精力已经去过了医院，姚小姐不必担心。”

　　姚彤彤会心一笑，“那就好，陆总，以后工作上的事情还要请您和阮经理多加照顾了，我后面还有其他工作安排，先走了。”

　　姚彤彤离开后，陆煜寒本打算把袋子递给阮宋，但注意到阮宋没有护具的手臂，目光一沉，

　　“怎么拆掉了？”

　　阮宋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臂：“戴着护具太影响工作了。”

　　“是影响工作，还是影响美观？”

　　被猜透了心思，阮宋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陆煜寒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收下，还是退回去？”

　　“太贵重了，收下有负担。”

　　“知道了，我来处理。”陆煜寒离开前，指了指阮宋的手臂，“听医生话，戴好护具。”

　　不知是自己的感觉出现偏差，还是最近和陆煜寒的接触过于频繁，陆煜寒超乎工作界限的关心让阮宋有些恍惚。

　　但片刻之后，恢复冷静的阮宋立马把不该有的念头从脑海中驱散，她默默告诫自己：有些人，只能用来仰望。

　　一个月后，阮宋的伤彻底痊愈，手臂可以自由活动的轻松感传遍了阮宋全身每一处细胞，连同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阮宋的工作思路，来电显示着陆煜寒的名字，接通电话后，低沉的男声自电流传了过来，“今晚有空吗？”

　　又是这种直来直去，不绕弯子的说话方式。

　　“阮经理？”

　　阮宋如实回答：“没有。”

　　“能陪我参加一个酒会吗？需要携女伴出席，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

　　阮宋暗自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说有事的，关于她和陆煜寒的流言，不只是在合众的内部，整个圈子里也少不了风言风语。

　　谁会相信，堂堂瑞尚集团总裁会找不到出席酒会的女伴？但是，阮宋没有可以拒绝的底气。

　　“陆总，您把地址发给我吧。”

　　“一小时后，司机过去接你。”陆煜寒的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决。

　　司机接到阮宋后，没有直奔酒会，而是来到了一家私人订制的礼服店。

　　阮宋推门进去时，陆煜寒已经在店里了，店里除了陆煜寒和刚到的阮宋外，只有几名工作人员。

　　阮宋一头雾水地走到距离陆煜寒几步远的位置，只见设计师将数十件礼服依次排开，陆煜寒听完设计师的介绍，转向阮宋：“有喜欢的吗？”

　　阮宋对于礼服并没有很深的研究，平时的穿搭多数以得体为主，但出于工作需要，什么样的场合该搭配什么样的妆容，阮宋还是有些浅显的了解。

　　“陆总今晚的礼服定了吗？”

　　虽然说，男士出席活动的礼服多是西装，大多时候会根据女伴的礼服进行搭配。但阮宋明白作为陆煜寒的女伴，主角只能是陆煜寒，所以，她的礼服搭配是要依据陆煜寒的西装进行选择的。

　　设计师听到阮宋的问话后，从另一个衣架上取来西服套装，黑色的面料上绣着暗色花纹，剪裁简约但不失时尚感。

　　依着陆煜寒选定的西装，阮宋挑了一条同色系的改良旗袍，‘陆总，我选这款，可以吗？”

　　陆煜寒点头应允，阮宋在设计师的引导下进入试衣间。

　　阮宋从试衣间出来时，陆煜寒也换好了衣服。

　　两人并肩站在试衣镜前，引起了店内包含设计师等人的连连赞叹。

　　陆煜寒肩宽背直，高挑的身形，线条完美的身体轮廓，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而阮宋挽起了及腰的长发，黛眉如画，浅笑盈盈，旗袍简约而不简单的裁剪勾勒出阮宋玲珑的体态，云淡风轻中又充满了风情万种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