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时代》不堪行

14、第 14 章

　　豆沙越来越黏着云了，为了可以和云贴贴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不让云别扭，自手术后，二人一直分房睡，他常常失眠在书房里研究那些草稿。某天夜里，云大概是口渴出来喝水，被守株待兔的豆沙成功偷袭。
　　他听到声音赶出来的时候，豆沙已经贴在摔倒在地的云身上了，这小家伙不知道装睡了几次。

　　“摔伤没有？”他一手抱开豆沙，一手在云身上来回查看，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云已经没有那么怕豆沙了，但还是不习惯过多接触。
　　哪怕如此，云也从未提过把豆沙送走。
　　“我没事，就是吓了一跳。”云顺着他的动作坐了起来，试探地摸了摸豆沙毛茸茸的脑袋，“豆沙怎么还不睡觉？已经很晚了。”
　　豆沙的脑袋在云的手心里蹭来蹭去，久违的触摸，还是对方主动的，让它重新有了安全感。

　　他看到这一幕到底松了口气，并不伤怀豆沙比自己更早得到云的喜爱。
　　豆沙乖乖睡下后，他正准备和云道声晚安继续回书房，却不想云拉住他问道：“失眠了吗？”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面对云他不会撒谎，也不愿撒谎，只要对方问了，就不会瞒着。
　　“那要聊聊天吗？”云见他又点头，欣喜地拉着他回房间肩并肩躺着，“坐着好累，我们躺着聊吧。”

　　他等着云先开口，这段时日里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由云提问，他来作答，两个人已经从这些问答里变得更亲近了一些。
　　“每天在家里照顾我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他偏过头看向云，云却依旧盯着天花板，似乎有些紧张，“我喜欢照顾你。”
　　他喜欢做出一桌美食，然后和云一起吃，也喜欢两个人每天就待在一个房间里看看书、聊聊天，最初选择自己做饭就是想要和云过这样简单的生活。
　　“我不喜欢用家用仿生人和自动烹饪机，它们做出来的东西永远是一成不变的精致，虽然很方便也很省事，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云侧过身子望向他，露出一个笑来，上一次见到云这样的笑，还是他刚做完手术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明明嘴唇的弧度灿烂上扬，眼睛里却是雾蒙蒙的阴郁。
　　“把一切都交给智脑和程序，那不是我想要的家。”他轻轻碰了碰云的眼皮，就有雨落了下来，打在他的指尖，水花溅在他的心上，“我只想要和你有一个家，我可以每天换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家里还要一直有玫瑰和腊梅，出门的时候可以牵手，回家的路上可以接吻。”
　　脑细胞清换手术实行后，还有一系列相关政策颁布，每个新生儿都由仿生人照顾，可以如童话中的国王一般，住在城堡里使唤无数仿生人，却不能在20岁之前接触到任何一个同类。遇到云以后，他才知道他早就受够了那种被仿生人包围着的感觉，他想要一个家，这个家里不能没有云。
　　“照顾你怎么会无聊呢？哪怕一天什么都不干，只让我看着你都很有趣。”

　　“我也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云的笑容不变，他只觉刺眼。
　　“那为什么难过？”他不解。
　　“……”没想过会被拆穿的云一时僵住，心口不一的笑容凝固在上好的皮囊上，看起来诡异极了。
　　“很明显的，你总是偷偷在心里藏很多的不开心，然后若无其事地对着我笑，我每次都能看出来，尤其是在你手术前的时候——”他顿了顿，回忆起那几天两人心照不宣的配合就一阵心悸。“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害怕呢？”
　　不需要过多解释，云瞬间就捕捉到他跳跃的思绪。
　　他察觉到了自己对于手术和未来的恐惧。

　　云对自己太了解了，面对深爱之人和随时都可能响起的倒计时，谁会不恐惧？尤其是这位爱人对自己的爱意更是不遑多让，如此又如何能坦然走向充满未知的前路。
　　五十年太短，我贪得无厌，要你的永远。

　　但很快云就脱离纷飞的过去，耷拉着眼，闷声道：“对不起，路，我不记得了当时是怎么想的了。”
　　于是他得到了路的一个拥抱，直到天晓这个温暖如春的怀抱仍旧被他占据着。

　　云：我不记得了。（但蒙都蒙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