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对阵、魂离。 ...
-
红火的剑光一闪而过，热烫的剑气带起一道又一道的血花。凤凰火的洗炼，自带着一股张扬炽烈。
阿浔手持着姜离淘换来的利剑，向前方快速移动着。
那里是鬼市。
是在场众鬼即便拼命搏杀之时，也不忘抽出人手看护的族兴之城。“天下非修士的天下，而是众生的天下。人可活，妖可活，为何独独我众鬼不该活？”震耳欲聋的质问声从鬼族东大将的口中喊出。
他双臂交叉，镶满了森冷白骨的护臂上，正死死抵住了应珣的刀锋。
“你们想得是大伙儿一起活吗？当年鬼王可是要杀尽我人、妖两族的！”应珣收回刀，借着惯性一脚踹向了东大将绞霆的脑袋，“不杀干净你们，咱们哪里来这几万年的安生！”
绞霆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致命的攻击：“我呸！你们人族又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论起阴谋诡计，人族论二，妖、鬼都不敢称一！
“你在看哪儿呢？鬼东西。”
阴戾的语调轻飘飘吹过，像私语般拂起耳侧的碎发……三水倏地睁大双眼，只觉喉头一凉！
“嘁！”司十一甩开满手的光丝，嫌恶地仿佛咽了口馊饭，“恶心人的玩意儿，我还杀不死你了？”
在他视线落定的地方，数不清的黑色光丝再次揉作一团，渐渐捏出了三水的眉眼。
“在下心愿未了，如何能死？” 他还是笑着，唇角与眉眼恰到好处地弯起同样的弧度。
司十一转头看向不远处金光四射的中心处、正使着一手卍字金刚掌驰骋鬼群的重明：“死鸟……重明！”
重明瞪着他：“干嘛！”
在他的掌风之下，无数的鬼尸累计成山，血浆泊泊外流，司十一嫌恶的撇开眼，示意他笑一下。
重明：？？？
“姓司的你有病吧！”
身边的小鬼层出不穷，全部来自于他对面那只号称西大将的白面鬼。若说修为，他拍马也及不上身为道尊的重明。
可他会生。
再一次给扑上来的一列小鬼爆了头，漫天的血雨中，白面鬼再次失去了踪迹。
“腌臜玩意儿。”重明骂骂咧咧道。
从双方开打起，这“白面疙瘩”就不停的生小鬼，死完了就躲起来，然后再生，再躲。任凭再好的脾性都是要气闷上几分的。
烦死了！
“我笑你个大爷你要不要！”重明深吸一口气，一肚子闷火没处撒。
司十一难得没反怼回去，好脾气地耸了耸肩，再转过脸时已是森冷无疑：“我的意思是，让你教教这个连笑都不会的鬼东西！”
不是勾起唇角就叫笑，更不是弯着眉眼就会笑了！
话音落地，人已似箭般急射而出！
锋利的甲刺、细韧的光丝；凛冽的刀锋，坚硬的臂甲；端穆的金刚掌力，无穷尽的鬼命填补。
数万年来的第一场人、鬼之战，已在疯狂的杀戮中累积起皑皑白骨。
满地鬼尸无处下脚，幸存的修士血染衣衫。
上一刻还并肩作战的同伴早已被淹没在鬼尸之中，破烂的□□散发着新鲜的臭，干涸的孤土里，混杂着令鬼垂涎的鲜美血气。
“这便是鬼族。”
荒凉的不见一点生气的空间里，有黑夜，却不见繁星坠空；有楼屋，却未有人气。一盏盏瘦骨嶙峋的红灯笼在屋檐墙角上明明灭灭，黄铜冶炼成的铃铛在弄堂里起起伏伏。
苍老的声音继续道：“这里是鬼市。”
鬼市？
姜离猛地打了个冷颤：“我哪儿得罪你了？”
干嘛没事找事地强行将她带到这个显赫一时的鬼族主城？
“咳！”苍老声似乎被哽了一下：“别废话，往前走不要犹豫。”
姜离裹紧了暖身的外袍，告诫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走多久。”她问道。
苍老声再度悠远了起来：“前方的黑岩城门下，有棵快要枯萎的巨桑。”
这是早已绝迹数万年的晶石黑岩。巨大的黑岩城门高耸又冰冷，需要仰头才能看清最顶端的的黄铜铃铛。阿浔就站在离它不足二十米的位置，被挡住了去路。
“这位郎君，前方危险，可莫要强闯。”来者伸平手臂，挡在了黑岩城门前，那张比寻常人都俊美的脸上笑意和煦，两鬓垂落的发丝微微生白。
他是鬼。
即便他风度翩翩，儒雅温和；即便他一手青玉长萧在手，一手书简笔墨清晰；即便，他像极了世家大族里，金尊玉贵养大的文弱老爷。
但他出现在了这里。
阿浔抽出佩剑，剑锋所指之处，中年鬼神色不变。
炙热的火光划破了中年男鬼的衣衫，冷气四溢的青玉长萧抵住利刃，灵力与灵力的对冲激起一阵阵气流的激荡，刺耳的撕拉声在嘈杂中依然清晰可闻。
“你谁何人？”中年男鬼终于卸下了淡然的面具，眉头紧皱道。
阿浔不发一言，剑柄在掌心瞬间翻转了方向，斜劈过去！
他对阵从不多言，更不会看轻任何一个敌人，何况是这个非我族类、能让三水等鬼将放心在前拼杀的大鬼？
火光骤然爆烈，眼前的阿浔身影微散，转至身后的阿浔已高高跃起，旺盛的灼热剑意彻底笼罩住了中年鬼的全身。
凤凰火，可燃尽邪逆。
阿浔后撤数米，转身向城门口迅速掠去。
“哼~”一声极轻的冷笑从身后传来，阿浔双瞳后移，脚步却不曾有丝毫的停歇。
中年男鬼冷淡下眉眼，一人高的书简护卫在他身侧，星火不沾，安然无恙。
“是在下小看你了。”只见他微微抬手，一道粗壮的暗红血气便从掌心光速射出，向阿浔的背心骤然袭去。
“老顾！”“青识！”“嘁！”
三个来自不同方向的声音同时响起，重明、应珣，还有司十一，他们被鬼将们拖住了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中年男鬼狞笑着，血气瞬间将阿浔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该死！”
死而复生的好友再次面临绝境，重明急怒攻心，一时不慎竟叫小鬼咬伤了腿肚子。远处的应珣也好不到哪儿去，硬生生被绞霆在腹部开了个口子。
“老黑！”重明惊怒道。
真是祸不单行！
......
真是流年不利！
姜离埋着头一路小跑，愣是在湿滑的地板上溜了一跤。
“快！快来不及了！”苍老声催促道。
姜离麻溜地爬起身：“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连脏掉的衣裙的都顾不得拍一下，紧赶慢赶地向近在眼前的黑岩城门跑去。
那里有一棵桑。
矮小、瘦弱。
姜离站在这棵所谓的“巨桑”下，抽了抽眼角：“这就是你说的、快要枯死的“巨桑”？
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这棵树都只有“枯死”二字附和苍老音的描述了。
“咳！”苍老音一时卡了刻，狠狠哽了一下：“你……我。我还不是为了…….”
“嘭！”
突如其来的撞击感强烈的吓人，姜离不得不双手抱住了桑干，这才免于了再次摔跤的命运。
“嘭！”
“不好!”苍老声惊声叫道，倏然升高的音调刺得姜离耳膜生疼，但她此刻根本顾不得在意。因为……
“丫头！放出扶桑树心！”苍老声急促地命令道。
他是谁？
姜离靠在枯桑上，右手覆在了眉心处。
为什么会知道扶桑树心？
莹绿的光晕在眉心出明明灭灭，姜离指尖使力，重压之下光晕越发晶亮了起来。
“我不能放出它。”姜离回答道。
放出树心，她就死了。并且是立刻、马上的，当场气绝！
姜离不知道这个莫名而来的苍老声音是如何得知她是谁，又是如何得知举世不闻的扶桑树心在她身上一事。
苍老声闻言一顿，忽然就停下了催促声：“原来如此……”
至于如此什么，他并未细说。
“我现在能做什么？”姜离闭上眼，把另一只手掌贴在了桑干上，“若你需要的是树心的力量，我可以做到。”
但不要妄想用她的命去做事。
话音落地，莹绿的光晕在瞬间光芒四射，无法被击退的勃勃生机在阴气弥漫的城门口冲天而起！
在它之下，剧烈的撞击并未有丝毫地停歇，甚至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更加吓人了起来。
苍老声在姜离耳边舒了一口气：“还是你机灵，不像我……”
说着话音一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再度急促了起来：“丫头！救活这棵树！”
“嘭！”
撞击愈演愈烈，姜离都不用多问，便能估量出此刻正是极为危机的时刻。她紧咬着下唇，直接将眉心整个贴在了桑树干上！
“在救了！”
像是四十年前救下阿浔一样。
姜离伸出手臂，再次牢牢抱紧了桑干：应该说，比那时对抗凤凰火还要费劲。
“这样就可以了吧？”
大概是因为脑袋正抵在桑干上，姜离说出来的话都显得瓮声瓮气的。
苍老声似乎观望了片刻，说道：“使劲。”
？？？
“我还要怎么使劲？”粗粝的桑干上都是干裂的树皮，姜离不用手摸都知道，自己额头那尚且还算得上娇嫩的皮肤，肯定是被狠狠压出了褶子，说不定……还出了血。
姜离呲着牙抱怨：“你当这是生孩子呢！再使劲我头骨就碎了！”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对阵、魂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