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七个身体止》柳柒捌

5、回忆与引诱计划

　　接下来顾岩带着林李和祝嘉远去了祝嘉禾平时上课的几间教室。
　　过程中，林李一直以乡下人进城的心态好奇地打量一切，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怀念和熟悉的表情。甚至和顾岩度过较多时间的学生专用自习楼和社团活动楼都没能激起林李，确切地说是祝嘉禾，的情绪波动。
　　临近中午，林李有些撑不住了。前两天不出门走动，林李以为时不时的疲惫可能是因为小姑娘之前饿肚子的原因。但今天上午她感觉元气满满地出门，还没到两个小时就感觉到以前逛街一整天才有的疲惫感。
　　在林李表示自己需要休息后一行人返回了祝家。
　　下午，3个人按计划来到顾岩和祝嘉禾常常待在一起学习的图书馆。在这里林李感受到了徜徉在知识海洋中的快乐，但同样地，祝嘉禾没有丝毫动静。
　　祝嘉远因工作的事情暂时离开了一段时间，为了刺激祝嘉禾的意识，顾岩和林李说着两人上学时的一些经历。看到花坛里随着轻风微微晃动的几朵小花，顾岩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
　　那是一个鲜花盛开的，临近炎热夏季的下午，参加完社团活动的顾岩来图书馆，打算和祝嘉禾一起回家。
　　“禾禾，回家啦。”刚刚运动完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短裤短袖，站在一楼的窗户外面对着祝嘉禾用力挥手招呼。
　　听到声音的祝嘉禾先是伸手在嘴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随后立马手脚利索地收拾好东西离开座位。
　　走出图书馆的少女看到垂首站在树荫下的顾岩，像一只出笼的鸟飞向她的天空。
　　“走啦。”祝嘉禾一把拉过顾岩，往前走去。
　　这时顾岩变魔术般地拿出一直藏着的几朵红红黄黄的小野花，“禾禾，你看！”少年的语气中都是惊喜，“这是我在弓箭社的靶场发现的，送给你！”
　　顾岩在靶场看到这些漂亮又可爱的小野花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祝嘉禾。几乎没有思索，顾岩挑选摘了些来送给祝嘉禾，真诚地表达少年单纯的分享之心。
　　看到花的祝嘉禾先是愣了下，但随即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你，顾岩，我很喜欢它们！”祝嘉禾说着接过几朵小花，一手小心地握着它们，一手拉着顾岩，两人聊着今天的日常向校外走去。
　　分开的时候，祝嘉禾从小花束中挑出一朵递给了顾岩，看着顾岩的眼睛，认真地问：“顾岩，等我们都进入心仪的学院，能再送我一束花吗？”
　　当时接过这朵花的顾岩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应下了自以为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现在也是无意中回想起来，当作素材说给了林李听。
　　“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送给禾禾祝福她毕业的花束。”顾岩感叹着现在的情况。
　　“啊，这算是你们少年的约定呀！”听完故事的林李同样发出感叹，“不过你好像没有遵守约定哦。”
　　顾岩一脸不知其所云地看着林李，表情满是不解。
　　“这样看我做什么？”林李无辜地回望着顾岩说，“考试结束后，你不是根本没有送祝嘉禾任何东西，还一直和别人游玩吗？！”
　　顾岩没有任何做错事情的心虚样子，依旧是一副委屈不解的表情，“我只是先和朋友玩几天，没有要赖掉约定的打算啊！”
　　林李听到这话露出有些嘲讽的表情，“你确定你一直记得这个约定，而不是刚刚无意想起来的？”
　　“我当然记得！前几天我们不是…”因为觉得委屈，顾岩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
　　“发生了什么？”祝嘉远的出现打断了顾岩的话。
　　林李耸耸肩表示与自己无关，简单说了两人聊天的内容。而在祝嘉远出现前有些激动的顾岩也慢慢平复下来，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就是我和禾禾吵架的那天，禾禾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了。我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之间的约定，但禾禾似乎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给她送花而很伤心，我就许诺过几天一定送会给她一束超级漂亮的花。不过听到这话的禾禾好像没有变开心。”随着回忆浮现，顾岩似乎也意识到祝嘉禾当时情绪的低落，讲话的语气也低了下来。
　　林李一脸掌握一切的表情，无情地开口吐槽顾岩：“祝嘉禾的美好幻想就这样被你随意打破了，年轻人啊。”
　　“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之间还发生了这个事情？”祝嘉远比较关心妹妹的未来，不免怀疑顾岩是否存在故意隐瞒。
　　“我当时没有觉得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确实没有把此当作一回事的顾岩在面对祝嘉远时明显底气不足，“刚刚和林小姐聊天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现在来看禾禾当时好像是有些兴致不高。”
　　顾岩虽然心思不细腻，但也不是故意玩弄人心的家伙，“我确实没有认真对待和禾禾的约定，等禾禾回来我会和她道歉的。不过这件事情可以帮助禾禾回来吗？”
　　“大胆的猜测，不过好像没有什么作用。”没有任何感觉的林李打破了同时盯着自己的顾岩和祝嘉远眼中的期待。
　　“顾岩，你要把你和禾禾吵架那天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告诉我，我不希望发生任何对禾禾造成负面影响的事情。”祝嘉远想到可能顾岩无意的话会导致更糟糕的结果，眼中的低落瞬间转为担忧和不满。
　　“我偷偷地问过永圆大师，他认为我面对禾禾不必过于小心翼翼。”顾岩可能心思不够细腻，但也不是鲁莽行事的性格，在知道祝嘉禾发生这件意外后也通过通讯器简单咨询了永圆。
　　祝嘉远听了他的解释压下不满，没再说指责的话。
　　回顾校园生活的计划一点儿作用也没有，下午祝嘉远提出去第三战备学院看一看。祝嘉禾之前经常来学院里借着他的名义四处参观，并且这里也是祝嘉禾最想要报考的学院。
　　但可惜的是，三人在第三战备学院转了一圈，除了林李见识了疯狂的模拟肌肉兔和许多青春靓丽的男孩子们外，其他一无所获。
　　顾岩提出可能他需要与林李多多相处，这样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刺激祝嘉禾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祝嘉远思考了片刻，同意了顾岩的提议，所以林李和顾岩将要一起去参观明天的学校开放日。
　　林李自然欣然同意前往，出门逛街的机会摆在眼前她不会拒绝，不过现在林李需要的是休息，今天她的精力已经耗尽。
　　开放日这天，学校里并没有林李想象中的热闹。顾岩和祝嘉禾就读的这所学校的规模不算很大，招生人数不多，要求也有些高，来参观的人自然就限定在了一个范围内。
　　虽然学校对外宣传是平等招生，但大部分人大概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学校在今天进行校园开放日，所谓的平等也只是相对罢了。
　　或许是学校的校风使然，开放日多是学习环境的游览，教学资源的展现，以及学生社团展示自己的活动等，并没有林李以为的车水马龙。
　　林李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类看起来很高雅的社团中发现了一个卖食物的小摊子，她想要过去瞧一瞧。顾岩看出了她的意图，很自然地上前拉着她的手向那边走去。
　　到了小摊子前，顾岩很主动地向对方询问售卖的是什么东西，交谈间顾岩就买了一串类似油煎鱼丸的东西递给了林李。林李全程没有主动做任何事情。
　　或许祝嘉禾觉得顾岩这样的照顾让人感觉很舒服，从顾岩的行为来看他也习惯了照顾祝嘉禾，但现在这具身体中的意识是林李。
　　顾岩在进入校门后一直给林李介绍自己了解的一切，同时总是能察觉到林李感兴趣的地方，气氛丝毫没有尴尬。就像现在，顾岩贴心地领着林李来到一处休息的地方，让她坐在这儿吃东西，自己去买些饮料。
　　林李自己是不习惯被人这样照顾的，但她现在居然感到了欣喜的愉悦感。林李不知道这份感受是她自己享受被人照顾的感觉还是来自祝嘉禾的感觉。
　　虽然顾岩贴心可爱，和他一起玩耍觉得舒心是很正常的，但林李好像总能感到莫名的过分开心，这不像才认识顾岩不久的自己应该有的反应，林李有些奇怪自己现在的感受。
　　他们一起回到祝家时，祝嘉远已经在家中等着了。回到祝家的林李和顾岩不再是关系亲近的青梅竹马，两人开始冷静地总结回顾今日行程。
　　在林李描述了自己奇怪的愉悦感后，祝嘉远立即决定后天和他们一起参加“游乐园约会计划”。林李表示震惊，自己丝毫不知道这是什么计划。
　　祝嘉远解释了自家妹妹曾和他说过期盼着考试结束和顾岩一起去A区最大的游乐园玩，于是他和顾岩制定了这个计划。
　　“既然祝嘉禾在和顾岩相处时可能有反应，那就喂她些糖吃，看看能不能引诱这只贪恋虚假温柔的小耗子！”祝嘉远似乎有些生气，话中都称呼妹妹的大名了，眼神有些不善地盯着林李。
　　几乎是冷笑着撂下这句话的祝嘉远头也不会地走掉了，扔下林李和顾岩面面相觑。林李感觉祝嘉远现在看上去很像随时要大骂自己的样子，同样搞不懂祝嘉禾的脑回路的林李被迫受到牵连。
　　去游乐园这天是个好天气。现在正是夏初，气温不是最高的时候，但晴天的中午还是有些燥热，不过今天恰好多云。
　　时不时露出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都那么让人身心愉悦，被遮住的太阳让温度维持在一个不会让人烦躁的程度，林李和顾岩开始了他们的“约会”。
　　顾岩依旧很会照顾林李的感受，不过两人似乎都对冲击性的项目跃跃欲试。
　　出门前林李和祝嘉远了解了祝嘉禾的身体状况，被告知祝嘉禾身体十分健康，无需担心。所以现在两人直奔九曲十八弯的各种过山车而去。
　　玩了一圈过山车的林李正坐在休息处的椅子上平复自己激动的心跳，看着旁边同样激动但仍在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感受的顾岩，林李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在听到心怦怦跳动的声音，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心底升起的愉悦满足感席卷了全身。
　　林李清楚这有些不正常，她看向不远处玻璃墙映出的不属于自己的身影。
　　不可否认，祝嘉禾是漂亮可爱的。她的竹马顾岩也是一个好看的男孩子，又有着青春的朝气，开朗体贴的性格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林李和顾岩在游玩的过程中也有被人赞一句俊男靓女，虽然称赞他们的人都被默默跟随的祝嘉远鄙视。但是对于林李来说，顾岩和祝嘉禾都是孩子。即使欣赏帅哥美女，林李清楚自己也不应该有此时这样的感受。
　　或许时间真的是把杀猪刀，5年的工作经历已经让林李变得现实又萎靡，她其实对顾岩能不能帮忙把祝嘉禾找回来不是太关心，至于自己接下来何去何从也不是很关注。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复活”，林李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思考现状和未来，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
　　对林李来说这个世界还不真实，她还是有一种游离之外又有些高高在上的观察视角。既不关心祝嘉禾，也不关心自己，林李只是被推着配合罢了，她没有认真地想过祝嘉禾正在经历什么。
　　现在这样的感受让林李突然警醒，“祝嘉禾是真实存在的，”她能感受到祝嘉禾的开心，“或许她也在努力回到自己的身体。”林李有了这样的想法。
　　林李决定顺应祝嘉禾的角色性格去和顾岩相处看看，是否自己可以做那个抛砖引玉的“砖”？她开始变得积极活泼，不再自己埋头苦玩，而是与顾岩一边聊天一边游玩项目。
　　顾岩自然感受到了林李的变化，尝试的叫了林李一句“禾禾？”。
　　林李摇了摇头，表示遗憾。但向顾岩表达了自己想试试假扮祝嘉禾的想法，顾岩思索了下，选择了配合。
　　在接下来的游玩中，林李尝试让自己的行为举止更像年轻人，努力自然地以同龄朋友的态度和顾岩交流聊天。只是虽然祝嘉禾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喜欢顾岩的，但林李觉得这个感情自己实在没办法带入，朋友的身份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和朋友一起来游乐园真的很令人开心，放松后的林李感觉自己体会到了比刚刚双倍的快乐，可惜祝嘉禾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沉浸在游乐园中的林李没有深思这份快乐到底是自己的感受还是祝嘉禾的感受。
　　此刻，结束鬼屋项目的两人正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吃着冰淇淋。林李开始漫无边际的猜想：“顾岩，我感觉是不是应该多邀请几个你们共同的朋友啊？这种地方几个朋友一起来可能更有意思啊。”
　　“哈哈哈，我也这样觉得诶。”顾岩开心地回应着林李的提议，“之前禾禾没有邀请我一起来，或许下次我们应该找几个朋友再来一次。”
　　顾岩说着好像开始思考将要邀请的人员名单，“啊，可以叫梦悦一起来，她应该也会喜欢这里的。”
　　“梦悦。”林李听到顾岩的话无意识地跟着嘟囔，似乎觉得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
　　突然间，林李的意识仿佛断线，祝嘉禾的身体随着倒在了顾岩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