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乖啊》小己家

6、chapter 6

　　李子湫跟何撰从后门偷溜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少男少女都双手环胸，一个穿一身黑，一个着宽松的白蓝校服，都冷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何撰喃喃道：“卧槽，新同学看着白白净净乖乖软软的，怎么不笑的时候气场这么强捏，完全不输我珘哥啊。”

　　李子湫被冷风吹得抖了抖：“白白净净我能理解，乖乖软软这是个什么形容词？而且你确定新同学跟乖和软这俩字搭边？”

　　何撰：“呃，我收起我想跟她搭讪的心思。”

　　俩人蹲在后门门口暗中观察，企图找准时机溜到檀珘身边去，然而下一秒，身后落下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你们两个是想到外面去陪好兄弟？”

　　何撰被吓得身子一僵，一动也不动，李子湫则默默把头埋进双膝，暗道一声糟糕。蓦地，两人脖子一凉，刘光真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何撰跟李子湫拎了起来：“回去听课，下次月考要是还不及格就给我等着瞧吧。”

　　转而又对不远处看戏的俩人吼道：“你们两个，赶快进来上课！”

　　季幸川回到座位坐好，为避免再惹得刘光真不快，她从书包里掏出数学课本来，却发现他讲的压根就不是课本上的东西，而是放寒假前他布置的试卷，黑板上板书着她看不懂的题目和解析，老师口中念叨着她听不懂的规则定理。

　　脑海里突然闪过季情在与自己争吵过后常会流露出来的哀伤的神情，季幸川多天来压抑着的自我厌弃达到了顶峰，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她自己。
　　恨她的叛逆与薄情，恨她在面对季情时的斤斤计较与毒舌，恨她在学习上的长时间摆烂，前路白茫茫一片，没有方向与尽头。

　　就在前一天晚上，沈榆把充好钱的一中饭卡给了季幸川，叮嘱她在学校要乖乖的，这里不比春华，在春华惹了事几乎都能用钱摆平，而在一中，只要触犯了校规上被重点标记的那几条，都只能老老实实收拾书包滚蛋。

　　例如谈恋爱，例如打架斗殴，例如考试作弊……

　　季幸川虽说不上多听话，但一连串的变故多少让她成长，该懂的道理她都懂。
　　沈榆虽然没说，可季幸川知道让自己进一中读书不是件容易事，沈榆肯定付出了很多，才给她换来了这样一个机会。

　　沈榆是个好人，季幸川却不能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
　　思来想去，现在摆在季幸川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高考。

　　她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也就没了可以任性的资本。她得还沈榆的恩，得为自己谋出路。

　　可是！！！
　　学习真的好难！！！
　　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可！怎！么！办！？？？

　　季幸川眉头皱得紧紧的，嘴角向下撇着，焦躁地把数学课本翻到第一页，试图回忆起在春华上课时老师老师说过的知识点。

　　可是课本散发着幽幽的油墨香，那一张张纸比她的脸还要干净，她从来都没做过笔记，哪还能回想起什么知识点。高一学的她都不一定能想起来多少，更何况这还是高二下学期的课本。

　　于是心里越来越烦躁，燥意慢慢从心里边爬到了脸上，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有人发现新同学的脸上没有一丢表情，冷得跟个万年冰山似的。一般来说有新同学来——特别是长得好看的新同学，十五班的同志们会很热情的上前打招呼，然而现在，没有人敢去和季幸川搭话。

　　然而总有不长眼的。
　　檀珘瞧见刚才那在走廊上嫌弃自己嫌弃得不行的人此刻面若冰霜，就好像把“莫挨老子”四个字刻在了脑门上，他突然心情大好，特意拽着自己的桌子绕了个圈走到季幸川面前，踢了踢她的桌子，“换座位。”

　　季幸川抬头，瞥了他一眼：“哦。”遂起身，把凳子架在桌面上。

　　再抬眼时，檀珘已推着课桌扬长而去，廊道里的同学自觉给他让路。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坐在季幸川前面的女生叫周婉，此刻起身来帮她搬桌子，好奇地问：“怎么突然又换座位了？”

　　“班主任的意思。”

　　*

　　檀珘跟季幸川的课桌，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合二为一，拼到了一块。不少人围拢，问檀珘眼下这是个啥情况，怎么去了趟办公室，座位便从倒数第一排升到了讲台底下。

　　檀珘慢悠悠地把书包里的书一本本掏出来，一丝不苟地把书叠成危楼，确保能挡住老师的视线后才停手。

　　“君华的意思。”檀珘说。

　　何撰惊呼：“你就这么答应了？”

　　檀珘撩起眼皮：“怎么，舍不得我？”

　　何撰原本坐在檀珘左前方，一下课就喜欢凑到檀珘桌子前面，一个他，一个李子湫，经常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不消停。

　　何撰捂住胸口，夸张道：“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季幸川没想听他们说话，但何撰声音实在太大了，配上了委屈又肉麻的语气，她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妥妥基情啊这两位。季幸川摇了摇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忽地，门口有人喊她，“新同学，有人找！”

　　季幸川蹙眉。
　　没完没了了今天。

　　转头看去，门口站了个少年，他身型颀长，逆着光影，看不大清面容，只是气质绝佳，尽管穿着平平无奇的校服，也叫人移不开眼。

　　“是沈榆。”季幸川听到周围有人说。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高三的吗？”

　　“天，有生之年居然能等到沈榆来我们班找人。”

　　“去要个联系方式不？”

　　“别傻了，又不是没人去加过，你看他同意过谁的好友申请吗？”

　　“等等，刚刚他说他来找谁？”

　　“新同学吧。”

　　“芜湖～”

　　*

　　和很多学校一样，一中第二节课后会有一个大课间，沈榆利用这个课间带季幸川去购置了四套新的校服，两套春秋季的和两套夏季校服。

　　“钱还够用吗？”季幸川问。

　　沈榆颔首：“我心里有数。”顿了顿，又问，“今天感觉怎么样，老师同学都还行吗？”

　　季幸川：“挺好的。”

　　两个人并肩而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快到了教室门口。

　　“那我先回教室了，有事就给我发消息，对了，食堂就在进校门左手边的那栋楼，很显眼的，你跟着人流就到了。”

　　季幸川挥挥手：“知道的。”

　　目送沈榆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季幸川这才收回眼打算进教室。

　　然而她对上了一道湿冷的目光，来自一个站在隔壁班走廊上的高挑女生。那目光让她不舒服，就没多看，迈大步回到了座位。

　　坐在她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季幸川把用塑料袋装好的校服放到了课桌底下，而后抬头看黑板，确定视线不会被讲台遮挡。

　　身后掀起一阵风，季幸川的肩膀被拍了下，一个扎丸子头的女生从后方蹦了出来，向季幸川伸出手：“同学你好，我叫方落！”

　　季幸川歪了歪头，淡声道：“季幸川。有事吗？”

　　方落的笑容敛了许多，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有元气：“没事啊，就是看你一个人坐在这挺无聊的，来找你聊聊天。”

　　“是吗？”

　　方落突然有些恼怒，音量拔高了些：“什么意思啊你，不就是来交个朋友嘛你有必要摆出一副我怎么你了的表情吗。”

　　季幸川眨了眨眼，笑着问：“你是想要沈榆的微信号？”

　　方落梗住，而后僵硬的点点头：“你有？”

　　季幸川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有啊。”

　　方落的表情顿时变得惊喜，语气也好了许多：“你把他微信给我，我请你喝一星期奶茶。”

　　一行人从前门涌入，檀珘像个□□老大一样被众人拥簇在中间，然而因为长得高，依旧能够一眼看到，他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眉目舒展开来，心情极好的模样。

　　季幸川和他对视了一眼，很快移开，她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半晌后，特诚恳地摇摇头，对方落说：“不好意思，不给。”

　　方落脸上笑容凝固：“你嫌我请少了？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季幸川微笑道：“就是单纯不想给你，没别的原因。”

　　方落几乎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气急败坏地去踢季幸川的凳子，尖着嗓子道：“我没惹你吧，你不给就不给嘛，有必要这么侮辱人吗？”

　　完犊子。
　　季幸川再次成为班级焦点。

　　她有些头疼。
　　好像一不小心又玩大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怼回去，就听到身旁某个已经落座的□□啧了声，“吵死了。”

　　就见刚才还趾高气扬的方落同学脸一青，留下一句“下节课再找你”后匆匆回了座位。

　　季幸川讶异地看了眼檀珘，只见他正在往耳朵里塞耳机，随后往桌上一趴，睡了，留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她。

　　霸道，傲慢，有钱，脾气差，外加一个长得不错。
　　是檀珘第一天留给季幸川的全部印象。

　　其实对于外貌的评价原本是“非常帅”。
　　结果硬生生被他那臭脾气拉低了分数。第一眼的滤镜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