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难题》渔夫的后裔

2、奇怪的双性人

　　“抱歉，姐，我女朋友可能不会让我去，真不好意思啊！”林樾努力装出极不情愿的表情，似乎很是纠结，“你有女朋友？做什么工作的？是老家的吗？”赵医生难以置信过后也觉得理所应当，毕竟小伙子这么帅，气质还这么出挑。“她是空姐!”林樾迟疑后回答。
　　每周一的午休时间，健身房的员工们都要开例会，今天也不例外，众所周知的例会就是领导废话一通，捧高踩低一通，再口号喊一通，无非就是各人要争先恐后冲个好业绩，多从金主会员口袋里掏点银子出来，多卖课多卖卡之类。正当陈经理慷慨陈词到高潮时，林樾突然感觉不好，瞬间用手捂住鼻子，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鼻血霎时间汹涌而出！林樾暗道：今天出来急忘了算日子。
　　“对不起，我先去趟卫生间，我沙鼻子又流血了，抱歉！”林樾边说边退出了会议室，留下身后众人有的惊讶不已，有的则习以为常，不以为意。“哎呀，听说林樾有女朋友了，还是个空姐，咋还满足不了他啊，肝火这么盛吗？”一个女同事八卦道，另一男同事接话道，“肯定空姐出差了呗！”大伙儿瞬间明了地点点头，会心地笑了，陈经理当然也听清了旁人的议论，他轻咳一声，随即一拍桌子：“好了，言归正传....”
　　林樾跑到卫生间疯狂冲洗，其实至少要流个几分钟才能止血，哪怕血量很大，他也毫无办法，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根本不是沙鼻子引起的，实际上他是罕见的“双性人”，每个月都会倒经，就是多余的废血从上面喷出来，一般每个月流个三天就差不多了。他除了世人表面看得出的男性特征外，还拥有子宫，且子宫发育良好。这个天大的秘密早在连云港老家时就发现了。
　　林家夫妻是镇上的个体户，专门批发水产品。家里生意做得如火如荼，父母是基本不着家的，有时还要亲自到外地送急货。家里还有个奶奶，每天照顾林樾的饮食起居，祖孙俩感情甚笃。优渥的家庭环境下，林樾倒也没有长歪，反而很懂事，乖巧，从不逃课打游戏，在学校的表现也令老师们赞不绝口。
　　晴天霹雳是在林樾初二上学期降下来的，他开始毫无缘由地大量出鼻血，父母都慌了，及时到镇上医院去检查，得知林樾是双性人，兼有男女两套器官和特性，甚至将来可以生孩子！医生的诊断无疑是千斤重锤，把林家夫妻砸得差点晕死当场，唯一的宝贝儿子竟然是个半残疾！是怪胎！在这不算发达的小镇上，如果消息走漏出去，他们全家人都没脸在当地混了，光是唾沫星子就会把他们淹死。当日一家人是怎么以泪洗面回到家中的外人不得而知，老太太当然没去，林家夫妻选择隐瞒下来，怕老人家干着急。
　　当事人林樾还是知道了实情，这事情也瞒不了他，因为此后的每个月他都会像班级的女生一样每个月经历一次\"大姨妈\"!慢慢地，同学们都发现林樾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阳光帅气的男孩儿变得颓废起来，不愿意和同学们多接触，更喜欢独来独往。暗恋他的女生们都纳闷了，悄悄揣测林樾家里肯定出事了，要么父母离婚，要么生意失败之类的大事件发生才导致了目前的变故。他的成绩也从班级前十滑到了班级三十几名，家长会上老师表扬的名单里不再有林樾。
　　后来林樾考上了一个普高，成绩依旧马马虎虎，处于中下水平，屋漏偏逢连夜雨，高二时，一场林家夫妻的车祸彻底将林樾推进了阴霾和无望的深渊，身心俱疲，找不到出路的林樾日渐憔悴和低迷。白发人送黑发人对奶奶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高考前夕，奶奶也驾鹤西去了。庆幸的是家里没有外债，反而还有一笔的存款和一套房子，父母多年的积攒和交通事故的少量赔偿款，毕竟林爸爸是疲劳驾驶才导致的车祸。简而言之，林樾上大学的钱是足够了，前提是只要他考的上的话。
　　短短两年时间就失去了最亲的三个人，连一点精神依靠都没有的林樾硬是自己扛过来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绝地求生，涅磐重生的。体校毕业时，林樾恢复了不少精神气，年少时的单纯和透彻不复存在，如今干净清爽的外表下，掩饰不住的一丝淡漠和疏离感却油然而生，他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相处有度。却不深交，没有挚友和红颜知己。
　　大学毕业后，林樾终于决定出去闯闯，反正在哪都是孑然一身，又有何所惧？于是他来到了南京——江苏的省会城市发展，南京给人的感觉还是比较朴实，老城区和开发区并存，各种风貌和习俗兼具，数不过来的名胜古迹只要你有空，都可以去观摩和体验。白驹过隙，在南京生活的这三年，让林樾感觉很舒适，他尘封而冰冷的心也在慢慢融化。
　　为这里的景，也为这里善良而热情的街坊邻居，房东王奶奶今天74岁，子女都在城里住，老人嫌弃城里房子太小，太憋屈，还是自家的小院独门独户住着宽敞又舒坦。当得知林樾是孤儿，一个人来南京打拼后，王奶奶就当亲孙子一样疼他，尽可能得给他便利，不仅如此，老太太还发动邻居们都要关照这个外地小伙子，逢人就夸林樾的优点。其实不用王奶奶这么操作，这里的老街坊们都很喜欢这个帅气逼人又懂礼貌的年轻人，更何况林樾还在巷子有名头的按摩店里拜了个师傅呢！
　　说来话长，因为是体育生，一些急救知识和操作手法，林樾也都涉猎过，某天在回家路上偶遇按摩店老师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他人都不敢上前移动，因为老师傅有多年的心脏病，林樾立刻给老人做了心脏复苏，120赶来的也很及时，从阎王府走过一遭的老师傅随即收下小伙子作自己的关门弟子，将几十年的推拿按摩手艺全部传给了林樾，没收他一分钱。王奶奶知道后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我们小林又多了个吃饭的手艺呐，那孙老头可小气，忒抠门的一个人，倒肯收你做徒弟，真是善有善报啊！”所以只要周三轮休的日子，林樾除了上午补觉，下午或者晚上他都会抽空去孙师傅店里帮点忙，有时在师傅家里吃顿饭，师娘也很热情，不留下吃饭就不给他走。
　　思绪飘的有点远，又掬了一把冷水打在脸上后，林樾才慢慢拉回记忆，过往的种种难以承受，如今都变得逐渐淡忘，他也知道人不该活在过去里，生活就该向前看。整理好一切后，他又回了会议室，此时领导的讲话已接近尾声。
　　晚上十点，拖着疲惫的身躯，林樾沿着早上的来路，原路返回，疾步走去地铁站买票，较为空荡的车厢还好可以坐着歇会儿，因为时间短，他从不会拿出手机来玩儿或者假寐，因为那样很容易坐过站。到了油坊桥地铁站，再次推出共享单车，他又骑回了西善桥公交站还车。午夜的马路和巷子终于迎来了片刻的安宁，还有几家店铺没有打烊，烧烤店在井然有序地炙烤着各色美食，小吃店里也有不少下晚班的客人，馆子里香味扑鼻，有客人还在边吃边侃大山，生活惬意至极！
　　一般林樾不会过多停留于此，毕竟夜里吃太油腻的烧烤对健康很不利，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所以还是咬咬牙抵住诱惑，回家去下面条吃吧！回到居住的小院，早已寂静无声，房东王奶奶九点就睡下了，林樾尽量让自己动作轻巧不发出较大声响，幸亏老太太睡觉时呼噜声震天动地，自己睡得欢实。
　　这天休息，师傅叫林樾去家里赴宴，说是午饭丰盛，不去就亏大了。林樾买了一瓶师傅爱喝的剑南春老酒，准时赴约了，他不知道，今天其实是个相亲宴！孙师傅逢人就夸自己徒弟玉树临风，技多不压身，人又厚道，硬是给老头张罗来了一个地方上的闺女，家中有车有房，还是独生女，大专毕业，做的是会计工作，比林樾小一岁。长辈们都觉得这一对小年轻肯定是郎才女貌，般配到天上去了。
　　女孩儿名叫罗妍，端的是个小家碧玉的范儿，有点羞涩有点矜持，一见到林樾比想象中的还要亮眼，激动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偷瞄了男孩儿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往自己父母身边又靠了靠。林樾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师傅他们也是一腔热情，拿他当自家孩子来操心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林樾谦虚有礼，简单寒暄，不作任何暗示和表态，一顿饭吃的倒也平平安安，女方为了面子当然不会点破什么，只说是过来蹭个饭而已，实则是陪女儿过来相个亲，至于后续两人是否能发展还要看二人缘分。
　　送走姑娘一家三口后，孙师傅把门关起来拷问徒弟：“哎，我说这姑娘配你，可以吧？瞧人家多文静，家底也厚！”老头打了个直球。林樾无奈道：“您的好意我收下了，可我有对象了啊，是我同事，我们天天呆在一块儿呢！”至于相亲，谈恋爱，搞暧昧的事，林樾私底下不知道想过百八十个理由，专门用来应付各色人马，健身房里什么人都有，有真心想和他好的，有逢场作戏的，有想包养他的，有寻求刺激的，简直超出想象的五花八门。除了姑娘，中老年妇女甚至还有男人！对，还有同性且不止一个想搞他，睿智的林樾总有办法化险为夷，化尴尬为玉帛。所以眼下搪塞师傅的说辞更是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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