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不精致猪猪女孩

22、端倪

　　沈云意到底没将自己心中所想吐露出来,返回营帐时谢澜有意将她留下,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磨磨蹭蹭的却欲言又止,从前都是女人自己贴上来,那有这般时候。沈云意分明清楚，可却不像刚刚那般给了台阶：“皇上，明儿个便是狩猎的头一日，可要养足了精神才是。”

　　话都说到这儿了，谢澜也不好强求。他摸摸她的头问道：“明儿想要什么猎物，我送给你可好。

　　沈云意抬着头对上他的眼眸娇娇柔柔的嗔怪着：“皇上好自信，难道臣妾要什么都打的着。”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样质疑帝王。
　　王德在后头听着心颤。要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已经阴云密布了。可谢澜对着这人却生不起气，只说：“那便让云妃娘娘瞧好了。再过段时日就是冬天了。朕便猎只狐狸，做件上好的狐裘斗篷给你。”

　　沈云意自然乐意：“那臣妾可就等着了，若是得不着，臣妾只好挨冷受冻了。”瞧她说的这话，先不说得不得的着。宫里头的库房要什么好的没有。哪里就亏着她了。谢澜却只是娇纵着连连说好。

　　这般恩爱倒惹得旁人眼红。欣嫔悄悄放下营帐的帘子，心里头止不住的泛起酸水。浅儿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悄没声的在一旁将头低了更低，生怕惹得主子发泄。好一会儿欣嫔又咿咿呀呀的哼着曲子，她适才想起今儿白天看到的一幕又不气了。哼，今日起，明日落。只怕有的她好果子吃。

　　隔天一早，数匹矫健敏捷的赤兔马，排成一排站在后方，谢澜命人拿出一把佩剑，刀锋凌厉，剑鞘处镶嵌了几颗红宝石，
　　它曾是先帝赐给怡亲王的佩剑，后来怡亲王故去，此剑便手收了回来，今日便当作彩头，嘉奖给狩猎最多，最上品的那人。此物一出，许多人蠢蠢欲动，东西倒在次要。都是王公大臣，谁也不想低了谁去。底下的将士也想趁此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王德一声令下。皆数上马，手握箭刃。号角吹响。奔腾进入林间。

　　沈云意头一次看见这般架势，却也丝毫不怯场。谢澜瞧她还是没穿那身骑装，而是穿了一身内里浅粉，象牙白色的外衣。他心有不悦，尽管知晓为何，一番心思作祟，刻意走上前去问：怎么没穿朕命内务府新做的那件，红色衬你，白色稍逊了些。

　　兰竹跟在身后，听见帝王的问话，暗暗的为自家小姐捏了把汗，若是这时惹得帝王动怒便不好了，好在沈云意答的巧妙，勾着笑意说：“臣妾若穿上那一身红色，在林间被当作狐狸射中了岂不冤枉，臣妾可不想当靶子。”一语双关。在这宫中，皇后之位又岂不是最中心的靶子。

　　谢澜言语肯定着回道：“有朕在，谁敢拿你当作靶子。”这般旁若无人，沈云意率先受不住哄着：“皇上还不快去吗。望王德拿着弓箭等在那好久呢。”

　　你不同我一起？他疑问着。

　　臣妾骑马没那么快，别拖累皇上打头彩。就让臣妾与嘉嫔一同好了。我们女儿家的晃晃悠悠图个乐子罢了。嘉嫔早已经等在一旁，心思全在那马匹上给它顺毛。

　　谢澜只好吩咐多些人手跟着他们。随后拽着缰绳翻身上马。王德将弓箭呈上，谢澜接了过去，背在身后，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这气概不愧是天下的帝王，耀眼夺目。那些伺候的宫女忍不住抬头去看，就连心灰意冷的惠嫔也有些眼热，是了，他一向如此，做王爷时，他便是鹤立鸡群，人中翘楚。是瞧他一眼，就再也容不下旁人的，所以才惹得一片春心，什么也顾不得了。

　　待谢澜与随行的人离去，沈云意走到惠嫔面前：“姐姐与我们一同去吧！”她是好意，惠嫔自然知道，可这身子却是有心无力，刚要开口就咳了几声，自从上次生病就没有好全。香灵始终担忧着，本想劝主子留在宫中将养，可她却仍旧执意，只说她总要再见一见他的英姿的。

　　沈云意瞧见这一幕只得在心中叹息，这京城中谁人不知，孟家二小姐孟静淑，知诗书，擅骑射。画画刺绣，皆不输于旁人。别人都夸赞着孟太师教女有方，堪为典范。可就这般的佳人却也肯折在这深宫中，实在可悲。香灵扶着惠嫔回了营帐，免得吹风。欣嫔自然不想同行，更唯恐弄脏了衣衫。

　　沈云意也乐得自在，同嘉嫔一同上马，悠悠哉哉的往林子里走去，嘉嫔没怎么骑过马，只得由人在前头牵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累及姐姐同我一起了，走得这样慢。”

　　沈云意只笑了声特意说：“咱们慢慢赏景也是不错，不像那些人一心只想狩猎，失了趣味。”嘉嫔心中少了些愧疚。却不知道沈云意也是射猎的一把好手。沈禀当初为了培养她，请了最好的师傅去教，一切只为讨帝王欢心。而这却是沈云意为数不多喜欢的课目。不似别的乏味枯燥。

　　林间的路中崎岖，树木灌丛遮挡着。想要找到猎物也着实难得。嘉嫔左观右望，一双手跃跃欲试，稍有风吹草动就向前射去，一连几箭都扑了个空。连根毛也没有。惹得唉声叹气，没了先前的精神气。尤其在沈云意面前只觉得挫败。她还想着有了一只半只的送给云意姐姐呢，不说狐狸兔子也行啊

　　负责牵马的小侍卫见娘娘不开心，于是提议着：“嘉嫔娘娘，前头也许有呢。您别着急。”嘉嫔重新打起了精神，指向更深处：“咱们去那看看吧!”

　　沈云意不知她心中所想，第一个不同意，本是玩玩得了。若是遇上危险就不好了。岂料嘉嫔是个有主意的。竟然趁她不注意，偷偷命人领着去了。沈云意只觉得无奈，吩咐人去寻，她在原地等着，以免她回来时找不到，刚巧此处靠近湖边，她正要拽着缰绳走去，耳边却响起窸窸窣窣的草声，她一向灵敏，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那处。迅速射了出去。可她没听见另一边也有人同样命中。

　　剩下的随行侍卫赶忙去捡，是一只灰白的兔子，还没死透，兔腿动作缓慢的蹬动着，身上中了两箭，可她只发了一箭。心中已知有人与她同样射中了。而马蹄声渐进，那人正在前来，沈云意心中打定主意，即是一起发现的，一分为二就好，绝不因为是娘娘就压人一等。

　　待看清来人。沈云意却说不出来话来，侍卫认出是朝中的林宜月大人，拿着兔子的手楞了一下。林宜月翻身下马，低了低身子拱起手来：“臣见过云妃娘娘。”娘娘万安。
　　沈云意在马上静默片刻，一高一低。再见之时已是云泥之别。恰好此时细缕微风吹动两人的衣衫。她淡淡点头：“林大人不必多礼。”这兔子本宫便让与你了。说着便夹了夹马腹。转头要走。

　　林宜月往前迈了几步，又觉得不合礼数，开口道：“娘娘且慢，沈丞相有话代臣转告娘娘。”林宜月是沈丞相的门生，如此之言倒也合乎情理。沈云意将侍卫遣开数米，直到确认他们听不到，才下了马。他本想着去扶，却又收回了手。二人静站在湖边。水面倒映着他们的疏离

　　林大人想说些什么，就快说吧！她的声音很淡，分辨不出情绪，沈云意自然知道什么代为转告都是说给旁人听得罢了。林宜月双手垂直在身旁，那道清风朗逸的身形微微怔了一下。又叹息了声。

　　臣多谢娘娘在皇上面前的几句话，不然即便臣中了榜眼，也会因皇上忌惮你父亲，我的老师，而不得重用。

　　是了，他便是与王舒文不分高下，并列榜眼的另一位，朝臣皆为举荐的世家子弟林宜月。若不是沈云意，谢澜恐怕早就将他排除朝堂，指去个偏远之地了。

　　而之后。林宜月在朝中的一言一行，皆是清明正廉。并没如谢澜所想一般，背靠沈相，做下些弄权作乱的烂事。这也让谢澜放下心来，指派他许多事务。

　　林大人不必多谢，本宫所言皆为明哲保身，也知你与我父亲其他的门生不同才多说了几句。林宜月只是抿唇扯了几下嘴角又说：“娘娘在宫中切要小心谨慎，以防她人暗算。比如.....那位欣嫔娘娘。”

　　沈云意也留意到了，只是却不想他也同样，并找了时机来提醒她。她如今又如何对得起这份心呢。缓了缓神色又说：“听闻林大人不日便要迎娶陈尚书家的女儿，那可是位温婉可人的名门闺秀，门当户对的好姻缘。本宫先恭喜大人终得美满。”

　　林宜月拱手作礼：“云妃娘娘美意，臣不胜感激。”他的头低着，沈云意自然看不见他眼中的无数遗憾，以及他攥紧几分的双手。

　　沈云意抒了几口气，欲要走过他时，林宜月极小声的说:“未曾做到的事，对不起您，望娘娘保重。”沈云意早不在意，只求他也能释然：“林大人往后官运亨通，前途无量。这些小事就不要挂怀了。”

　　沈云意牵过缰绳，林宜月走过去蹲下身用胳膊抬起，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请云妃娘娘上马。”沈云意本想拒绝，可眼下没有凳子也只得这法子。林宜月一言一行规矩周到，也挑不出错来。

　　沈云意同随行的侍卫走远后，林宜月也牵着缰绳，拿过地上的已经奄奄一息的兔子离开了。却没发现在暗处，红着眼睛，强怒气在胸膛翻滚，强忍着没冲出去的谢澜。他手中的缰绳都快捏断了，随行伺候的人大气也不敢喘，手里还拿着几只赤狐 。

　　今日之事，若敢说出去半分，杀无赦。连坐九族。他的声音透露着帝王的威慑，所有人跪在地上，连连称是。生怕晚了一声便惹得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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