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不精致猪猪女孩

15、为难

　　陈太医慎之又慎的卑躬着身子一边走一边说：回皇后娘娘的话，云妃娘娘的身子确是无碍，尽管有些虚寒也是不打紧的。

　　陈太医的医术一向高明。连他都如此笃定，自然没有不信的道理。不过也不能全凭沈云意片面之词，皇后心中有了些主意。

　　沈禀立于朝堂之上。眉目之中有些强势之态。虽然有些白发掺杂，但身板依旧挺直，全然不屑下臣参奏他的门生张之正以权谋私之事。

　　谢斓做在那皇位之上，眼神中藏着些锋芒，手里的朝珠不停转动。可张之正，竟连督察院左都御史陆逊年的弹劾都不放在眼里，嘴里振振有词。尽管有些愠怒可他还是保持着理智并未发作。

　　下了朝堂，谢斓特意留了沈禀在御书房。王德候在外面，谢斓将参奏的折子摆在桌前。沈禀是纵横朝野的老臣又岂会不知这位年轻帝王的用意。他咳了几声。似是身体有些不大得力，谢斓只好赐了座，沈禀躬着身子施礼：臣多谢皇上体恤。随后坐了下来道：陆大人弹劾之事，皇上定要细细查明了才是，莫要寒了君臣之心。不过若事实确凿，臣定无包庇之心，禀公处理了就是。

　　谢斓摸了摸茶盏沿边，若有所思的说：沈丞相所言极是，朕已经吩咐王舒文彻查虚实，不过沈丞相举荐的人定然是无半分问题的，对吗。

　　沈禀听的出谢斓言语之中的威慑。可他依旧淡然处之。

　　皇上真是抬举老臣了，即为朝臣，便为皇上所用。不过是老臣教过几年的学生罢了！
　　他心中冷哼，果然是老狐狸，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沈禀喝了几口茶，便要告退，走出御书房的脚步有些蹒跚。谢斓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一朝天子一朝臣，沈禀已是两朝臣子，根深蒂固，若想根除如同蚍蜉撼树。

　　沈禀走出御书房后几步。却碰见了沈云意来送参汤，实在太过巧妙，沈禀不由得回头看向御书房。直到沈云意走到面前，沈禀将要行礼。沈云意拦了他一把说：父亲不必如此，女儿受之有愧。可他依旧坚持跪下行礼又起身后说：云妃娘娘既然已经是皇上的人，便要守着宫中的礼数，万万不可逾矩了去。沈云意衣袖之下紧攥着手指，微微点头。
　　沈禀看了看远处的台阶与宫墙，又说：在宫中，要尽心侍奉着皇上与皇后娘娘才是。沈禀特意着重了皇后二字。沈云意微微抿唇勉强露出一起笑意，连连称是。

　　沈禀甩了下衣袖，便要离去。沈云意有些失神，叫住了他：父亲，便再无旁的事要说了吗？她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期盼。

　　然而沈禀却并未理会，只是叫她听话。而后便径直离开了。

　　那一瞬间，沈云意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竟然还会渴望父亲的关切。

　　即便她再隐忍，模样也有些狼狈，此时不适合去见谢斓，兰竹在旁边有些心疼可也无能为力，沈云意转身要回永安宫，王德却出来拦住低了低头：云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御书房。

　　沈云意用手帕掩了掩神色，缓缓走了进去，兰竹与王德留在外面，那些奏折还是如此繁多的摆放在那里。
　　谢斓低着头用朱笔批阅着折子，瞧见她来，便抬了一下头：过来，帮朕磨墨。对于刚刚的事他只字未提，沈云意松了一口气。 走到他的身边将手中的丝帕收回袖中，一手扶着袖子一手拿着墨条，不缓不慢的一圈又一圈。

　　直到他批阅了数十个折子，她也不嫌手酸。谢斓握住了她磨墨的手指。可也未言，只是静静看着她。相视无言心中却都明了。本来让她磨墨只是想让她找点事干，可是他其实有点心疼。谢斓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站了起来，将沈云意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

　　沈云意再也忍不住，她的嘴巴尝到了咸湿的泪水，进宫之后，在他的面前，她哭过很多次，唯有这一次，不带着任何目的。只是为自己流泪。像是回到了儿时她委屈的在母亲的怀里，执着的去问为什么父亲不喜欢她一样。

　　谢斓对她动作细致也体贴，他切实的感受着沈云意在她怀里微微隐忍颤抖的身子。他太明白这种感觉了，就像是一道伤口，每每愈合，每每撕开。直到心灰意冷的那时候，伤口才会结痂。并不意味着它已经好了。而是已经没了会撕裂的期盼。

　　沈云意从怀中出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有点潮红。谢斓拿过自已的帕子替她擦了擦脸。那帕子的香味让她的情绪稍稍缓和。
　　云意，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流眼泪，女孩子的泪水是珍珠，很珍贵的。即便是你的父亲也不配。

　　沈云意心里有些暖意，吸了吸鼻子道：皇上，好会哄臣妾，臣妾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谢斓将帕子收好，他的眼神几近温柔：做小孩子又怎么了，我给你糖吃。
　　谢斓实在太会哄人，饶是沈云意也忍不住为这样的他动心怯意。

　　几日之后王舒文尚未查清张之正以权谋私一事。张之正吊死在了自家府中，朝堂之中议论纷纷，有的说，张之正是畏罪自尽，有的则坚持这是张之正背后之人在杀人灭口。谢斓早便料到会是如此结果。这树下盘根错节，张之正不过是一根小树杈，折了一枝却损伤不了什么。

　　王舒文站立在御书房内，他一腔热血却还是晚了一步。此事到张之正这里便断了脉。他一脸愧疚，有些无颜面对谢斓。
　　然而谢斓却没有怪罪，而是赐了座。王舒文款款落坐，小太监为他上了茶。王舒文微微低头谢过那小太监。

　　谢斓看完了近日的奏折。开口道：此事你无须再查，既然张之正以死，权当是畏罪自尽。

　　王舒文却不太甘心。眉宇间皆是正义凛然，他起身拱手道：皇上，张之正死得实在奇怪，臣刚有些苗头他便自尽了。臣斗胆进言，恐怕是被他人所害，杀人灭口。而此人背后臣猜测是………

　　还未等王舒文说完，谢斓便将茶盏重重搁在桌前，止住他的话语。可王舒文却不肯住口，又说：皇上宠爱云妃娘娘，前朝已经有些流言。皇上如今便要揭过此事。恐怕有些包庇的意味！

　　谢斓挑了挑眉，并不意外。王舒文果然是寒门士子，不畏惧天子威慑，坦然进谏。这是他的优点。亦是缺点。

　　谢斓久未开口。王舒文即便卑躬着身子，也不退却半分。许久谢斓方道：后宫不得干政前朝，朕并不会因为后宫妃嫔就包庇谁，只是还须静待时机。朕自有打算。

　　王舒文抿了抿嘴角，心中暗道可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密不可分。但天子如此说，他便再无反驳之语。

　　谢斓将一道密折拿了起来，王德接过给到了王舒文的手中。

　　我另有事交与你，此事你私下查探。王舒文谨遵谢斓的吩咐，将密折揣在了袖中，退下了御书房。他若有所思的出了宫门。

　　前朝之事自然也传入了沈云意的耳中，不禁感叹他那位父亲依旧心狠手辣，竟丝毫不顾及昔年的师生之情。恐怕若有一日她也变成了废棋也会如此下场吧。还未待她细思，皇后便遣人传话。邀她去宫中小坐，怕是又要难捱了。沈云意叹了口气，仔细对镜描了描妆。便去了皇后宫中。

　　沈云意行了跪拜礼，皇后尚在练字，却不叫她起来。沈云意低眉顺眼明白这是是要给她苦头吃吃了。不过这点子为难也不算什么。已经半个时辰了，她的膝盖隐隐作痛，身子有些微微麻木，皇后才搁下了笔：“
　　起来吧！”

　　沈云意松了松胳膊，勉强起了来，皇后旁边的嬷嬷盯着她的动作，神色有些肃穆。

　　皇后将一副画展开在她面前。那画卷上面是一位美人，鹅蛋脸，柳细眉，我见犹怜。

　　皇后缓缓称赞道：这宫中的画师的确技艺超群，将这美人画出了十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