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而生》不量三思

83、离开

　　离别的日子很快到来。
　　“这个给你。”祝融将几把钥匙交给罗安安。
　　罗安安翻来覆去地看：“哪里的？”
　　祝融：“那些作品全部送你了。”
　　罗安安：“？？？”
　　他不可思议地抬头：“那些雕？全部？”
　　祝融淡定道：“嗯。”
　　罗安安还是不敢相信：“你不心疼？”
　　祝融摇头：“只是为了回禄而刻意培养的兴趣而已，说不上喜欢，更说不上心疼。”
　　“好吧，”罗安安把钥匙揣进兜里，“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看见正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列周，罗安安眼睛一转：“谢谢侄女婿。”
　　祝融：“……”
　　“你们在说什么？”列周走近。
　　罗安安双手插兜：“没什么，侄女婿送了我一些东西，我作为长辈表达一下我对他的感谢和认可而已。”
　　列周：“……你正常一点。”
　　他真是怕了罗安安。
　　“我很正常啊，”罗安安玩着兜里的钥匙，“阿姨还夸我有灵气来着。”
　　吕丘凡适时飘过：“她还说你长得像个小姑娘，给你买了裙子来着。”
　　罗安安：“……”
　　他面色扭曲，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去吕家！
　　同时十分凶恶地瞪了吕丘栩三四五六……不知道多少眼。
　　吕丘栩淡定擦拭桌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英招优雅地站在窗户边欣赏大雪，兀自思索能不能将许多好吃的打包带走。
　　深夜，收拾好所有行李，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房子。
　　祝融将钥匙递给陈阙：“谢谢你的朋友，还钥匙的事情就只能拜托你了。”
　　他和列周本来打算宴请房屋的主人，没想到时间不凑巧，对方出去旅游了。
　　陈阙收下：“他估计都忘了这里还有一套房子。”
　　知道这是夸张的说法，祝融笑笑没说话。
　　陈阙看着车上的吕丘凡：“房子我们会帮你们看好，这一车的东西，包括车子本身也都会安置好，但你知道的，我们都不是种植好手，所以花园里的那些植物能长成什么样子就只能靠它们自己。”
　　气氛被说得感伤，英招看不下去：“知道的是远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赴死。”
　　其他人：“……”
　　英招迈开步子：“我的建议是，不如哭丧。”
　　残余的悲伤彻底消散。
　　行走在雪夜里，列周和祝融的手揣在同一个兜里。
　　列周：“如果路灯再昏黄一点就好了，肯定会超级浪漫。”
　　祝融擦去落在鼻尖的雪，轻轻挥手。
　　看着暗淡下来的灯光，列周忍不住轻笑：“快变回去吧，过路的师傅该骂人了。”
　　其实并不影响出行，但列周觉得这样不好。
　　路灯又恢复明亮，列周伸出手，大片的雪花在手心融化。
　　“真好看，”列周捻捻指尖，“北冥的雪就没有那么好看，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吗？”
　　“病得不轻。”是英招。
　　列周：“……”
　　他不满地转过身子：“你可以不说话。”
　　英招冷笑：“那没办法，毕竟我舌头没断。”
　　他看一眼脚下的雪：“事实证明，爱情融化不了冰雪。”
　　列周：“……”
　　浪漫的氛围完全被破坏，列周干脆加快步伐，很快，他们来到了偏僻的郊区。
　　雪花还在飘着，树影杂芜。
　　“为什么要来这里 ？”列周突然好奇，“是只有这里才能开启回去的路吗？
　　“噼啪——”
　　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英招看过去：“已经这么冷了吗？”
　　祝融没有理会，对着列周解释：“是为了不被摄像头记录下来。”
　　列周了然，他看向四周，在天地一色里生出些许怅惘：“我们真的要回去了。”
　　祝融：“嗯。”
　　列周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命运就像漂流的船，不知道下一秒会转向哪里。”
　　他设定好的路线一点点变成虚妄，自以为是的牺牲已经是很久之前的笑话，残酷邪恶的回禄原来是心智不成熟，在他们还设想对方认真劳动，以弥补自身错误的时候，这位凶神却已经抛弃过去，选择了普通人的生活……
　　丝丝缕缕微小的波澜，最终将世界推向了列周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他以诀别的姿态离开，如今却要再次回去。
　　英招捏爆一个雪球：“走不走？”
　　列周：“……”
　　英招对于这个只给自己带来了耻辱的破世界没有任何留恋：“再不走，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无家可归’。”
　　在这强大的威胁下面，列周复杂的思绪彻底消散，他冷静道：“走。”
　　英招看向祝融：“快点。”
　　闻言，祝融伸出手，在空中轻轻点一点。
　　“他？！”列周满眼惊讶，他亲眼看见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英招缓缓倒下，睡在了雪地里。
　　祝融淡淡道：“他太吵了。”
　　列周走过去，将英招从雪地里微微抬起，一手支撑他的身体，一手拍去对方身上的雪渍：“他会生气的吧。”
　　毕竟是即将施救于自己的恩人，列周对于英招还是有所尊重的。
　　祝融依然淡定：“他不会记得的。”
　　就算记得也无所谓。
　　“所以，”他拉起列周的身子，“你不用管他。”
　　列周拍拍手，跺跺脚：“太冷了太冷了。”
　　他看向旁边的英招：“他不会被冻坏吧？”
　　今晚的雪花迅急而大片，英招安静的眉目之间已经被一层薄薄的白色覆盖，就连列周自己，也浑身都是松散的雪。
　　祝融轻掸列周凌乱的发尾：“不会的。”
　　呼啸的风随之而来，列周摸摸冰凉的耳朵：“我们快走吧。”
　　祝融看看天边，白茫茫一片：“好。”
　　“需要唤醒他吗？”列周蹲下身子，隔着纷乱的雪花仰视祝融。
　　祝融伸出手。
　　列周一顿：“你要像对付英招那样对付我吗？”
　　祝融：“……”
　　他哭笑不得：“不是‘对付’，只是让你小憩片刻。”
　　列周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好的说法。”
　　他扶起英招，踉跄了一下：“他好重啊。”
　　祝融接过：“回去以后让他减肥。”
　　列周呼呼手：“可是变瘦的话，他就没有现在好看了。”
　　祝融看一眼列周。
　　列周眨眨眼睛，睫毛上的雪掉落：“他现在就很不好看了，如果再瘦一点的话，就更难看了。”
　　祝融：“他只是看上去睡着了，其实都能听见。”
　　列周：“？？？”
　　祝融：“骗你的。”
　　列周：“……呵。”
　　但凡祝融晚一秒解释，他都会让他知道雪不是只有白色的。
　　“快点吧，”列周忍不住催促，“再聊下去就真的要变成雪人了。”
　　说完以后他主动走到祝融身边，将脑袋靠在对方的肩头：“快点快点。”
　　祝融握住他的手，渐渐地，列周失去了意识。
　　天地寂静，祝融看着远处微弱的暗黄灯光。
　　风又起，像从未来过那般，人影不再。
　　肆虐的雪花涌向大地，只有独属于这片土地的生物，安静栖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