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而生》不量三思

41、离院

　　第二天一早，列周从祝熹无的房间醒来。
　　他昨晚听了好多好多遍祝熹无的语音，整夜都睡得很好，就连做的梦都要比以往来得清甜。
　　简单洗漱过后，他给祝熹无发了“早安”，又发了个“爱你”的表情包，而后又了听四五六七遍祝熹无的声音，这才心满意足、神采奕奕地种树去了。
　　将两个大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列周坐下，开始把种子和树苗各自分开。
　　“这是什么？”他突然在树苗堆里发现一截树干。
　　树干大约有手臂那么长，笔直挺拔，没有根叶，两头像是被切断那般，光洁平滑，最重要的是，它还是活着的。
　　列周以为这是店老板不小心加进去的奇怪品种，因而没有多想就将它和其他的树苗一起栽了下去。
　　等到他兴致勃勃浇完水时，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列周重新拿起手机，先是点开微信看看祝熹无有没有回他，发现没有后低落地撇撇嘴，而后点开之前祝熹无之前发过来的语音，反反复复地听，一直听到心情好转才换了个软件，点了外卖。
　　做完这一切后，他躺进沙发里，开始疯狂给祝熹无发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一个人好无聊啊，我好想你。”
　　“我今天种了好多好多的树啊，只是挖坑都要被累死了，还好我身强体壮，没有真的被累死。”
　　“你还好吗？医院里是不是很无聊啊？”
　　“给你看，我的手都被磨破了！”
　　他配了一张手心被磨破的照片。
　　“呜呜呜，都怪那把锄头，它一点都不好用！我下次一定要换一把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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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熹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话题回到了最开始。
　　“我真的好想你……”列周发出去这条消息的同时忍不住低声呢喃。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看上去十分可怜。
　　看着满屏的自言自语，列周心情不好地把手机丢下。
　　“嗡嗡——”
　　祝熹无！
　　列周眼前一亮，急忙拿起手机。
　　啊……是外卖到了……
　　在列周取食外卖的时候，祝熹无刚好回到病房。
　　他住院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传到了那对夫妻耳里，他们联系了这边的医生，打算违背他的意愿直接强制带走他。
　　祝熹无只觉得荒谬，废了半天力气才算解决完。
　　但这清闲也仅仅只是今晚而已，以那两人的疯癫程度，他相信只要他一日不走，医务人员包括他本人都会一日得不到安宁。
　　祝熹无满腔烦躁，恰巧这时陈阙来了电话。
　　祝熹无接起。
　　陈阙悲痛：“你竟然病了都不告诉我？！”
　　祝熹无头疼：“……你怎么知道？”
　　陈阙停顿一瞬，换了个语气：“我妈跟我说的，她说是你m……哦……就是那个女人跟她说的。”
　　祝熹无了然：“那她有说她是怎么知道我的情况的吗？”
　　陈阙揉揉脸：“好像是被她的熟人看到了，然后通知她的。”
　　祝熹无无话可说。
　　陈阙回过神来：“不是，你还没说你怎么就生病了呢？还是……还是精神上的。”
　　他的语气沉重下去。
　　祝熹无开始收拾衣物，整理到他昨日穿过的衣服时，兜里突然掉出来一张纸。
　　他一边回陈阙一边伸手去捡起：“我也不太清楚，不一定就是……”
　　他突然停住。
　　陈阙以为是卡了，连忙道：“喂喂喂，能听见吗？”
　　祝熹无被他的声音拉回，回道：“能，不一定就是有病，过一段时间我再跟你说。”
　　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陈阙急道：“那我过来……”
　　祝熹无打断：“别来，我马上就走了，记得别说出去我的住址，就这样，挂了。”
　　祝熹无没有再说什么，也没再等陈阙说什么，最后一个字落下就利落把电话挂断。
　　之后，他久久凝视着手里那张纸，最后把它捏皱成了一团。
　　一边把行李整顿好，一边不断地思考，直到快凌晨了，祝熹无才翻看并回复列周的消息：
　　“我明天就回来了，后天就到家，你到时候来接我好不好？”
　　“我也很想你。”
　　“辛苦你了，到时候最好吃的果子全部都给你。”
　　“我很好，医院里的大家都挺好的。”
　　“怎么会弄成这样？记得擦擦碘酒，药箱里有，你知道药箱在哪里的。”
　　“那锄头我们不要了，你这两日也不要再辛苦了，等我回来我们一起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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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一回着，不厌其烦。
　　可惜列周此时已经熟睡，不然一定会激动地缠着祝熹无，聊上大半个夜晚。
　　回复完列周以后，祝熹无并没有睡觉，他联系了吕丘栩，连夜离开。
　　公路上，汽车稀稀疏疏。
　　祝熹无把帽子取下：“麻烦你去帮我办理出院了。”
　　吕丘栩安静开车：“不客气。”
　　祝熹无订好了车票，以防万一，他准备无规律地绕一圈，把线路打乱。
　　吕丘栩并不清楚祝熹无家里的事情，但从今日的情形来看，似乎不太好，甚至很糟糕。
　　他想了想还是关心道：“你离开他们是对的，你的继父……”
　　“生父，”祝熹无接过话茬，“他就是我的生父。”
　　吕丘栩：“？？？”
　　他蒙了圈：“那你的母亲为什么……”称呼你的生父为你的继父？
　　祝熹无无所谓地笑一笑：“不知道，据说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他们还没有领证，所以就是继子了。”
　　其实“继子”已经算是好的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对他的称呼甚至是“私生子”。
　　因为“私生子”这三个字，祝熹无很长一段时间内还自我怀疑、痛苦过，直到后来他悄悄做了亲子鉴定，又逼问那两人，得出自己就是他们亲生孩子的结论后，这种怀疑和痛苦才得以消除，变成对那两个疯子的无语。
　　他不明白称呼自己的孩子为“继子”、“私生子”的李苏原到底是什么心态，也不明白那个男人究竟是为什么能够毫无波澜地袖手旁观，在李苏原发疯的时候又毫无底线地陪同、纵容，他不想去问为什么也不想和他们继续拉扯，他只想躲得远远的，有多远躲多远。
　　吕丘栩：“……”
　　他忍不住开口：“你的父母似乎更需要住院。”
　　祝熹无不置可否：“还有他们那个女儿。”
　　虽然从血缘上来说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可祝愿对他的恨意简直让祝熹无莫名其妙，李苏原经常对着他发疯，祝愿功不可没。
　　吕丘栩沉默半晌：“你好倒霉。”
　　祝熹无打开一点窗户，他不适时宜地想起列周：“也很幸运。”
　　神色温柔。
　　吕丘栩不知道身边的这位朋友正在想列周，也没有能够看见那张满是柔情的面孔，附和道：“嗯，你有许多好朋友。”
　　祝熹无笑笑：“是的，我有许多好朋友。”
　　如果不出意外，还会有一个很好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