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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引蛇2 ...

  •   “小师弟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秦夙对柳元秋的态度过于步步紧逼让容筝猜不透,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师弟昨夜打探到的与他们知道的不相符。

      秦夙反问,“容师兄相信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眼见都未必是真,何况耳听。可是小师弟啊,以前的是是非非不能与现在相对而论,萧家人死绝是真,银香抢走萧执梦的尸身、杀数十名道士是真。至于柳元秋的故事,真也好,假也好,宗门的任务并非是他,重点是银香,银香是妖,且杀人了。”

      “可是...”

      “劳烦常乐师妹随我一道选一选婚服。”秦夙制止了要说话的戚常乐,转瞬将人带出了客栈。

      没有了桌子,容筝只能端着茶杯,对莫长泽语重心长道:“小师弟似乎有心结。”

      莫长泽并未作答,淡漠地盯着客栈外的某个点一动不动,好似在发呆,许久后,他才微微回神,转向容筝的方向,幽幽道:“记得付损坏桌子的钱。”

      说罢,在容筝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衣袍一撩,人已不见踪影。

      待容筝回味过来时,只觉痛心疾首,他来此目的好像就为了做一个移动钱袋。

      “小师兄为何要隐瞒不说,如果告诉莫峰主实情,他们也能理解的。”戚常乐不解,在她眼里,小师兄与莫峰主是那般亲密的关系,很多事该是互通心意才是的,可大多时候她总觉得小师兄并不信任莫峰主。

      “实情?”秦夙轻笑起来,哪来的实情,都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他与常乐听到的农夫与蛇与莫长泽他们所听到的正好反了过来,那老伯说的是,银香是农夫,一心为了成全柳元秋与萧执梦奉献了自己的蛇胆,给萧执梦治病。没承想柳元秋一介凡人贪图银香的美貌,给萧执梦吃了未去毒的蛇胆,毒死了萧执梦,嫁祸给银香,逼她回来。

      萧家不明真相,一心以为是银香妖性歹毒,毒杀了自己的爱女,所以请了十几名道士替女报仇,银香断尾而逃,以为萧执梦忘恩负义一心要诛杀自己,遂将已经下葬的人刨了出来,以泄自己断尾之痛以及遇人不淑的怒意。

      后来萧家一夜之间全死了,死于蛇毒。而柳元秋以杀蛇无数相逼银香来见他,却意外得到了蛇丹,成了半人半蛇的异类。

      “孰真孰假尚未定论,如今只有一个当事人以及一个旁观者的各执一词,师尊他们的与我们的都不可全信,就不必说出来混淆师尊他们的判断了。师尊与容师兄,自有判断,我们做自己的事就好。”

      他本意是想提醒莫长泽与容筝,不可单信一面之词。然而这两人并不是信柳元秋的一面之词,而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本来就不在这件事的始末如何,他们只是为了来诛杀银香。

      更何况莫长泽从来不会信任他,就好像上辈子,无论他怎么解释,莫长泽都认定了是他为人不谦卑,是他先挑事,是他的错,打断他的腿。

      如今还是没凭没据的事,莫长泽又哪里会信他?

      “萧执梦好可怜,无论哪个版本里,她都要成为两人之间的牺牲品,大婚之夜惨死,死后还不得入土为安,也不知如今她的尸身沦落何处。”

      秦夙听着,突然停住脚步,两方各执一词,但是唯一没有变的是萧执梦之死,重点在萧执梦的死亡真相上。

      那枚蛇胆,究竟有没有去毒,萧执梦的尸身是能解开两个不同故事的关键。

      “小师兄怎么了?是常乐说错话了吗?”她差一点撞上秦夙,止住脚步抬头看时只见他神色凝重。

      “没有,反而你为我解惑了。”

      “是吗?”戚常乐微微一笑,眼睛眯起来像弯弯的月牙,“能帮到小师兄就好。”

      成衣店中,戚常乐正在试婚服,她与秦夙相差一岁,但女孩子的发育向来要比男孩子要早一些,如今的她除了没有秦夙高,骨架宽度所差无几,所以由她来试一试,到时只需在她原来的基础上改一改长度便可。

      “小师兄,好看吗?”戚常乐欢欢喜喜地转了一圈,鲜艳的红色将明媚少女衬托得更加光彩夺目。

      秦夙斜靠在窗边含笑而看,阳光映射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与那明媚少女显得相得益彰,无比契合。

      他还未开口,另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好巧啊小道君。”

      银花?

      秦夙收起笑容快步走到戚常乐跟前,将人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那个满头银发面覆半张金色面具的男子有些不理解,怎么哪都能遇到这人?

      银花没有再靠近,倒是有些痛心之感,“小道君怎么每次见我都是一副如临大敌之感,属实让人心寒。”

      “你说为什么,阴魂不散到底是想做什么?”

      “都说了好巧,自然是偶遇,哪里是阴魂不散,二位是要成亲吗?喜服都试上了。”

      “不成婚,只是师妹好奇,试一试而已。”他回头,示意戚常乐去将婚服换下。

      “是嘛?”银花顿了顿,继而阴恻恻道:“也对,万一喜丧了怎么办。”

      他将喜丧两个字咬得极重,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好似咬牙切齿般的警告。

      秦夙内心一沉,他果然与萧执梦有关系!

      那日卖糖水的老伯说的是毒死萧执梦,可从来没说是成婚那日毒死的。喜丧这事,是柳元秋说的,他从何处得知?他还明目张胆地来提醒自己,可不是自动送上门的情报?

      手指尖的傀儡丝顿时倾泻而出,千丝万缕朝着他而去。

      “你怎么还是一言不发就爱动手?冷静啊,光天化日就要欺负弱小,你的正道之词呢?脸面呢?”银花边退着闪躲还一边喋喋不休询问,末了又问道:“小道君怎么急了?哦,是喜丧这事?这全城都知道的事,那萧执梦在成亲那日被一蛇妖杀了全家,今日你二位在这试喜服,在下还以为是要引诱蛇妖出来诛杀呢,特意赶过来打算相助斩杀妖孽,怎么二位不是这么打算的吗?”

      全城都知道的事为何就那卖糖水的老伯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银花知道其他的版本当时不说又是为何?让那老伯来扰乱他的目的,又或者是其实他其实是认同那老伯的话,所以他并不打算说出另一个版本。

      “话说你到底杀不杀妖?难不成你信那老伯的说辞觉得妖还有受委屈的?你可别成为下一个农夫与蛇啊,作为道君斩妖除魔就是你的责任,你犹豫什么呢?”银花好似咄咄逼人一般,与他逃跑的姿态完全成相反之势。

      最终他一闪身便出了店门,隐匿在人群之中,迅速消失,人来人往间只传来一句:小道君,下次可要告诉在下你的名字啊。

      傀儡丝没追上,又只得悻悻缩回秦夙指尖,他阴沉着脸,下次,他一定要给银花下一道追魂咒,哪怕这人死了,也躲不了他。

      --

      日暮西斜,秦夙身穿戚常乐给他选的婚服从客栈楼上缓缓而下,发上珠翠环响,额间梅花花钿点缀,双眸明亮而张扬。

      容筝看着轻啧了一声,瞧这清冷娇娘媚眼天成的模样,要真是个女子,晓云峰不得被踏平了?视线下移,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小师弟美则美矣,就是差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直到秦夙与他擦身而过,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忽而抓住了秦夙的手臂,将人拉了回来。

      他凑近,与秦夙近在咫尺,眼神略微暧昧不清地纠缠着往下看去,忽而抬起手覆盖在秦夙胸前,不怀好意思笑道:“小师弟,做戏要全套,这里还差点意思,要不师兄给你找两馒头垫垫。”

      秦夙哑然,他不止一次觉得这人与上辈子听闻中的那个容筝不是同一个人,一个是人间富贵花般的存在,现在这个简直就是个二流子,大抵传言都是不可信吧。

      “无耻!”戚常乐腰间的御兽鞭已经抽了出来,眼瞅着就要抽到容筝身上,莫长泽及时拉了一把,才堪堪躲过。

      只是容筝刚逃一劫,又落入另一个杀神的手中。

      “手没用了。”清冷薄情的声音响起,幽暗又深远。

      “哎?哎?有用有用,莫峰主!有用的!我错了,真没有要占便宜的意思,就是善意的提醒,善意的提醒啊!”

      “差着的这点意思,下次就由大师兄补全了,来大师兄,给我抬上彩礼,咱们招婿去了啊。”秦夙说着七八个小厮将四个大箱子放在荣筝面前。

      “不是,你那几大箱子确定就我一个人吗?你就不能雇几个下人?”荣筝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合着他不光来当移动钱袋还要卖苦力!

      秦夙笑,把玩着戚常乐刚给他淬的嫣红指甲,洁白无瑕的手指将那嫣红衬托得相当显目,“本小姐穷啊,哪来闲钱,赎身招婿的钱还是人柳公子出的,或者,大师兄赞助我一些?还是你打算让师尊给你搭把手。”

      他歪头,嘴角玩味地笑,看着容筝刚刚被莫长泽捏得泛红的手腕,挑眉再次确认。

      容筝闭了嘴,一个两个还想打他钱袋的主意,再看眼前这人的姿态像极了后宫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毒妖妃。

      同衣阁门口容筝喘着大气将四箱白银甩在门口,哼哧哼哧喘道:“来,给大爷把姓柳的喊出来,识趣的就自己跟我家小姐回去,别想着还有八抬大轿,美得他了。”

      宋金莲扒开人群挤了进来,垂涎地盯着那白花花的银子,“道君这是做什么?元秋怎么了?”

      容筝冷哼,“呵,你家元秋,好福气哟,昨儿个我家小姐看上了,要给他赎身,招赘婿,快点的,把人给我喊出来,别跟个大姑娘似的磨磨唧唧。”

      宋金莲惊讶,“你家...小姐?你不是个道君?”

      “道君怎么了?道君不能给道姑当下属吗?别废话,赶紧收了东西把人给我,钱不要我可收走了啊,我家道姑小姐天姿国色,啥样找不到。”容筝已经磨光了所有耐心,谁扛几大箱子走街过巷还能有他这般好言好语,小师弟可磕头谢恩吧,有他这么好的大师兄。

      “抱歉,我家这下属小时候烧坏了脑子,总以为自己是个仙风道骨的道君,一心要除魔卫道,别介意。”美玉一般的手腕自容筝身后伸出,将人拉开,貌美的姑娘显露了出来,眉如远黛,双眸明亮似皎月,嘴角微抬,如三月骄阳,让人移不开目光。

      “啊这...”这姑娘生得可真好看,她阁里的女子也好,男子也罢,与之一比,都逊色了,就是这姑娘有些眼熟。

      “姑娘,你...”宋金莲堆起了笑,刚想上手拉秦夙仔细问问,却被莫长泽横插了一脚,挡在两人之间,垂眸盯着宋金莲冷言道:“柳元秋。”

      哎?这不是昨日的道君?这也是个脑子烧坏的人?宋金莲狐疑地多看了两眼,直到秦夙从身后探出头来,笑着肯定点头回复宋金莲。

      宋金莲这才抬头细细打量一脸冷意的人,又看看身后的秦夙,惋惜了起来,这两人倒是看着挺般配,可惜这脑子不好咯,难怪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要放弃身边这么个高岭之花,找了柳元秋。

      “小乔啊,去请元秋出来。”宋金莲朝身后吩咐了一声,转而又对秦夙等人道:“赎身倒不必,元秋并不是卖身来的,他是自个儿来,说各取所需,他若愿意跟你走,直接走便是了。”

      自个儿来的?秦夙若有所思,这可有意思了,各取所需,他需要在这个地方做什么呢?今早看他视财如命的样子,还以为他只爱钱财,原来还爱某些不可言说之事啊。啧啧,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什么!你意思我还得将这些箱子扛回去?”容筝咋呼起来,在宋金莲略微尴尬地点头中暴走。

      “我不...不该如此暴躁,扛箱子好,能炼体,我挺喜欢炼体的。”在莫长泽的注视下,容筝默默地将箱子摞起来,对着莫长泽面上嘿嘿一笑,内心莫扒皮。

      他下次再也不会跟着出来了,绝对!伤钱又伤身的。

      夜色笼罩下,两位新人一身艳丽的红衣于夜色中显目至极。

      “招赘婿,招赘婿,招个白面回家去,白日来奴役,晚上床栏晃,要问白面哪儿好,言听计从活儿好。”

      三三两两的八九岁孩童编着歌谣,追在几人身后。

      柳元秋听着嘴角含笑,侧目瞥着身侧红衣招摇,似火如烈阳的人,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却瞥见寒芒一闪,他连忙缩回了手,微微侧身停住,看身后莫长泽头颅微抬,阴郁得仿佛此刻就要提剑斩他。

      “怎么不走了?”秦夙见两人停住,疑惑回身询问。

      柳元秋讪讪一笑,刚要说话,眼前一抹黑影越过他,带走了他眼里的烈火骄阳。

      他轻啧了一声,神色幽暗盯着两人的背影,直到容筝骂骂咧咧跟在身后催促,他才跟上了那两道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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