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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和好 ...

  •   一家人坐在一块吃饭谁也没提昨天的小脾气,风一吹,炎热的夏天味道散了一半,恍惚间觉得下一秒就要是秋天了。
      吊兰在窗外的廊檐晃荡,屋外黑云厚云层层滚涌,屋内玻璃灯下规整的方桌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已经是平凡的幸福。

      乔青融埋头吃饭,鼓着嘴像个仓鼠一样,吃着吃着又笑了起来。
      乔逢兰捂了额头,“满足了?”
      乔青融不说话,冷哼了一声,咽了一口汤,仰头靠在了木椅上。

      “生日快乐!青青。”宁望温和地笑着看着一家人,“希望你们每天都开心。”
      “快乐长大。”

      宁玩冬吃饱了趴在桌边,柔顺的长发落在背带裤上,她甜甜地笑了起来,可爱的一团像是另一个精致甜美的花园蛋糕。

      好幸福。
      希望姐姐每天都像生日一样开心。

      窗外下了雨,订好的乐园门票只能作废,不过乔青融已经毫不在意了,收了乔青融和宁望的礼物,迫不及拉着宁玩冬跑回房间组装起电脑。

      乔逢兰看见姐妹两个和好,心情好了些,把碗叠好,宁望拿进去洗。
      “这两孩子就是吵一顿又好一顿。”她笑骂道,“多幼稚。”
      宁望:“童真。”

      “都快成年了还童真呢。”乔逢兰笑了笑,“不过倒也希望孩子们永远是有童真心的。”
      “就像漾漾一样。”
      乔漾总是如此笑靥如花,梨涡里酿着百花春日里最日甜的蜜,喊她“姐姐”的时候,带着江南软调的乡音,能酥掉她半边心。

      乔漾会在连篇的暴雨天里领着伞来接她,然后两个人都半个身子陷水里往,家里像拔萝卜似的拔着水走,乔逢兰轻声“指责”,“现在好啦,两个都遭殃了。”
      乔漾只会笑笑,“那我们也是好秧!”她手心捧了一淌混着泥水,“快喝吧小禾苗,长高。”
      乔逢兰轻拍掉她的手:“脏!”

      但两人很快就笑在一团,背景是乌泱泱扭打的黑云,两三团墨点作巷尾,轰隆隆的雷鸣在耳后,末世的季节一般,那个笑声就像清脆的铃铛在响,一晃已经十余年了飘过窗前的吊兰。

      宁望抱住乔逢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都要开心。”
      他眼眶微红,又想到了冰冷的石头墓碑,他吻在乔逢兰的额头,“辛苦你。这也是我想要说的。”
      生日也是她的辛苦日,是他很担心的一天,“她们都是上天给我们意料外的礼物。”
      但你是响应的欢喜。
      “我们过段时间去见见小宁和小漾。”
      未响应的欢喜,我们都爱她们,反之亦如此。
      *
      房间里乔青融盘腿坐在深茶色的木地板上拆礼物,绿色的礼物箱子被小心打开,乔青融站起来把电脑搭在桌上,又觉得不行,又放回到地面里。
      “乔女士发现怎么办呢。”
      电脑明摆摆地放在桌上太明显了。

      宁玩冬蹲在礼物箱边,背带裤带有些可爱的褶皱,她仰头认真提意见:“我们把礼物箱换个方向,把电脑藏在礼物箱子里。”
      “然后呢?”

      宁玩冬:“放在桌上。”

      乔青融脑袋一热,心情那团堵着的气消了,甜滋滋的喜悦蔓延在胸腔,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两人把巨大的精致礼物箱摆在了桌上,又把箱口朝向座椅边固定好,拿剪刀在礼物巷子上的城堡窗口开了个口子连电线网线,再把电脑装在了礼物箱里。

      乔青融才感觉怪怪的,怪傻的。“你坐过去。”

      宁玩冬乖乖坐在桌子前,显示屏高度正好,绿色的草原壁纸明亮,箱子能完美包裹下显示屏,和藏在里边的主机。
      宁玩冬点点头示意姐姐:非常清楚!

      乔青融说:“你玩下。”
      宁玩冬点开了电脑的扫雷游戏,没点三下露出个炸弹,宁玩冬皱起眉开始思考,没过一会儿就沉浸在破解游戏规则中,非常沉入。

      确实看不出玩电脑。
      只是随着宁玩冬的沉入,越挨越近,小脑袋就埋进了巨大的礼物箱里,被吞进去半边。
      绿粉色的礼物箱放在桌上占据整个空间,作业都难写了,看着就奇怪啊啊。
      谁见谁都觉得心里有鬼!

      乔青融冷酷地拎起地上的精致蕾礼物盖,把宁玩冬“盖”了起来。
      “我真的信了你啊啊。”乔青融收拾好包装盒,“见鬼。”

      “不许动。”
      宁玩冬当真脑袋趴在礼物盒里,雪白的脖颈还顶着盖子的一边。

      乔青融把垃圾从窗户丢到院子里,盖在可怜的奶油小面包上,再偷偷溜出屋子,把垃圾丢到巷子口的垃圾箱里。
      连带着过期的奶油小面包。

      乔青融松了一口气,回到屋子,宁玩冬果然睡着了
      乔青融心里吐槽她跟猪一样,这就睡了,但还是动作轻柔地拿下了礼物盖子。

      外边阴雨连绵带来了潮湿的雨气,窗帘翻动,夏日的薯气散在银翼笼盖的风雨中,幻变成银色的气流。
      十月第一次有了清爽的感觉。

      宁玩冬趴在手上埋在盒子里,被拢住大半张脸,莫名让她感觉宁玩冬缩成小时候的感觉。

      宁玩冬白嫩脸颊半压在手臂上,还带有未消的婴儿肥,安静沉睡时,五官是种别样的美感,稚纯里带有些清冷感。很像肚囊装满了雨水和风的深谷精灵。
      她想不出形容,只能模糊地想了个概念。

      微风吹乱乔青融的发丝,她抿唇戳了戳宁玩冬的脸:“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宁玩东似乎困极了,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动物,只是微微又团紧了自己。

      因为个“邻居妹妹”一词,还能气一辈子不成,那从小到大不得气死。

      *

      两姐妹又恢复成了初中的模式,早上跑跑闹闹地挤出门,买完早餐校门口笑着分别,晚上一起回家。
      只有两晚放学回家是两人分开走的,宁玩冬说要等人。
      次日,乔青融顺口问:“等谁啊。新交到的好朋友吗?”

      宁玩冬摇头又点头:“嗯!”
      “是和我同一天进来的同学。”她柔软的脸颊展露小白牙,笑得很元气,“叫另月雨。”

      乔青融随口应了声,“噢。”
      “不认识。”“不过你们年级竟然也有跟你同期转进来的也是缘分了。”

      乔青融衣袖被往路里面的方向扯了扯,她的注意终于从手机里收了回来,纳闷地看着宁玩冬换到路外侧一副紧绷的模样。

      宁玩冬高马尾束紧,漂亮的脸蛋面无表情盯着路边的车,背挺得直直的像个仰颈天鹅,手却像个僵硬的木头人伸出小肢干,固执地绅士手伸在乔青融的腰后边。

      潮湿的空气卷过的城市有几分粘腻的湿,慢速的车没溅起几分泥水。
      乔青融被她这副“大张旗鼓”的模样弄懵了,又觉得她做出各种奇怪行为也正常。

      “干嘛这是。”
      “等到了吗。” 等了两晚新同学等到没。

      两个连环问题,让宁玩冬短暂地大脑“死机”,动作也稍微放松。

      “我按照书新学的情商实操!”宁玩冬月考后把情商那本书又拿着接着看了起来,“照顾人要走在马路外侧。伸手半环随时照顾人。”

      她顺利答完一个问题稍稍松口气,心情又沉闷起来:“没有。”
      她连续两周都没看到另月雨了。

      “不过今天又遇到一个新来的同学,找医务室。”
      “腿受伤了,让我扶他去。”
      可宁玩冬感觉他根本就没有受伤,因为她没出现前,这个男生都是自己在走路的。
      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于是她没有说出来。

      乔青融:“那你这个动作要稍微改一下,不然一下子你就手酸了。”
      宁玩冬觉得有道理:“怎么改呢。”
      乔青融随口说的,觉得这个所谓的情商改造怎样都有点蠢,“自己想。”

      跳跃式的话题聊了一阵,以下周一要开的运动会结束。
      因为两人已经回到家门口了。

      *
      月考的卷子讲完,班里同学倒还算冷静,学霸懂得自我复盘,在百程真正意义的学渣很少,大多也是家世特别的根本就不在意成绩好与否,所以哪怕刚讲完地狱难度级别的试卷,氛围还算是活跃,反倒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起运动会。

      王灼拎起手机喊起来:“运动会名单出来了。”
      “可以看看咱篮球队伍的的对手。”“草,服了,十九班那么多体育生。”
      “第一场就和他们打。”

      “我现在就好奇咱班哪些个人才会报名那个十公里的长跑。”同学们说道,“报这个是要么就是平常练习的,要么是体育生体力好。”
      “咱班女子组竟然报名人数竟然也是一。”

      她们这么好奇着点开了,报名人写着怪趣的一个名字,有人念到:“宁玩冬。”
      “这谁啊?咱班有这个人吗。”想了一会也猜出来了,但是也只是打闹着接着问:“你认识不。”
      “你认识吗……”

      王恋茵挑了眉,等到闹翻天的学生撞到她旁边:“认识啊。新来的转校生吗不是。”
      大家目光齐刷刷看向宁玩冬。

      宁玩冬坐在教室靠后的窗边,微风浮荡,她的发丝在风里微微摇摆,光落在脸上安安静静的,手上的书又翻了一页。

      没什么存在感的转校生,性格格外安静,常常坐在座位看书。
      王灼作为体育课代表,猴子似的翻过座位跑过来,语气也带有不信任的轻浮:“哟。勇士。看不出来擅长长跑啊。”

      柳柏放下手机也转过身看着宁玩冬,很是惊讶。

      宁玩冬还在看书,乖巧甜美的脸表情很认真,闻声也只是机械化地回了一句:“不擅长。”

      “那你还报?”大家哄笑一团,“好自信。”

      宁玩冬把情商书的这章最后一个字看完,才回过神消化周围的信息,学校的运动会一般是班级统一上报名单,上周月考考完王灼就操作着在班级的电脑上组织大家自己报名选项目。
      宁玩冬先走了,不知道这事情。

      “我没报名。”宁玩冬摇了摇头,“名单能改吗?”
      她不擅长长跑,也不知道班里人没愿意报这个项目,于是怕误占了这个项目班里运动会的名额,脸上表情一时间还有些柔软的愧疚。

      名单如果是更换需要班里有人顶替,而且要找学生会的人处理。
      班里没有人愿意换,有人语气也比较冲:“换不了。不愿意跑就不要报名啊。”

      宁玩冬关上书:“嗯。是这个道理。”
      “我下次不愿意跑的话,也请大家不要帮我报名。”软白的脸表情很诚恳。

      这样一说,那人顿时哑口无言,反带头说:“我们班之前很多一个初中的。谁也没干过这种蠢事啊。”
      “污蔑谁呢。”

      班里同学纷纷说:“没人帮你报名啊。”
      “别自己记错了啊。”

      宁玩冬也不怎么在意四周的情绪,按照课表准备好下节课的书本,认真地说:“好。”
      “谢谢大家。”她仿佛真的在认真地回忆,过了一会肯定地说:“没有报名过。”

      王灼逗弄似的问:“噢~那你还跑不。”
      “不跑和哥说。”

      宁玩冬没有理会这人的逗弄。

      “吵什么。”柳柏听明白了事情,白了他一眼,一件小事情怎么班里还搞了阵营似的,“你们也想跑吗?不想在这喊什么。”
      这群人倒挺无聊的,“谁闲着没事给自己报名十千米。”

      “是谁的恶作剧自己心里没数。还要问。”
      四周安静下来散开回到位置上。

      “到时候可以不去弃权的 。”柳柏对上宁玩冬水润似乎饱含感激的眼眸,心脏一热大声说,“实在不行我去跑也可以啊。”
      王恋茵坐在位置上没动,听到这句神情一变,攥着卷子的手稍稍用力,回过神卷子有了痕迹,她把卷子扔进垃圾桶,重新拿了张新的。

      宁玩冬捏了捏眼睛,看久了书眼睛有些酸,眨一眨眼睛就泛出泪花,摇了摇头:“谢谢你柳柏。”
      跟体委王灼说道:“我自己跑吧。”
      她确实需要锻炼体能。

      王灼吹了下口哨:“你加油呗。”

      宁玩冬看着白净可爱的模样,脑门还挂着乖巧的刘海,转班里也不怎么闹腾,最爱的就是位置上看书,看起来就像是不怎么运动的人。班级里的同学自然没几个信她能跑完的,全都带着几分嗤之以鼻。

      等到重新上课,手机收回了柜子里,梁盏才推了推厚重的眼镜,小声说:“我知道是谁……报的名。”

      宁玩抬起脑袋,也有些纳闷。她喜欢单线程思考事情,做有些事情有些格外的执拗,但也不是真的蠢。
      她也明白,这个跑步应该不是意外报名,是有人讨厌她吧。

      不过别人的讨厌很难影响到她,只要不是她的亲人。
      她想明白也只是笑笑,很快释怀了,“没关系~可以不用和我说的。这个话题会很让你为难。”

      梁盏轻声说:“没事的。我告诉你……”
      “是王恋茵。”她说完低下头,搓了搓笔尖,声音压的很低,“别和别人说是我说的。”

      宁玩冬点头,脑袋里又多了一道新的验证题,但就算验证了是王恋茵的报名,也不能改变现在情况,她索性不去想了,继续看书。
      没关系,她就当锻炼身体啦。

      *
      夜色里淌过风的溪流,宁玩冬绕着巷外的路道跑了几圈,肺的气息被均匀小心地置换。
      她跑的满脸通红,艰难地跑够5km,实在跑不动了,只能扶着膝盖喘着气。

      等到运动会的前一晚,她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发呆,才感到无法完成任务的焦虑,小脸裹在棉被里,红扑扑的像蜜桃苹果,她翻了个身,小口练习着呼吸。等到第二天早上,焦虑藏的很好,又是积极阳光的模样抱着书包门口等乔青融。
      乔青融完成了策划稿,也很兴奋:“运动会这么开心。”
      “报了什么项目。”

      宁玩冬踌躇了一会回答道:“跑步。”
      乔青融以为是短跑,给她鼓劲:“加油!超快跑完!拿个好名次。”

      宁玩冬顿了一会会,又想了一下,用力应声,“嗯!”
      她会跑完的。
      *

      百程的田径场馆修的很是气派,露天的圆环半顶设计,外表是银白色的蜂巢设计,内设半圆式800米长的田径跑道8个,以及真草覆盖的定期打理的宽阔足球场,容纳全校的师生毫无压力。
      全校各班从高年级到低年级轮流排队入场展示一分钟的班级风貌,高三高二先入场就先站在校长演讲的高台下,乌泱泱的人群格外喧嚣,活泼欢乐的音乐有节奏的响起,接下来便到高一学生入场了。
      宁玩冬心跳不断加速,掩在音响震耳欲聋的声响里,她们班选择表演的是一段不难的太极拳,打完念出整齐的口号也就结束了,她小声呼气反倒更紧张起来了。
      *
      人群里一个面容俊秀的男生笔直的站挺着,挂着的笑意总是礼貌温和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感,来自于他眼尾平压带来的傲慢。
      他眼神落在国旗台最后边靠田径场这侧的女生身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问身边人:“那女生叫什么名字。”
      宁玩冬马尾顺着圆润的弧形脑袋垂下,校服宽松地罩着一身学生气。
      身旁人一个激灵:“锋哥?问我啥。”他顺着看那女生背影没看出什么特别。
      很快他也就反应过来:“明白,明白,我去查。峰哥一向是乐于照顾学妹。”笑得仿佛知道了他什么秘密似的。
      “谢谢了。”王轻峰脸色微变,“少嬉皮笑脸的。”
      “上次她东西落在地上了。我捡到了。要还给她。”
      王轻峰头没摆一下,依然是笔挺地盯着前边,却刻意地多解释了一句:“没什么别的意思。查到告诉我。”
      他的微笑配合地冷淡下来,仿佛这只是他无意提起的不足挂心的小事。
      ”是是是。”旁边的人不敢再闹,换了个脚撑着力,一脸讨好,“等台上的老头讲完我就去帮您做善事。”
      *
      百程没有限制学生运动会的活动,高一刚开学也别指望同学情谊深厚到浓成一锅汤,煲出团魂来。等到第一轮比赛开始,有些同学去比赛,有些同学溜出门或者校园聚会,很快五班的观众席就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一些聚在一块玩手机懒得动弹,一些抱着练习册沉浸入迷互相激情讨论。

      宁玩冬左右看了看,柳柏坐在她左边的座椅仰躺在座椅上,脑袋上盖了件外套睡了。右边梁盏坐的有些距离,抱着题册并不怎么搭理她。
      宁玩冬其实能感觉梁盏偶尔的疏离,但她压在心底不去想。
      只是等到梁盏抬头的时候,对她笑了笑,放下一瓶酸奶在她身边。
      她早上买的放在书包里,怕升旗梁盏低血糖。

      宁玩冬对了一下比赛日程表,长跑安排在了第一天的放学前,也就是下午第一轮项目的赛事时间。
      她离开田径场,不知道怎么地又走到了玻璃体育馆里,这里是……
      她开学第一天到的场馆,在这里她第一次遇到的“另月雨”,她想起书包里叠好的零钱,忽然有几分落寞。
      也不知道她在哪一个班呢,下一次遇到会是什么时候。

      手机上姐姐说她今明两天校园会没课,要外出出去玩会,晚上回家不和她一起。
      她乖乖回复:好~要注意安全。

      回复完宁玩冬表情却更失落了,她又想姐姐看她跑步,但又觉得万一跑的很累摔倒了昏到了,让姐姐看到觉得她很麻烦也不好。
      嗯,伤脑筋,不想了。

      封闭的玻璃场馆开了空调,宁玩冬坐在更衣室角落的座椅上,两边都是银白色的金属储物柜,坐在夹角的座椅里有种别样的安心。
      宁玩冬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找个安静封闭的地方把自己团成一顶蘑菇,狭小逼仄的空间能缓存大量的紧张感。
      她打开手机回复完姨姨的信息,才稍微缓了口气。这是她第二次隐瞒姨姨事情,第一次是姐姐的礼物,第二次是现在,她没有告诉姨姨她要跑10km,怕她担心。

      乔逢兰因为乔漾和小宁的意外离世,对宁玩冬会有不断蔓延思考的保护欲。一件小的事情会让乔逢兰不断延展出不同坏的结果,从而陷入紧张和恐慌中。
      宁玩冬心疼姨姨的担心,

      短时间的两次欺骗,让宁玩冬有种失序的痛苦,她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就控制不住成了姨姨最讨厌的那种人。失去安排的序列顺序或者从生活的轨道里短暂地逃之夭夭,都让她有种背叛道德的错觉。

      她永远愧疚她小时候找不到父母情绪的失控,她的哭泣、泪水、执拗,对姨姨造成的加倍伤害。
      那些心酸足够淹掉乔逢兰,让她恨不得破碎掉变成宁玩冬成长的养分。
      她看见那么小的宁玩冬失去双亲,那么小一团,不吵不闹,懂事地憋着眼泪锁在角落的模样,小孩的泪水和痛苦更是让乔逢兰失去亲人扁瘦的心受尽折磨,长出漫天的责任感。
      乔逢兰那时候常说:你要是没心没肺就好了。天天快快乐乐的,没有意外的健康快乐长大……就好了。

      宁玩冬很少再哭过。
      她害怕失去顺序事件、不机械化、展露情绪的处理事情。
      *

      “砰。”
      枪声响起,参加长跑比赛的学生融入进猩红色的跑道里。
      一阵风吹来,宁玩冬隐约地感受到一种枷锁破碎的轻松。
      她的马尾在风里变成游动的绸带,光洁的脸上蕴满粉色的汗气,她保持着匀速的步伐和呼吸,在阳光和风里摆臂、迈起步伐、落地,一声一声,直到疲惫和脱力的感觉从脚底蔓延起来。
      她也不清楚跑了多久,但她清楚目标还剩下三圈半。

      肺烧了起来,呼吸变成粗重的风箱,愿意报名参加长跑比赛的,都是日常有锻炼奔着夺奖来的,少数几个被班级开玩笑推上比赛赛场的,中场的时候就跟陪跑的笑笑闹闹地离场,“明年你不跑,我把你种进球场当萝卜。”

      一步比一步艰难,路上的补给站她不敢停,怕停下就昏倒了。
      干裂的旱地顺着心肺爬上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宁玩冬的刘海和背全部被汗浸湿,灌铅的双腿没有停止。

      意外却在下一秒到来。
      宁玩冬结实地摔到了地上,白皙的脑门沾满珍珠光泽的汗水,她皱了皱眉,汗水沿着下巴落到里地面。她穿的短袖,手肘被擦出三道血痕,白嫩的肌肤沾点红色便触目惊心。
      鲜红色的血从里面渗了出来。
      膝盖也火辣辣的疼,但她没敢掀开看。

      手脚都在脱力。
      她用力想站起来,却一下子又晃荡地要摔下去。
      好在老师和志愿者及时跑过来扶住了她,又带了医药箱,帮她处理,裤腿一掀开,红紫色的一片。

      医生简单地处理了伤口:“骨头痛不痛。”
      “不痛的。”宁玩冬借力站起来,动了动腿,舔了下嘴唇,声音很轻,“谢谢。”
      她感受了下关节处,感觉没伤到骨头,深呼了一口气,放下了裤腿。

      医生刚准备带受伤的学生到医护大棚休息再仔细检查检查,哪想到宁玩冬顶着伤很倔强:“谢谢医生,我要跑完。”
      *

      梁盏瞥了一眼酸奶,从早上留到下午她还没喝,午休完下午班级大本营基本没人了,她拎着题册依然坐在了位置上。
      听到长跑的比赛播报,和远处开跑地枪声响起,她才紧张又僵硬地扯起习题册,装出并不在意比赛的样子。
      视线却依然徘徊在操场和旁边的酸奶盒子上。

      直到宁玩冬摔倒在地上,她一下站起来,匆匆忙忙从大本营的楼梯下去,沿着外跑道向位置靠近,又忽然停了下来。
      王恋茵站在那静静地看着摔倒的宁玩冬,下一瞬视线直勾勾地盯了过来,轻笑了下。

      梁盏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有几分不自在地拐出了体育场。

      王恋茵冷笑了一下,视线又冷冰冰落到宁玩冬身上,宁玩冬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

      柳柏发高烧,午休完就被王恋茵送去了医务室,喝了两口水,柳柏脸上的潮红依然烧的艳丽,像是占满了蔷薇的染料。
      耳朵红着,眼尾一圈细碎的生理眼泪,柳柏病恹恹地睁眼,第一句话是:“宁玩冬下午比赛吧。”
      “我得去看看。”
      “刚转校的小可怜,万一一会摔了都没人管。”她挣扎了两下又把被子抱紧倒下了。
      太累。太难受了。

      柳柏也没说话,就上抬着眼皮瞅了王恋茵半天,又装出病虚虚的模样往被子里又钻了两下。
      嘴上话却是没好脾气:“真碍眼。我生病你又没生病。”
      “还在这抢我氧气。”她鼻音有点重,耍赖皮倒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感觉,“好烦哦。”

      王恋茵想问那天车上的话,又觉得变成这种执拗破话斤斤计较的人没意思,至少会变成柳柏认为的无趣。
      她没说话,沉默了一会:“祝你昏死。”
      少说话,多休息。

      柳柏的兴趣像是流沙堆塔,越趣味的她偏执越多,但松手时干脆利落,过往很快消散如尘。
      连王恋茵这样记忆力好的人,有时候都记不住柳柏亲手搭建的废土有哪些。

      王恋茵离开病房时,关门很轻,又把窗帘的尾巴捎回病房内,合上了窗。
      她给柳柏手机上说:我去看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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