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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虞三娘 ...


  •   窗外有风吹起窗边纱幔,吹进屋子,扬起那女子颊边碎发,平添几分风姿。星野看看她,再看看一旁的沈惊春,莫名觉得这俩人看起来分外和谐。

      那女子注意到星野的目光,抿唇解释:“姑娘别误会,我是这楼里的妈妈,与五王爷只是寻常友人。我姓虞,行三,大家都称呼我为三娘。”

      “叫我星野就行。”

      沈惊春听到虞三娘的话,不敢置信:“你是姑娘?姑娘家功夫这么厉害?”话音刚落,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人,眼角不自觉落了几分温柔,“倒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从小习武,鞭子舞得虎虎生风。”

      星野挑眉,面露不屑:“姑娘怎么了?姑娘也可以很厉害,比你们这些男人厉害。”

      沈惊春一时语塞,摸了摸鼻子:“你定不是大琼人……让我猜猜,是北山人吧?”

      星野颔首,并不否认。

      虞三娘面露艳羡:“听说北山的女子,可以与男子一样读书,可以入朝为官,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是真的吗?”

      星野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边点头,边拿起茶杯,喝茶掩饰不自在。

      北山的情况与大琼不相同,百年前,黎鹿族建立北山国时,推行的便是男女平等的政策,给予女子极大的自由。几百年间,黎鹿族的首领皆为女性,甚至某段时间,女子在北山的地位一度高于男子。

      星野自小到大,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从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但当她真正走出北山,来到大琼,才发现习以为常的一切,竟然变成无数女子想都不敢想的场景。

      虞三娘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的风景,神情悠远:“希望有生之年,也能在大琼看到这样的场景。”

      星野沉默,沈惊春也没说话,好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响,金宝银宝引着楼里的下人,将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古怪气氛。

      沈惊春不需要下人布膳,金宝银宝传完菜再次退到门边。沈惊春拿起筷子,向星野介绍着:“这道清蒸鱼,做的最是好吃”

      虞三娘笑着补充:“王爷喜欢这鱼儿,三天两头便要点上一遭。是以这段时间,每日清晨,楼里的采买便会去渡口,从渔民那儿买刚刚打上岸的、最新鲜的鱼。姑娘快尝尝。”

      星野夹起鱼腹最嫩的一块,细细品嚼,称赞:“好吃!怪不得王爷流连忘返。”

      三人如同认识多年的老友,边吃边聊,聊着益州的奇闻逸事,大琼的山山水水,星野也将从北山来大琼后,一路的见闻挑拣些能说的、有趣的,分享给沈惊春和虞三娘。

      酒过三巡,星野想起渡口卖豆腐的芹儿,随口问道,“对了,三娘,你可认识渡口的那个卖豆腐的,叫芹儿的姑娘?”

      虞三娘点头:“认识,怎么了?”

      星野解释:“刚刚在渡口,遇见她被几个流氓欺负,顺手帮她解决了。”

      虞三娘愣住:“可是孙老六一伙?”

      “对,是他们。”

      “你把他们怎么了?”

      虞三娘表情添了几分严肃,似有什么不妥。

      沈惊春笑着描述:“她也没怎么,就是把孙老六的同伙一脚踹到了河水中,把沈老六按在地上揍了一顿,吓得他当场尿了裤子。”

      虞三娘收了笑容,有些无奈:“这可怎生是好。孙老六不是个善茬儿,沾惹上他,甩都甩不开。”说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沈惊春一眼,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有五王爷在,就算是孙老六的舅舅,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星野耸肩:“这倒无所谓,若他们不讲道理,我再打一架便是,实在打不过就跑,跑回北山,他们总不能去北山找我晦气吧?”

      虞三娘笑道:“果然还是个孩子。那叶芹儿,也是个命苦的人。”

      “怎么说?”

      “大概是十年前,芹儿有一个恋人,叫李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那李全突然考入大琼最有名的青岩书院。青岩书院一读便是三年,二人商量后决定,让芹儿留在益州,照料双方家人,李全则去书院读书,三年后学成返回,再成婚。”虞三娘神色忧伤,似是透过芹儿,看到了别的什么,“见过帝都繁华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再心甘情愿回到乡野间?只可惜那时的芹儿太年轻,不懂这个道理。”

      星野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所以呢?芹儿的夫婿,真的再也没有回来?”

      虞三娘点头:“不仅没有回来,反而如鸟投林,连丁点音讯都没递给芹儿。三年后,李全与芹儿约定返乡的日子,芹儿在渡口整整站了三天三夜,也没等到那负心汉。芹儿等不到李全,又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便托人去帝都打听,只听说那人衣冠禄位,拜入了丞相门下,还尚了公主。可怜芹儿一直不肯相信,说那人定不是她的李郎。”

      星野不解:“你刚刚说,芹儿留在益州,一直照顾着李全的父母,那李全的父母怎么说?”

      “最蹊跷的就在这儿,听李全的父母说,李全李家进了青岩书院后,从未往家里捎过信儿。但这怎么可能呢?亲生父母,血脉相连,是如何都割舍不掉的。李全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难道入了帝都,连父母都不认了吗?”

      “确实有些蹊跷。”星野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那李全的父母呢?现在可还住在益州?”

      虞三娘垂下眼,神情暗淡:“李全父母只有李全一个儿子,消息传到益州后的两年,芹儿不相信,还是坚持照顾他们。后来有一日,李全父母突然让芹儿不要再来了,当天夜里,李全家起了大火,老两口没能逃出来。李全父母死后,李全也没回益州,说是被外派到了很远的地方任职,丧事是委托他在京中的好友,代为操办的。”

      沈惊春皱眉:“父母丧而不报,拒不丁忧,这是大罪,他如何敢?”

      虞三娘看着他,掩口而笑:“这我如何得知?我一风尘女子,知道的不过是些坊间流传的趣事,朝堂上的事我怎么能知晓?”

      星野问:“沈惊春,你不是王爷吗?你认识这个李全吗?”

      沈惊春长这么大,很少有人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是以听到星野叫他,愣了几瞬,目光有些呆滞地摇头:“不认识……我就一闲散王爷,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朝堂之事可谓一窍不通。”他说完这些,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忍不住纠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或许听过,李全这种情况……”

      星野疑惑:“你真是如同传言一般,对那个位置毫不在意啊。还是说你想在意,却没办法在意?”

      话音刚落,一切声音瞬间消失,连窗外的雀儿都哑了嗓子。

      沈惊春和虞三娘动作僵住,眼中的震惊毫不掩饰,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星野知道他们在震惊什么,笑着解围:“随便开个玩笑,不要这么认真。”

      虞三娘苦笑:“姑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被有心人听到,怕是要掉脑袋。”

      星野笑弯了眼睛:“这里就我们三个,沈惊春定然不会自讨没趣,只要三娘不是有心人,不就没事啦。”

      虞三娘垂下眼睫,掩唇轻笑:“姑娘说的是。”

      星野不再提刚刚的问题,拿起筷子吃个不停。

      沈惊春边喝,边随意问起:“对了,聊了这么久,还没问过你,来益州做什么?”

      星野想起过去这一个月乱如麻的经历,不可避免想起那个站在云端的人,有些心烦,半真半假扯了个谎:“我自小在北山长大,没来过大琼,所以师父让我来大琼历练历练。我这次来到益州,算是阴差阳错,但既来之则安之,准备呆几日,好好游玩一下。”

      星野将需要养伤的事隐掉,免得还要解释更多。

      沈惊春拊掌叫好:“益州好玩的好吃的,问我便是。怕是益州本地人,都不如我知道的清楚。未来几日,便由我来带你逛益州如何?”

      “既然五王爷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推辞。”星野随口答应,并不当真,毕竟这些皇子王爷,大多都三分钟热度,哪会有这个耐心真的带她逛益州?

      星野嘴上不停,很快填饱了肚子,想起了被她遗忘的正事,来益州打听司天阁的下落。对面一个是王爷,一个是青楼老鸨,知道的事情肯定很多,不如趁这个机会问一下二人。

      星野正经了神色,前倾身子,放低声音,神神秘秘的:“二位听过司天阁吗?”

      虞三娘秀眉微蹙,思索片刻摇头:“没听过,但我听过司天监,或许是一个地方?”

      星野摇头,有些沮丧:“司天监我也知道,但应该不是。”

      沈惊春走到窗边,倚窗而立,让窗外的风吹凉他有些发烫的脸,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司天监和司天阁倒是真的有些渊源。传闻司天阁创立千年,阁中弟子均有通天之能,大琼历代司天监均出自司天阁。”

      星野好奇:“司天监和司天阁的阁主,是同一人吗?”

      “不是,司天阁阁主极为神秘,无人知道他究竟是谁,司天监只是阁中普通弟子。”

      “既然有弟子入朝为官,那就算泄露了踪迹,有心人抓住司天监,问问不就行了?”星野不理解。

      沈惊春摇头:“前朝曾经有皇帝逼问过,但那个司天监宁死不屈,自那以后,司天阁再无弟子入朝,直到大琼创立,才重新有弟子下山。自那以后,再无人提及那个神秘的阁主。”

      星野打量着窗边的沈惊春,有些质疑:“你年岁也不大,既然司天阁这么神秘,那这些前朝往事,你怎么会知道?”

      沈惊春看着星野,目光认真,眉眼间自带三分情意:“因为我是青岩学院的学子啊。青岩学院中有一卜算院,掌院及院中夫子均来自司天阁,而我恰好,就在卜算院中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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