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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入局 ...


  •   地宫的假庭院里此时的情景很是奇怪,院中一红衣少女和一玄衣少年缠斗在一起,周遭一群藏蓝色侍卫时不时骚扰一下红衣少女,却又小心翼翼畏手畏脚,避免不小心伤到自家主子。

      再远处一些的地方,一月白色衣服的弱冠男子如松柏般站在角落,表情温和,仿佛院中的混乱是一场歌舞而非决斗。

      缠斗中的星野烦躁得很,严之镜摸不到,小喽啰打不得,一旁的言蹊又作壁上观,打定主意不掺和……照这么下去,没完没了,最后怕不是要被累死。

      严之镜也有些急躁,他不知道后面的墓室什么情况,不知道有没有长生不老药的配方,更不知道星野和言蹊是否已经将其取走……一切都是未知的,偏偏他还打不过对面的这个姑娘。

      突然间,星野寻到了面前两侍卫的破绽,决定先将二人揍晕,再去处理严之镜,她兴高采烈欺身而上,一个转身的功夫,这俩人还没放倒,那边严之镜冲着言蹊就去。

      星野一个手抖,没控制好左手拳头右手匕首的力度,面前两个侍卫哀嚎一声软软瘫下。星野没空查看,只注视着远处的情形。虽然明知言蹊武功大概是在她之上的,还是有些不放心,快步飞奔而去。

      严之镜手掌冲着言蹊的胸口而去,言蹊却似乎没察觉一般,动都没动一下。

      三丈,两丈,一丈,就在严之镜的手掌要触碰到言蹊之前,星野终于赶到。

      星野赶到时已来不及阻止,只能将插进二人只见的空隙,将后背露给严之镜,生生挨了这一掌,扑进言蹊怀中。

      霎那间,空气都凉了三分。

      言蹊愣住,看着怀中的姑娘,看着她嘴角流出的血,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头,万年不变的温润面孔出现了细微裂缝。

      星野没空管眼前人在想什么,缓了一瞬,用袖子抹掉嘴角的血渍,怒道:“姑奶奶我不发威,你这做小辈的就这么没大没小吗?”说完,她撸起袖子还要再战,被言蹊轻轻捏住肩膀,温柔却挣脱不开。

      星野拧眉,不知道言蹊又想干什么。

      言蹊见星野不再挣扎,松开了她的肩膀,掌中运力,隔空击向对面的严之镜。他的衣袖被掌风带得猎猎作响,不远处千年不灭的长明灯瞬间熄了好几盏。

      严之镜被他的掌风击到,无法呼吸,向后滑行一丈倒地。落地瞬间,言蹊已到了他的面前,手指按在他胸口大穴上,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温和说道:“回去告诉沈烈,与其花心思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上,不如想想这些事情被皇帝知道后,他的猜忌。”

      说完,言蹊运力贯穿那处穴位,严之镜昏迷前只隐隐听到一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让他好自为之吧。”

      ……

      星野和言蹊离开时,星野看了一眼角落里闭目打坐的老翁。这人是随严之镜一起来的,但却没有丝毫要帮严之镜的意思。星野不太想管他,但还是好心问了一嘴:“老头,要一起走吗?”

      那老翁抬了抬眼皮,晃晃脑袋:“不走不走,事情还没办完,怎么能走。”

      见他如此,星野也不强求,和言蹊二人,顺着来路离开地宫。

      星野浑身难受,背部的伤口被严之镜那一掌劈裂开,又增添了点内伤,头脑昏昏沉沉,使不上力,每一步都在摇晃,全凭意志力跟在言蹊身后。她看了一眼走在前面半步的言蹊,咬紧牙关,努力跟上。

      走过有玉树的房间,钻过被郑松炸开的洞,星野跪在地上,半晌没能起来。言蹊将她扶起,转身蹲在她的面前:“上来吧,我背你出去。”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我要是命中注定死在这里,你会救我吗?”星野边说,边不客气的趴了上去,头靠着他的肩窝,像一只小猫一样轻轻蹭了蹭,随着他的步伐,意识逐渐模糊,“你怎么不回答……”

      言蹊背着她,在地宫中前行,他的声音在狭长的甬道里不断回响,星野没听到,但两旁的人俑听到了。

      那声音似穿越无边星空,沾染上云朵的温柔旖旎,又似跨越万里山河,裹挟上更古不变的清风。

      他说:“会,因为我已入局。”

      ……

      星野是被言蹊叫醒的,醒来时她正趴在床上,言蹊坐在床边,端着一碗汤药,散发着难闻的气息。她趴在床上转了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像是一间客栈。

      “把药喝了再睡。”

      星野叹口气,摸摸索索爬起身,方才感觉背上冰冰凉凉。她低头看去,发现衣服已然被换过,想是有人帮她上了药换了衣服。

      言蹊知道她在看什么,主动解释:“是客栈老板娘帮你换的,你背上伤口有些严重,需要上药。”

      星野耳根有些红,没多说什么,默默接过言蹊手中的汤药。

      汤药并不烫,应是已熬好一段时间,等到凉了一些可以入口时,才将她叫醒。星野拧着眉头,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将药汤一饮而尽。

      言蹊看着她的动作,默默收起手中的汤匙,转而将一小包果脯放到她的枕边:“好好休息,我在隔壁,有什么事叫我。”

      星野将空碗放在一旁,在言蹊起身时拉扯住他的袖子:“别走,聊聊呗。”

      言蹊低眉看向被抓住的袖子,只感觉捏住他袖子的指尖,染着淡淡粉色,分外惹人怜惜。他顺从地坐下,温和道:“要聊什么?”

      星野松开袖子,抱起膝盖,将下巴抵在膝头,静静看着他:“就从择安城外,你引着我遇到黄府下人开始吧。”

      言蹊不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如果你不带我去,我还会来到古陵吗?”

      “你认为呢?”言蹊温和看着她,“你早就有了下一个目标,来到古陵只是早一步迟一步的事情。”

      星野看着言蹊,唇角的笑意不达眼底:“那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古陵的旱灾会由我终结吗?”

      言蹊没有立刻回答。

      房间安静下来。门外的走廊有人经过,上了年头的木质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窗外街道似乎很热闹,小贩的吆喝声,妇人们的谈笑声,男人们的争执声,满满的烟火气,平凡而美好,让人不由心生向往。

      星野从言蹊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喃喃道:“所以本来我与这场旱灾毫无关系……”

      言蹊打断了她:“不,古陵的旱灾,在原本的轨迹中,最终也是由你解决。”

      星野愣住:“所以你没改结果,只是将其提前……为什么要这样?”

      言蹊直直望向星野的眼底,神色有些无奈:“大抵是因为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看到古陵镇的同伴们受苦,想要帮帮他们吧。”

      “你想要帮他们,所以提前了我到古陵的时间,让我去解救他们?”星野被气笑,眼神湿漉漉的,“你的善心为什么要我来买单?”

      星野受伤的神情落在言蹊眼中,让他有些无措:“你要去古陵镇,我帮你指了一条近路,免你绕一个月的圈子,不好吗?”

      如果不是认识言蹊,对他有那么丁点了解,星野怕是会认为言蹊在挑衅。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言蹊,事情不是这样的,不可以这样的……”她顿了顿,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去地宫救我?是因为原本的卦象告诉你,我不该死在那里,所以要将我带出来吗?”

      言蹊回答得有些迟疑:“因为我的私心,导致事情原本的脉络出现了一些偏差。你提前来了古陵,提前入了地宫。你本不该在地宫中碰到严之镜,我本想要修正这一切,却没想到你还是和严之镜相遇了。”

      星野的脑子因为发热而有些昏昏沉沉,但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不对,在最后一个墓室时,你曾问我要选择哪条路……如果你真的想要阻止我,修正这一切,完全可以把我打晕带走,为何还要让我选择?”

      言蹊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平静讲起另一件事:“我进入地宫后,将你从幻境中带出,带到赵氏的寝宫。你昏迷不醒,我闲来无事,随意起了一卦,问的问题是‘你是否会杀了严之镜一行人’,却没有得到答案。”

      “什么意思?”

      “因为我入了这一局。卜算者算不了自己,自然就没有结果。”

      星野摇头:“还是不懂。”

      言蹊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因为这一卦虽然是关于你,却已不仅仅是关于你。从我选择去地宫里寻你的那一刻……或许更早,从择安城外吃朝食的那一刻,我已入了这局,影响了这局,再也无法摸到迷雾后最终的结果。事情在冥冥之中失去了控制,每个人都有了新的路,所以在宇文晟的墓室中,我也无法确定,究竟应该走哪边。便决定交由你来选择。”

      星野听懂了,她垂下头,努力忍住眼眶中的潮意,不想在言蹊的面前哭:“所以你担心的,并不是我在地宫中是否受伤,而是严之镜是否会因我而死。这一局的关键不在我,而是严之镜。促使你来到地宫的原因,也不是我,而是严之镜,对吗?”

      “言蹊,你告诉我,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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