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被炼成傀儡后》江摇情

21、第二十一章

　　断情峰上，相思缠雪。

　　祝龛雪抹了幻术，站在玉璃上仙寝殿外。

　　“师尊……徒儿回来了……”

　　她伫立良久，直到雪落满怀，霜雪湿了鬓发，仍深深凝望着那道雕花木门。这道木门她看了何止千百遍，其上的每一丝纹路都铭记于心。

　　如此哀哀凄凄地看着，眸底禁不住流露一分期许。

　　她多么怀念当初当弟子的时候，彼时天光乍明、新雪处霁，她早早等在寝殿外，等着师尊的准许，进去为师尊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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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怎么光站在这里不进去呀。”岁穗踮起脚尖，为祝龛雪掸落肩上的雪，“既然来了，那便进去看看吧，也好好打扫一番。等我们的师尊回来，总不好见到蒙尘的屋子。”

　　祝龛雪被岁穗几句话拉回神思，她垂下眸子，遮掩住眸中的暗淡，“是了。”

　　推门而入，进入日思夜想的屋子，抬眸扫视一圈，其内的陈设与往昔别无二致。

　　即便师尊已去了，但屋中还保留着她当初走时的模样，仿佛未曾离开。桌上的半盘残棋都未收，同祝龛雪一般在静静等待上仙的归来。

　　眼角沾湿，祝龛雪泫然欲泣，贝齿重重咬着下唇这才勉强止住落泪。

　　“这屋子好干净，好像不需要打扫。”岁穗轻轻拽了一下祝龛雪的袖子，她瞧出对方心中的失落，不忍她再伤心难过，想着找点事转移下姐姐的注意力。

　　“这屋子好香，姐姐，这香好熟悉。”岁穗轻轻耸动鼻尖，有暗香浮动。身为扶桑木的傀儡，对草木植株拥有超乎寻常的敏锐，当然也包括香。

　　“我好像也闻到了。”祝龛雪凝神，果然也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香。

　　“这香……应该是姐姐你身上的气息！”岁穗惊呼出声。

　　“怎会？”祝龛雪慌忙从袖口中掏出一小只香囊，她抖着手将香囊抵在鼻尖，又将香囊塞进岁穗手中，“小师妹，你快帮我闻闻，是这上面的气息吗？”

　　“好。”岁穗见祝龛雪这般神色，一贯带笑的眉眼也收敛了，她抬头对祝龛雪说，“姐姐，我能解开香囊吗？这样我能闻得更仔细些。”

　　“你解开吧。”

　　岁穗低下头，轻轻将那根揉着金丝的绳子一拉，里边的内里便展露无疑，只有几瓣梅花与一块莹润的璞玉。

　　这玉……

　　岁穗微微敞开袋口，用手扇着香囊中的气息，仔细辨别了一番，“好像有点不一样，香囊中多了一股别的气息，我认不出是何种香料，但屋子里的暗香就是很纯粹的梅香。”

　　“谢谢。”祝龛雪略微有些失落，收回了香囊，但她并不悲伤。因为本就渺茫，深知绝无可能。

　　香囊中的璞玉，是她偶然间得到的一个小法器，名为“锁香”，能根据施法者的心意锁定气味，即便放在千万种香料前，也能无误地锁定想要的香气，并且将之吸纳。等施法者收回后，便长久地散发被锁定的香气。

　　彼时还是上仙弟子的祝龛雪得到后，一门心思想借此收集师尊身上的气息。

　　师尊喜洁，厌恶身上沾染任何气味，从不佩戴香囊，衣服也不会熏香，不喜除了酒以外带有强烈气味的食物，身上除却飘渺到虚无的清冷霜雪气息，连一丝红尘烟火气也无，就像一个真正的神仙。

　　祝龛雪知道是有如师尊一般从不焚香的修仙者，多于精于刺杀的暗宫中，只因修真界危机四伏，身上若有气息，便多了痕迹。没得锁香前，她寻觅世间香料，盼着复刻出师尊身上的清泠泠的霜雪气，渴望将此佩在身侧，便如同师尊在身边一般。

　　机缘巧合下得了锁香后，更是一门心思想将此放在师尊近处，以便锁住师尊身上的香气。

　　祝龛雪于仙门术法的修习上意念通达，却于关乎情爱的事上笨拙得很，日思夜想如何以不露声色的法子让师尊佩在身上。

　　玉璃上仙并不喜好奢靡享乐，身上半点坠饰也无，只着一袭白袍，天冷了才会披件白毛大氅，师尊白衣白发，就连睫毛也是白的，浑身上下除却墨绿的眼睛，就像个玉做的雪人。

　　许多修者为了彰显自己财大气粗，什么劳什子都往身上戴，簪子、玉佩、手链、腰带……甚至靴子都有可能是法器，而师尊根本不依靠什么法器，她强大到只需出手便可轻易压制对手。

　　她苦思三日，竟是无端生出些许玲珑心思，讨巧地将锁香用掐丝工艺嵌在发带上，担心师尊不喜繁复，整条缎带只用了这一小块玉。在为师尊束发时献宝似地呈上，一边屏住呼吸将发饰佩在宛若盛雪的银发上，一边小心观察对方反应。

　　好在上仙只是抬眸淡淡瞥了祝龛雪一眼，倒是未曾阻止徒儿将她眼中视为“花里胡哨”的发饰去掉。

　　祝龛雪日日来为师尊绾发，如此佩了三年，等锁香完全将师尊身上的气息锁入玉中，再偷偷将锁香扣下，用另一块类似的玉替上。

　　她将锁香与梅花花瓣收入香囊中，梅花只为欲盖弥彰，锁香才是她“掩耳盗铃”的铃，一如她对师尊的心思。

　　听到岁穗说认不出另外一种香，祝龛雪细致地将香囊收好，心想，这是体香，认不出是常事。当年她遍寻香料，也配不出如出一辙的香。

　　让岁穗闻香识别，内心深处还是怀着一分隐秘的期许。未曾盼着师尊如她一般怀着别样的心思，只想着或许身为徒儿，自己在师尊心中，总还是与旁人不同的。

　　得到只是普通梅香的回答后，祝龛雪反倒生出些如释重负。

　　岁穗脚步向窗边的桌案走去，好奇地歪着脑袋看上面摆着的一局残棋，心生意动，将放着白棋的棋罐掏空，最底下那枚棋子却怎么也拿不出来。

　　“岁穗！”祝龛雪声色中带着些许责备之意。

　　“姐姐，等等。”岁穗轻轻扭动那颗白棋，一方狭小的暗格显现，她将暗格中的东西拿出来，却是一方绣着女子小像的帕子。

　　“姐姐，你看。为何这上面的人，眉目间依稀与你有些相似？”

　　祝龛雪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窗外庭院深深，月影浅曼，照出她半明半暗的容貌，与那帕子上的小像遥遥相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