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终于归来 ...
-
一年半后，静居之静室......
我双眼紧闭，双手合空，两腿双盘，做着在静居的最后一次打坐。
“小夕啊，你可以放下双手，睁开眼来听我讲些话。”柳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我缓缓放下双手，长呼一口气，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合叶，照到柳老沧桑却仍然富有活力的面庞上，微微一笑，“小夕洗耳恭听。”
柳老点点头，满意地笑了：“我只有三个嘱咐。第一，切忌心浮气躁，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手。”
我知道他是指一年半之前在美国出手伤了那群抢匪的事。当初柳絮和我兴高采烈地将这些事情告诉两位老人时，没有受到原先所想的表扬，反而是被罚在静室里好好思过两小时。我立刻就明白自己太过于冲动，还没有真正做到静心，而是抱着一丝类似炫耀的虚浮情绪，这是习武之人之大忌。那天开始我就很少和人动手。柳絮尽管一开始多有不满，但过了一小时便也了解透彻，虚心地向两位老人道了歉。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之后我们俩被要求每天多打坐一小时。
我点头，静等下文。
柳老不急不缓地说：“第二，切勿第一个动手，无论对方如何挑衅，都要以静制动。”
我明白，再次点头。
“第三，切勿将人置于死地。”柳老淡淡地抛出第三点，我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见我惊异地看着他，慢慢解释着：“我知道这种情况不太容易发生，只是要你的心中存有一个‘恕’字。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应该能明白我在讲什么。”
我微微松了口气，回答：“也就是不要强求，要宽容。”
柳老点头，微微停顿，继续说着：“还有一点，你其实已经做到了。那就是信任。”我再点头。柳老曾经说过，要充分相信你的朋友，亲人，甚至对手。若是对方欺骗了你，那是对方造的孽与自己无关。这样人才能活得自在愉快。
“说实话，我对你比较放心，毕竟你的性格相对温和沉稳，不像小絮那般聒噪。”柳老叹了口气，“瞧瞧，又来了...”
他说的是自一年前春节后每天必将上演的一幕，刚刚我的耳朵就捕捉到了那两人的吵闹声。
“喂喂，你别挡路行不？”
“你说什么呢!!浅夕正在打坐，由不得你胡来！”
“我要找她比武，说好每天这个时候，她怎么又去打坐了？！”
“你要比武我陪你！！手下败将！！”
“我不！你还不是小夕的手下败将？！比武当然要找最高的那一层！”
在柳老点头同意下，我起身，准备走出去。
那个说要找我比武的是李老师的孙女，南宫冉，比我大一岁。据说自小学习跆拳道和空手道，而且有“武学天才少女”之称，平时在家里是个十分懂事乖巧的孩子，一到练武场就成了叱咤风云的“大姐大”。不任性，却十分固执。自从我在她面前一不小心泄露了自己会武功的秘密，她便在自家奶奶的变相默许之下天天找我来比武。柳絮知道我已经不再轻易比武了，于是和她比了一场，而且还赢了。可那李大小姐非要找我比武，百般无奈下，我在自家两位老师的默许下每天和她正式比一场。赢倒是都赢了，只是有一次不小心被她踢断了左手手腕，留下了心理阴影。
“呵呵，小冉你来了。我今天提早结束的课程，所以也就提前打坐了。不好意思。”我笑眯眯地看着两个面红耳赤的女孩子。
说起来，小冉和小絮倒是挺像的。都是帅气的短发，一个是纯黑色，一个是墨蓝色；都比我大一岁，个子身材都差不离。区别也挺大的，小絮的眼睛是丹凤眼，小冉有双眼皮，大大的水灵灵的。衣着言行也是小絮更加帅气；小冉倒是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
“为什么要提前？”小冉奇怪得问。
我微微笑着，语气里竟流露出了些许期待：“因为，我要回日本了啊。”
“什么？！”小冉大惊，立刻摆起架势，沉声道，“那就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哈！”
前踢，侧踢，后旋踢...一一被我躲过。“呀！”中气十足的一声叫，小冉一个飞踢，直冲我的左肩而来，倒退了两步，双臂交叉，挡住的瞬间发力将她往前顶去。小冉一个后空翻，单腿前曲跪在地上，立刻又冲了上来，开始发动手上的攻击。
“用太极！！”柳絮在一边急得大叫，她很清楚我的弱点是左手腕。然而我很清楚，只有太极才能将这个弱点变为优势。
迅速锁住她的手腕，缓缓地扣一个圈，重心转移，突然从肩膀发力，双手同时一抖，小冉一下子被震出去几步，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们胜负的评判标准是，身体除了腿和脚以外的地方碰到地面，就算输。
“哎...我认输。”小冉一下子没了斗志，还有些委屈，“可你就不能换个地方么，老是让我的屁股遭殃。”
“呵呵，这样最简单啊...”我承认自己是因为偷懒得逞笑了。
“哎..看来真是要先打败了柳絮才能打败你。”小冉站了起来，整整衣服，很认真又很不甘心地说着。
柳絮不屑地走了过来：“你要打败我，madamada！”
小冉白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马达嘛大的东西？”
柳絮哼了一声，“我说大小姐，你若是要打败小夕，是不是应该先学学日语？不然日后去日本岂不是没办法生活了。”
小冉怔了一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嗯，有道理。不过刚刚那番话是不是代表你也觉得我终有一天会打败你？”
柳絮冲她挥挥手，大大咧咧，“不可能。嘛，不过胜负这种东西并不是一定的呢，今天你打败我了，不代表你就一直会打败我。哦，除了一个人——”她和小冉对视了一眼，竟然无比默契地将矛头对准了我：“你！！怪物！！”
我不客气地接受了她俩的称赞：“嗨嗨~！谢谢你们的夸奖！”
“什么嘛..”柳絮撇撇嘴。
小冉也抱怨着：“无趣...”
三人交换了几个眼神，终于都憋不住——“噗嗤！”“呵呵呵呵...”
嘛，这样美好的心情，但愿天天都有。
第二天12月24日，一大早，萧山机场。
“小夕啊，小冉死活都不肯来。算了，把这封信交给那位老师，她会懂的。”李老师递给我一封信，然后摸摸我的头，“也难为你这孩子了，一年半就超过了我那社团里大多数孩子。果然，当初让你去感受一下网球的魅力是对的选择。”
我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心想要不是碰到龙马，还不知道是否能有这样的转变。
“可我还是有一个忠告，就是坚持你自己的原则：不要去追求华丽，要从基本的能力突破。”李老师握了握我的手。
我绽放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朝她鞠了一躬：“真的谢谢你，李老师。”
“嗯。”李老师把头转向手冢爷爷。我也随之将视线放到手冢爷爷身上，他一愣，随即“哈哈哈”地笑开了。声音依旧充满活力，但却没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宏亮。
“小夕啊，过来爷爷抱抱。”我冲进他的怀里，安安静静地什么也没说。
“小夕，对不起啊，爷爷任性地将你带在身边六年半。其实爷爷不寂寞，毕竟有那么多的老朋友。只是爷爷一直想完成一个心愿啊。你知道的，把我研究半生的中日武学合璧的精神传扬下去。小夕，你做到了，做得如此出色。爷爷，为你骄傲啊！所以，该是时候，放你去任意地飞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嗯！”我只能狠狠地点头，因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谢谢你啊，小夕。记得回来看看啊。”
“嗯..谢谢你，国泰爷爷。”爷爷的身体一僵，然后狠狠地点头，放开我，把我推向检票口的方向，手背在身后，昂着头，脸上是一脸的满足和自豪,。
“呐，小夕，我回去日本的，去找你，一定！”柳絮在背后戳了戳我，轻声而又坚定地说。
“嗯，我等你。还有，加油学英语啊！”我不想看到这样安静的柳絮。
柳絮果然把持不住，哼哼了两声：“不牢你操心，我找到了一个外教！”
“哦~~谁啊？”我好奇地眨眨眼睛，不料被她一个巴掌挡了回来。
“各位乘客，飞往东京的4745号客机就要起飞了，请...”
我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抓起柳絮的手用力甩了两下，然后冲面带微笑的柳老，国泰爷爷，李老师挥了挥手，不顾柳絮大呼小叫的抗议，一口气跑向登机口。
我不会忘记，有你们这样的良师益友，和亲人。绝对绝对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真的，以我的微笑发誓！
六载有余，学业有成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反而拥有你们，拥有这段感情，才是最为珍贵的。
几个小时后，东京机场...
我紧了紧领口，一边碎碎念：“哦..好冷哦...”东京怎么比杭州还冷？也是了，杭州属于江南地区，冬季已经很暖和了。
没有人来接机，因为我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我要回来了。连在日本出差的父亲都没有。手冢爷爷也因为难得有机会耍一耍那几只“老狐狸”，配合地没有泄露秘密。按照小景那群华丽的哥哥姐姐们的个性，估计是会刻意给我个惊喜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我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吓，来得称心如意。
还有一个原因，这半天，我想单独行动。
没有记错的话，12月24日，是那家伙的生日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终于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