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每天都在坚强自救》李行歌

20、白眼狼女主的报恩20

　　谢菱歌病了。
　　癌症。
　　要命的那种。

　　她今年才刚满二十岁。
　　大学都还没有毕业，花儿一样的年纪。

　　周禾听完，腿都是软的。
　　她来的路上做过许多设想，包括应对方案，但不包括这种。
　　她希望这是谢菱歌的恶作剧，但很遗憾不是。她亲自去找医生咨询病情，医生带着很平淡的表情铁口直断。

　　死生大事，她扛不住。

　　谢菱歌如今跟惊吓过度的小兔子一样，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一动不动，眼睛哭过几回，一直红红的，对外界没有太大反应。

　　但周禾不能跟她一样没反应。
　　她通知了谢清嘉。怕他开车晃神，没敢说什么事，只让他来医院接她，打算面对面说。

　　在等待谢清嘉的时间里。
　　周禾拜托一位患者家属帮忙看着谢菱歌，她努力让自己镇定，更镇定。然后挺着大肚子冷静地去办后面的事。

　　缴费，办理住院，去医院外的小部买一些生活用品放到病房。领了护士给的被子床上用品铺床……
　　就是套被罩的时候套反了一次重新再来一遍。

　　带着谢菱歌在病房住下，她甚至还记得去医院食堂给自己和谢菱歌打饭。

　　打饭回来走过大厅，正好碰上谢清嘉。
　　看着匆匆而来的身影，周禾想哭。但她忍住了，在这种时候她不能让谢清嘉再花时间精力来安慰她。
　　他们是夫妻。是互相扶持的伴侣。谢家有难，她要谢清嘉的仪仗，而不是让他分心的弱者。

　　她把谢清嘉拉到一旁，尽量简明扼要地把经过说了。

　　谢菱歌面试了一个单位寒假实习，单位制度入职前必须体检，但是简单的入职体检出来的结果异常。谢菱歌本来没当回事儿，她听同学说，有一次熬夜过后去体检也显示异常，结果复查屁事没有。

　　年轻大学生，谁还不熬夜呢。
　　谢菱歌对于自己体检报告上的指标异常也没有当回事儿，自己一个人就跑来医院挂号复查了。本来想那体检结果办理入职的，谁知道迎接她的是惊天噩耗。

　　周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你别虎着脸，这样一会儿妹妹看到了压力更大。现在我们要让她心情不说是愉快，但尽量保持别那么沉重。我问过医生了，还是早期，可以治的。只要病人心态好，咱们积极配合治疗，治愈率还是非常高的。”

　　谢清嘉红了眼眶，握紧妻子的手：“辛苦你了。”

　　周禾摇摇他握着的手。
　　“走，去看看她。我转述可能不太清楚，再看看你要不要再找医生聊一聊，我刚才搜了一下，对于这种病证西坪医院在省内很权威，所以我直接办了住院。还有要通知爸妈那边……”

　　谢清嘉摩挲着周禾的脸，听她絮絮叨叨说完，才应道：“好，我来办。你休息一下。”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休息呢，再说了脑子也一直在转停不下来。不过是找个地方坐着养神而已。

　　谢家爸妈晚上就赶到医院了。
　　周禾去门口接人，看到两位老人仿佛一下子就憔悴了。

　　前不久婚礼上，他们还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谢妈妈背着谢菱歌偷偷抹眼泪，她问周禾：“为什么会这样，她还那么小，人生都还没开始。我和他爸这几十年一直积德行善，吃亏也当积福，从没有做过哪怕半件亏心事，为什么小歌会得这样病。要病也该是病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啊。”
　　说着便呜呜地哭。

　　此时，周禾笨嘴拙舌，讷讷不能言。
　　是啊，为什么在一切向好的时候，苦难要降临在敦厚的谢家人身上。

　　她只能说着车轱辘话安慰谢妈妈：“会好的，我们对妹妹要有信心。她年轻，身体素质好，一定可以治好的。”

　　原本干瘪的话，对于徐美娟来说，却是她此时正需要的心理暗示。她擦了眼泪：“对对对，一定可以治好的，哪里就听说过这么年轻的孩子得癌症的。”

　　家人们都到了，谢菱歌有了主心骨，情绪稳定了许多。

　　从这天起，西坪医院就成了谢家人聚集的阵地，家里都待得少了。
　　谢菱歌到底是年轻，过了最初惶恐茫然的阶段，很快就恢复了活力，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并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战胜病魔。
　　她甚至还和同城的病友交上了朋友，也给别人加油打气。

　　可几天液输下去，小姑娘整个人都是浮肿的，看得让人心疼。

　　不管心里再怎么担心，再怎么疲惫，大家进病房的时候都不会把情绪带进去，尽量都表现得很轻松的样子。
　　尤其是谢重湖，下班了就过来病房耍宝。
　　他寒假也没回家，找了个实习工作在做。

　　这天，谢重湖正在病房里讲冷笑话。有一位提着旧公文包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男人，敲门进病房。
　　“请问需要贷款吗？低息无抵押，征信不好也没关系。我们公司会帮忙处理。”

　　这间病房里一共三张床，都住满了。谢菱歌的床位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

　　中间那张病床病人的家属打探了一句：“怎么算利息？怎么贷？”

　　西装男人走了进来：“流程很简单的，不用你们操心，您签一个委托书，我们公司全权为您办理好。”
　　他一边走一边从工文包里拿资料出来。先给了向他问话的家属。
　　另外两张床也一家给了一份：“可以先了解了解，以备不时之需嘛。”

　　男人回到中间病房，给那位家属介绍一些流程和细则：“您最关心利息是是吧，我给您介绍介绍，别担心，我们是正规平台。日息是……”

　　徐美娟捏着手里的传单资料，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正在讲解的西装男人，听得很认真。
　　周禾知道，她这是心动了。

　　尽管所有人都说，一定要治，一定能治好。
　　可这简单的一句话，背后是一个家庭多年积蓄的不断消耗。而且相当迅速。
　　医院就像一座双面佛。一面是慈悲的菩萨给人希望，另一面是疯狂吞金的恶魔。

　　别说是癌症了，就算只是简单地割一个阑尾的手术，住院期间每天再怎么也是两三千的费用。

　　谢菱歌住院这些日子以来，基本每天的花销都是1万多。这还不算生活费，单纯只是医院出的消费单。

　　谢家爸妈老两口做了一辈子的小生意，是有一些积蓄的。但花销同样也大，加上周禾，家里一共要供养三个孩子。剩下点养老钱，就算加上给谢清嘉办婚礼收的礼金，这段时间里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前两天谢爸爸回去了，名义上是说老两口都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新妈妈在这里，他回去继续照顾小卖部还能挣点钱。但周禾猜他大概是回去借钱了。

　　两位老人没向周禾和谢清嘉开口，估摸着也是猜测他们刚买了房也没钱，而且还要还房贷，马上又还要生肚子里这个小的。

　　谢清嘉确实是口袋空空，没有钱。
　　他的积蓄，买车，买房，投工作室。每个月赚点，也交了房贷和日常开销。

　　但周禾却没他们想得那么穷。

　　日常生活谢清嘉支应着，周禾的工资就大部分都能存下来。
　　婚礼上，她和谢清嘉朋友同学挂的基金，两位老人家都拆出来把这部分钱给了他们自己收着。这钱也在周禾这里存着。
　　另外就是，周禾码字挣的订阅。这时候她万幸自己把一本书拆成了上下两部分，这样上部完结就能符合全部提现的规定了。

　　晚上回去，周禾登录小绿网写作后台，把能提的钱都提交了提现申请。
　　这笔金额十分可观，就是扣税扣的特别让人肉疼。

　　这几部分的钱加起来，周禾算了一下，一共有30多万。

　　就跟谢清嘉逗孩子时所说的那样。
　　他这个压寨夫君确实没有钱，钱都在她这个山大王这里。

　　留下几万预备着生孩子用，另外三十万周禾直接充到医院的账户里。

　　-
　　徐美娟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不只是在医院里陪床的条件差。
　　还有儿子前途未明的事业，女儿生死难料的未来，儿媳妇孕晚期仍要奔波于医院和家之间……
　　还有每天早上护士准时准点送来的头一天的费用清单。蚂蚁般的小字密密麻麻写了大几篇，末尾的总额更是惊人。

　　有一次丈夫看着费用单脱口而出：“进了医院这钱花的速度跟清明烧得也没什么区别。”
　　徐美娟一整天没有理他，嫌他说话晦气。可心里也也知道，他是担心来着。

　　每到饭点儿他出去吃饭，回来总会赞叹说今天吃的排骨饭，猪脚饭特别好吃……
　　可有一次，徐美娟打算下楼买点小东西，看到丈夫坐在医院庭院里的花坛边上端着一个一次性纸碗稀饭喝得哗啦哗啦，手里还提着两个包子。

　　她没走过去，直接上楼。
　　丈夫回来，给她和小歌带了炒菜和米饭，木耳肉丝，番茄炒蛋。
　　徐美娟一边张罗着女儿吃饭，问丈夫：“你吃的什么？”
　　丈夫愣了一下，然后向后抹了一把头发，说：“红烧肉啊，我想着带回来小歌肯定嘴馋，我就干脆在店里全部包圆了。”说着拍着肚子啧啧回味，“这家店不错，我下次还去吃。”

　　女儿是听他这么说，信以为真，还有点不高兴。
　　“爸，那你也该带回来给我尝尝味儿呗，医生说不能多吃，我吃一两块总是可以的。”

　　丈夫哈哈哈笑：“行，下次给你带。我这是养了一个馋嘴闺女。”

　　徐美娟看他这样，心里堵着，嘴里的饭菜真是吃不下。
　　包子稀饭一顿只要几块钱，正常吃饭，至少要20多起。尽管省下这点钱，对于女儿的医药费来说，杯水车薪，但她懂丈夫的想法，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见女儿不吃了，徐美娟也丢了筷子。

　　“吃这么点就不吃啦？你们娘俩真浪费。”嘴里这么说着，顺手接过徐美娟的米饭盒和筷子继续吃起来，“早知道你们吃这么点，我都不在店里吃。”
　　然后把剩下的饭菜全都吃光了。丈夫长得高壮，饭量本来就高，一碗稀饭，又怎么够他吃呢？

　　晚上徐美娟和丈夫商量，让他回镇上去。
　　照顾女儿根本用不上两个人，他回去还能继续守着店赚一点，更重要的是家里有菜地，吃喝不用钱。
　　至少能让这个护着他们娘俩的男人，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也能吃饱。

　　丈夫也同意：“行，重湖他爸说给准备了一点钱，我回去就打过来。再看看能不能找亲戚朋友借点。”

　　徐美娟：“你别和小嘉他们开口，两个孩子本来压力就大。”

　　“这还用你说？”丈夫苦笑着，“没想到老来还要欠债，美娟，你要跟着我受苦喽~”

　　徐美娟背过身去，忍不住哭了出来。
　　丈夫叹着气，在身后给她拍背安抚。

　　丈夫回去后，有一天早上护士照例送费用清单过来。
　　徐美娟拿起来看了看，消费金额和前两天差不多。
　　视线扫到一处，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余额处：354329.70。

　　她怕是自己眼花，闭眼又睁眼，她反复数了几次。没错，就是还剩三十多万。
　　跟做梦似的。

　　徐美娟找出昨天早上的费用单，对比了今天的，很快算出结果：昨天有人往女儿的账上充了三十万。

　　昨天啊……
　　医院账户必须到现场缴费，所以不可能是丈夫筹的钱。
　　而昨天，儿子加班。
　　到医院来的，只有给她们送饭和水果来的儿媳妇周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