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斑】天火（已完结）》Moonshield子初

34、第 34 章

　　立于高处的二人谁都没有动作。
　　山风吹起他们的长发，有轻微的摇曳声，晃动着，像那些悄然流走的年月。
　　巨大的千手佛像撕裂大地，也轻易扯开了那一点薄暖温情，只剩下不久之前还在淌血的记忆。
　　他们曾经就这样告别，又在命运玩弄的指掌间穿过生死，再次纠缠。这充斥着谎言，背弃，梦想破灭，和[]的一年里，他二人终究不可避免的偏行于最初的轨迹。
　　斑站在须佐一汪深蓝的光华里，感觉胸口突突跳的发紧，好像有什么正在一口一口咬他的血肉。
　　那样的感觉让他几近惶然，四处环望，漫山遍野全是烧焦的枯木，极致盛放的火与绵延不绝的木再次碰撞，原来又一场离别已近。
　　数日前他们曾攥着心底一簇火苗，逃到海角天边，烧成那一夜星辰。他触摸过那些温柔幻象，大抵可以算作柱间予他的一场赠礼，以后生命中的漫漫长夜里，至少还有这些记忆铺洒出一点碎金子般的光，也就足够了。
　　所以他已满足。
　　斑微微阖眼，再睁开时，已不见彷徨。蓝色巨人随他的意念向前迈了一步，高悬的长剑燃烧舞动的焰光照彻天地，也点燃了立于巨佛头顶上的男人心中雄雄的战意。
　　须佐光剑以开山裂石之势朝柱间劈来，无数拳掌也在同一刻自佛像小山般的身躯中凶猛落下，呼啸着撞上武士手中无坚不摧的炽热剑锋。一击之下，震破耳膜的轰鸣声响彻千山，穹庐都在颤抖，被光剑击碎的佛像断臂飞落如一颗颗小型陨石，砸的这片山陵满地疮痍。
　　而斑也没占到便宜，四柄巨刃应声碎裂，无数斑斓的碎片像覆着蓝色磷光的蝴蝶断翅，扑簌着飞旋于天地之间。
　　透过这铺天盖地的遍野狼藉，斑似乎看到柱间对他笑了一下，随后让他诧异的一幕出现了，一片幽蓝色的光芒自柱间身上散出，瞬间笼罩住整座佛像，似有能工巧匠化出神力，片刻之间，破损的真数千手竟然完全复原了。
　　柱间垂目而立，那姿态好像是在虔诚礼佛。而后他睁开眼，擦了擦额上的薄汗笑道，“你的阴之力可真是不好驾驭。”
　　斑眸光一动，如今柱间掌握了借用阴之力的方法，竟在那一瞬间将碎裂消散的须佐化为可用的仙术力量，本来无法短时间内再度使用的真数千手如今已又恢复了全盛力量。
　　“真是厉害，柱间。” 斑不禁赞叹道。
　　柱间的神情立刻变的像是得到夸奖的小孩子，兴奋中又带着点不好意思，弯着眉眼对他笑。
　　斑心中顿时一片柔软。
　　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完全体的须佐巨人再次燃起熊熊威严，长剑遥指苍天，刚刚那一次短暂交锋不过只是二人之间一场小小的热身。斑深深望了柱间一眼，他这一生唯一的对手与挚友，不堪欲念中迷恋的情人，和藏于心底的深爱之人。
　　尘世间的种种因缘孽果，如今大概也终于可以了断了。
　　双眸回心纹路荡漾出淡紫色的清光，只一闪动，又归于平静。四道虚无的影子从异空间而来，轻巧的落于千手佛像不远处，即使是仙人模式下的柱间也无法感受到这由六道之力而生的轮墓分身。
　　斑浅笑，他已为这最后一舞谱好了谢幕之曲。
　　“我上了，斑，”柱间闭上眼睛，声音都在颤抖。
　　念着同样的台词，从不祈祷的他第一次在心底恳求神明赐予他们另一种结局，随后就听到斑气急败坏的朝他大吼，“收起你那副消沉的样子，这次一切都不同了！”
　　于是柱间咧嘴笑起来，看，他的神使回应了他！千手巨佛似回应着主人的心意，在那一刻再次缓缓启动。
　　斑聚精会神，高举的须佐之刃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光弧，轮墓边狱从四个方位逼近立于佛顶之上的男人，准备着在与真数千手再度碰撞的一刻擒住柱间。
　　他只需要片刻时间，将柱间拖进他的轮墓世界里片刻就好……
　　时间逐秒倒数，千钧一发之际，却听柱间忽然脱口惊呼，“等等！这是……水户？！”
　　巨大的佛像就在那一秒陡然停住，他转过脸，不敢相信般的看向水户所在的方向，声音因惊恐而变了调。
　　斑也在柱间发出惊呼的那一瞬间察觉到了异样，远处像是发生了某种时空扭曲，天地间万物都像被那一个核吸引着旋转而下。脚下的大地被撕裂成断层，而他们二人当下所处的位置似乎刚好在边界处，边界外的岩石沙土树木甚至鸟兽，都一同被卷起来，从四面八方向那一处飞去。
　　“这是漩涡一族的里四象封印！”柱间目眦欲裂，大吼一声从佛像头顶跃下，疯狂的向刑场冲去。
　　斑神色一变，回想起了在黑绝记忆中读取的关于漩涡一族的各种秘术，里四象封印是以施术者生命为代价，将限定距离内所触及的一切事物封印吸收，可谓是同归于尽的忍术。
　　柱间还没来得及奔出几步，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拦腰截住，再也前进不了半分，而后追至身后的人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
　　柱间低喝一声，刹那间无数树藤狂乱的向斑袭来。斑毫不躲闪，硬生生扛下了柱间盛怒下的一击，腥甜的气息瞬间涌上喉咙，他闷哼一声，忍不住抬手压住胸口，试图平息那股火辣辣的疼痛，另一只手却依旧牢牢的抓着柱间。
　　“你死，我让这忍界给你陪葬。”
　　嘶哑的音节一字一顿挣扎着从斑的喉咙中挤出，柱间回过头，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容冷若冰霜，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