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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一觉醒过来,斑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舒适的里衣,躺在温暖干燥的棉被里,连头发也被仔细擦干净。他转过头,就看见柱间正靠在窗边闭目静坐,午后明暖的日光从窗格间渗透进来,映的男人轮廓线条都变的朦胧,唯有五官在光影间显得愈发深邃挺拔。
      像是感受到了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柱间睁了开眼。
      奔流不息的时光在这一刻像被割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缝,他就跌进那一瞬的永恒里。
      他从未见过这样极致温柔的神色浮现在那张素来冷傲的面孔上,也曾经无法想象他的挚友会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任何人,饶是平时待人最是圆融练达的初代目,在这一刻也词穷的说不出半句妥帖言语,那样的撼动让他如一叶扁舟跌宕在澎湃的潮汐里,又仿佛下一刻就要随着巨浪冲上九霄云端。
      “斑……”
      呢喃低语一句,唇齿相碰的三个音节惊动了蛰伏于心底簇拥着的幼虫,就有破茧成蝶的喜悦在那须臾一瞬化入凡间。
      斑回以微笑,静默中,这间平淡无奇的小和室都要化作琼楼,在浩渺苍寂的天地间流光溢彩。
      柱间慢慢站起来走到榻边,帮刚睡醒的人理了理有些乱的衣领,除此之外他也不知还能为斑做些什么。
      一种无法形容的荒凉在那一瞬间汹涌袭来,这半生岁月都仿佛熔成了一道缩影——他曾久久困守于一方枯井,远望那人在天地彼端颠沛流离,任他渐行渐远。而至如今明了斑的打算之后,他也就更加清楚,斑的决意是绝不会轻易动摇的。
      即使他爱宇智波斑深至灵魂骨髓,即使他还不曾死心,想要再做尝试,可他毕竟无法回避这样的事实,他们所选择的道路从一开始就不相同。
      柱间阖上眼,强迫自己抛开这些压抑的让人窒息的念头,直到心绪稍微平静下来,才柔声问道:“饿不饿,要不去吃点东西?”
      他们赶了一夜路,这一早晨又室内室外的大战三百回合,他自己这会早已是饥肠辘辘。
      “好,”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看着对方颇有期待的神色,柱间总算又打起了点精神,兴致勃勃的拉起斑的手,“那我们现在就走,然后下午再去逛一圈庙会,” 随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你……还累不累?”
      斑气的直乐,心想可不是这人兽性大发的时候了。
      “要不打一架试试?” 他白了柱间一眼,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起身,结果腰上又酸又软,还带动了某处那一点不可言说的痛,本该潇洒利落的动作就变的有点一言难尽。
      可宇智波斑是什么人,怎能因为这种事而在人前示弱?就算那人是柱间也不行……斑不着痕迹的控制好表情,看似随意的伸手在榻边一撑,代替用不上力的腰肢发力,猛的站了起来。
      柱间睁大眼睛,看的又好笑又心疼,也只好默默上前扶上了斑的后腰,掌心运上医疗查克拉,轻缓的为他按摩着。
      “好点了么?” 揉了一会,感觉到对方僵直的背部渐渐放松下来,柱间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斑也没再逞强,只等着浑身上下都缓过劲来后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等二人穿戴整齐来到客店附近的一家居酒屋时,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店内并没有什么人。柱间照例点了一份豆皮寿司,一份蘑菇烩饭,又加上几道鱼生料理,可惜梅子清酒刚刚卖完,他们便要了一罐烧酒作替。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默契的不提任何关于忍界的事,只聊一聊这些年斑踏遍天南海北的见闻,或者火影府邸那株梅树近几天又新冒出了几颗花骨朵。
      天寒日暖,酒香茶淡,这样的午后多惬意。
      直到黄昏将至,二人才结账离开,随后顺着商街沿途漫步,看小孩子垫着脚尖捞金鱼,娇俏的少女将木制的油彩面具戴在恋人脸上,小商贩在一串串圆滚滚的苹果糖上的淋满金黄色的糖浆。转过街角,有鲷鱼烧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引得斑驻足观望。
      “要买来吃吗?” 柱间放轻了声音,只因对方脸上的笑容太恬静。
      “好,” 斑答道。
      于是柱间拿了两只鲷鱼烧回来,一串放在斑的手里,另一只手又自然而然的牵起他空着的手。鲷鱼烧很快被二人消灭,可牵着的手却再没放开。
      人声渐渐远去,河水流动的声音依稀回响在耳边,他们才意识到灯火繁华的市区已被抛在身后很远。此时夕阳落尽,被余晖染成蓝紫色的天幕高远广袤,繁星如落在深色绒布上的珍珠,莹辉柔亮。
      斑仰头望着夜空,忽然想起柱间这一趟似乎有备而来,也不像是一时兴起,便问:“你之前就有这样的打算?”
      “是啊,所以我才一直在找你。” 柱柔和答道,拉着斑在河边一处宽敞的山石上坐下,就像小时候在南贺川边玩闹时一样。
      斑也就靠着他盘膝而坐,漫不经心道,“那今晚也该回去了。”
      “我知道。” 沉默了一小会,柱间才作回应,声音听上去有些干涩,“我只是无法冷眼旁观,看你这样一路走下去。”
      斑挑眉一哂,“所以你就想用这人间烟火留住我?”
      “即使留不住,我也想让你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只有一天。”
      哪怕只有这一天,像这样,过一过他们这一生都不可企及的生活。
      被柱间语中陡然漫延的悲戚所惊动,斑转过头看他,见那双如寒夜星辰般的黑眼睛似融化了这世间所有光亮。
      长发从男人脸侧垂下来,斑抬手捋着,柔顺的发丝在指间流过,落满于怀。他轻叹,“何必做这些多余的事。”
      于是柱间笑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柔缓而珍重的开口:“我一直都爱着你。我想聪慧如你,恐怕早已察觉。”
      斑在他怀里轻轻颤抖了一下。
      “是,我一直知道。”斑低哑的嗓音似悲似喜,“我还知道,千手柱间从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柱间覆上斑的手,五指挤入他的指缝握紧,用力到他有些吃痛,而斑也没有挣脱。
      片刻后,柱间放缓了力度,只用尽量显得轻快语气问,“我还欠你一场战斗,今晚要打吗?”
      斑想了想,摇摇头,“先欠着吧,以后再说。”
      “好。”
      这一夜星光,和彼此指尖相触的体温,大概也就是最后的了。
      所以不忍惊扰。

      再回到木叶好似换了人间。
      柱间坐在火影楼会议厅里,想着其实也不过才一天一夜而已。只是这一梦太温软,太绵长,说是就这样走过了一生,可能也不为过。
      只可惜他在这尘世间尚有未完结的使命。
      柱间收回思绪,目光扫过会议桌前神色凝重的各族族长,没有打破这片沉寂。
      新年刚过大名川奈便下了契文,火之国将在三天后公开处决岩影杀手无。刺杀一事已经过去数月,川奈一直隐忍不发,等的就是以此为契机名正言顺的发动对土之国的讨伐。如今川祐已死,土之国公主被他以照顾兄长遗孀为由软禁起来,这片大陆过半的土地也已归入了火之国囊中,收伏土之国的时机已经成熟,川奈自然也不是会白白浪费时间的人。
      而与此同时,火之国大名的另一封诏书也送到了木叶,要求柱间率忍者前来保护刑场,以防岩忍突袭。
      这可就不好办了。
      作为火之国的附属忍村,保护火之国大名,维护国界之内的和平,木叶责无旁贷,所以川奈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只是无身份特殊,作为岩隐村第一战力的他可以说是已定的下一任土影,如今忍界战事再起,土影年迈力衰,岩隐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无论土之国大名态度如何,岩忍那边很大可能都是会打算动手抢人的。当下各忍村才刚刚同意联手合作,如果柱间对岩忍出手,哪怕是受大名之命,对尚未稳固的忍界也依旧是一记打击。
      世人对于川奈和宇智波斑的合作关系所了解到的或许只是砂隐一战,可柱间却对他们这些年的往来一清二楚,说起来,有斑在,川奈根本不需要木叶来保护刑场,他这样做多半只是为了打压以柱间为首的忍界联军而已,以这位君主一贯的野心来看,他大概无论如何不会希望看到像这样全体忍者联合起来的局面。
      川奈这一手计划可谓是一石二鸟,将无的价值利用到了极致。
      先不说忍界之后的动荡,单是现在木叶内部就已经分成了两派,除扉间和猿飞族长支持柱间回绝川奈,其他几大家族纷纷表态还是希望木叶维系与火之国大名的关系,而宇智波现任族长宇智波刹那则压根没有出席会议。
      柱间在各大族长表态后便一直沉思不语,会议厅的气氛也就僵硬了下来。
      其实他并没有在思考该不该听命于川奈,这一点他心里早有决断,他所忧虑的,却是从这件事中所见忍者家族对于所属国习惯性的依附和盲目忠诚。如果不能打破国与村这样顽固的传统理念,他所极力促成的合作同盟又有什么意义?他们依旧还是行走在本末倒置的老路上。
      所以这所谓的联盟,当真就只是建立在忍界对宇智波斑的恐惧之上啊……
      柱间垂下眼笑了笑。
      既然是这样,那就从木叶内部开始改变。
      “各位,” 坐在主位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如磁石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果有一天木叶不再是你们理想的归属,而你们也可以自由选择加入其他忍村,那么今天你是否依旧愿意不惜以分裂忍界为代价,听命于川奈殿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要如何回应。
      柱间脸上还挂着一贯的温和笑容,继续说道,“木叶与火之国的关系由我来操心就好,但忍界的和平却需要你们每一个人。我不希望忍者之间再有任何战争,哪怕是以国家之名。我不在乎川奈殿下,或任何一国大名的政治打算,但忍者,不会再沦为战争工具。”
      “这一点,各位有异议吗?”
      墨色的眼眸逐一扫过每一位族长,那道目光分明是平静而淡然的,可在场所有人却不由感到一阵不容违逆的压迫感,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看来是没有,”柱间低笑一声,“那么,就这样定了。”
      似是觉得会议室内有些窒闷,他站起来打开了一侧紧闭的窗户。寒冷的气流伴着刺眼的阳光涌入室内,窗帘被风吹起来,就显露出对面被落雪覆盖的火影颜,雕刻的有些严厉的面孔在白雪日光下显得柔和了一些,大概也更似柱间本人。
      木叶的初代目本来就不是个威仪外显的男人,要等他温和清雅的外表剥落,众人才可看到那以钢铁而铸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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