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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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很快的，视线里除了接天连地的水幕便只剩下雨水落下时敲击地面发出的声响。
狸力靠在“纸屋”外壁上，大腿上躺着已经冰冷的老人。
大颗大颗的雨滴砸落，很快地，青色衣衫上的鲜红慢慢变浅，血水混杂着雨水在狸力身边弯曲成一条水龙——红色的龙。
狸力呆呆地望着正前方，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消减。
发髻间那朵红的惹眼的花抽回了触角，瞬间结晶成红色的宝石。
青色的发丝则在那触角离开的瞬间失去了钻石的光泽，变成了普通的青丝。
嘈杂的雨声中，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入狸力的耳中。
来人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黑色的瞳眸里闪现的是一丝怜悯。
“结束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狸力的眼睛湿湿的，“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罗斩玄站在伞下，只是静静的听着，什么都没有说。
“平时他很少讲故事，今天却给那小丫头讲了一个下午，这就是征兆？”狸力嘴角挂着笑，无奈而温柔。
罗斩玄轻轻点头：“也许吧。”
“这就是命？”狸力问罗斩玄，但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不语，罗斩玄仰望着天幕。
“今天本来就是陈老头的大限之期？”狸力看着罗斩玄，突然想到什么大笑了起来，“我堂堂魔界北将军竟然为了个要死的人赔了性命！可笑，哈哈……可笑……哈哈……”
“结束了……”狸力收声，扭曲的笑脸逐渐变得安详，“如果可以……真希望一直过着那平和的日子……”
味道糟透了的过期肉罐头，梳理皮毛的温暖手掌，有点唠叨的自言自语……
突然——
漫天的雨滴变换了姿态，随着水滴折射出金黄色的光芒，无数红色的花朵飘飘然落下。
片刻，便堆满了整片营地。
若木——魔界植物，红色的树干，青色的叶子。
每年的这个时节开花，开花时整个洞野山便成了花的世界。
一扫苦寒北方的冷清，满目的红花在山林间飘舞，仿佛红雨一般，热闹而迷人。
也是在那个时候，在洞野山顶最古老的那棵“若木祖”下，她——狸力——头一次见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只是站在树下，出神地望着躲在树后的她，金色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惊喜，仿佛发现宝贝一样，飘身来到她的眼前。
“守护的力量……”他的声音低沉，他的动作优雅，“为我所用吧！”
只一句话，只一个动作，她便拜伏在这个男人的脚下。
没来由的……
爱上一个人是这么的简单……
狸力抬起眼帘，看着映入满眼的红，嘴角勾起一丝幸福的微笑：“君上……”
罗斩玄一身黑衣，站在红的世界里显得尤为显眼。
他的眼底依旧没有一丝波澜，平静而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红色的小花落在雨伞上，砸出轻微的韵律之音。
就在那节奏停止之时，罗斩玄轻抬右手，手中出现了那面乾坤镜。
镜面反射着红色的光，将狸力笼在红光之中。
狸力的身形由实变虚，变换着五彩的颜色，最终旋转着缩小成一颗红色光球直直朝乾坤镜飞去。
眼看着光球就要被吸入八角棱镜中，一只手突然横在乾坤镜前，将光球收握手中。
虚空中现出一抹身影——虚幻不定，浑身裹着金黄色的光芒——静静地站在罗斩玄对面。
“可惜……”那飘忽的身影悠悠开口，低垂的眼睑慢慢睁开，一对金黄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眼前之人，眼中流转的是不确定的情愫。
随着一道金光闪过，红色光球被抛向空中，在空中滑过一条漂亮的曲线慢慢幻化成狸力的人形——狸力青衣飘摆，带笑的容颜让人只以为她是睡着了。
“那是她的愿望。”罗斩玄淡淡地开口，视线却不曾放在那抹“金黄”上片刻。
“嗯。”不去否定，那人反而笑了起来，金黄色的瞳孔亦闪着异样的光彩，“予一直在看。”
罗斩玄不语，眼底已经波涛汹涌。
“是个好女人……”“金黄”轻抬右手，狸力的尸身托着无数的花瓣缓缓落下，“只是……”
“金黄”摘下狸力鬓边的钻石红花，将其收入袖内：“可以取代她的人还有很多……”
“……”
“予说过，予的心里已经再容不下其他人！”说着，“金黄”伸出右手试图去触碰眼前的那头乌丝，“自从见过这双眼之后……”
未动，罗斩玄只是盯着对方，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红光。
一面看不见的墙壁伴着那抹红光出现，挡在了“金黄”的右手前。
“金黄”嘴角微扬，右手继续加力。
“咔吧咔吧”的玻璃声响，一片透明的结界墙瞬间化作尘埃。
罗斩玄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便任由对方摸着自己的发丝兀自沉迷。
“还是不肯跟予走么？”“金黄”一点一点贪恋地抚摸着对方的发，却突然发现凡是自己触碰过的地方都化作点点星火燃烧殆尽。
“天冥劫火……”看着那火一点点将金黄色的虚影残烧，“金黄”不觉莞尔。
罗斩玄仍然不语，眼底里同样盈着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并非为眼前的人而展现——那是眼前的人永远入不了他的眼的昭示，身在世外、心无杂念的表征。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金黄”无奈的收手，他可不想心心相念之人那一头黑发在自己的手里燃尽，“予不是你的敌人。”
这个笑的好看的男人会毫不犹豫地烧尽他摸过的任何东西——甚至是他自己——彻彻底底……
一甩手，悬浮在空中的狸力再次退化成红色的光球，落入“金黄”的手中。
罗斩玄二话不说，手中的镜子一晃，将那红色光球收入自己的镜中。
“呵呵，呵呵～”“金黄”看着眼底波澜起伏的罗斩玄笑着消失了身影。
“白夜行……”罗斩玄看着满世界的红在那抹“金黄”消失的瞬间归入虚空，转而又是漫天的雨幕。
雨水冲刷着地面，也冲刷着人们关于这个夜晚的记忆。
“罐头陈”趴在冰冷的水泊中，身边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