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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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头陈”的周围漂浮着淡绿色的萤光，好像无数在夜色中嬉戏的精灵。
一点一点的，光点连成一条弯曲的弧线，延伸到远处，直直插进黑色的泥土里。
“咚咚咚”
“咚咚咚”
……
一阵比一阵沉重的鼓声来自地下的最深处，撼动着地面左右摇晃。
不远处的平地突然升起一团黑雾，随着沉重的开门声以及由远及近的金属撞击之声，一扇黑色的大门凭空出现。
雾气散去，数十丈高的大门现出了原本的模样。
黑金色的特殊材质——黑中透红，很难想象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之物，门分两扇，精细的雕工，所刻之物也非世间所有。
光怪陆离，变幻莫测，每看一刻，那图案都与前一刻不同。
门缓缓地由内侧推开一条细缝，随后便紧紧关闭。
一团黑气之中两个颀长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地面不断出现金属摩擦产生的电火花，来人却悄无声息。
两条身影走近老人，对于一旁的狸力视而不见。
二人身形极高，一人着黑衣，一人则着白衣，干枯的头发随意地披散下来挡住大半的容貌——明明五官分明，却让人看不清楚面容，总觉得那轮廓印到人的眼睛里，却拼不成形象。
黑衣人腰间配一条白色丝绦，白衣人则是一条黑色丝绦，丝绦上都别着个牌子，上面分明地写着“常”字。
拴在腰间的锁链拖在地上，锁链的另一头则隐没在那扇大门里，看不真切。
白衣人蹲下身，细长的手臂朝老人头顶伸去。
只见他轻轻一抓，一条仿佛丝带一样的东西被从老人身体里剥离出来。
白衣人起身，抖了抖手，那丝带随着晃了晃，渐渐地显现出本来的样子——起初是透明，接着是荧光般细碎的亮，最后丝带变成了绿色的人形。
黑衣人自身后拿出一条黑色麻布袋，同时还有一副乌金色的镣铐。
一阵锒铛之声，那人形已被拷了起来。
白衣人再次抖了抖手，人形周身爆发出刺眼的绿光。
待绿光散去，什么丝带，什么人形均已不再，只剩下一颗不大的光球悬浮在白衣人手掌之下。
黑衣人解开同样绣着“常”字的麻布口袋，将那光球收纳其中，最后仔细地扎紧袋口，收回身后。
两个人相视而望，不约而同地点头。
不做停滞，黑衣人抬起右脚，轻抬轻落，如此反复三次。
“啪啪啪”三声轻响，地面传导着声音直朝大门而去。
仿佛回应一般，“嘎啦嘎啦”的铰链声自门内传出。
还是那沉重开门声，一条细小的缝隙。
两条身影摇晃着，随着身上锁链的拖动回到了门内的世界。
当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边的时候，门重重地合上，接着便化作那黑雾，随着风吹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来不曾出现一样。
微弱的月光洒在营地之上，流浪者们在梦中迎接着明天的到来，只留下老人那残破的躯体在夜风中慢慢变冷。
两个月前下弦月夜
“咳……咳……咳……”不断咳着血，狸力飘落至人间界的地面。
污浊的空气令她本来就不畅的呼吸更加困难。
抹掉嘴角的血迹，狸力低头看着手背上的红，再次证实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那个人——南将军！
穷奇——自己的亲哥哥！
竟然想要自己的性命？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肯跟我走么？”穷奇眼底闪过一丝犹疑，随即转为坚毅。
“……”
“果然，正像他说的……”对面的人面目狰狞了起来，“妹妹，不要怪哥哥！”
“哥……”
胸口一阵灼痛，狸力抚着胸口，靠在身边的墙壁上沉沉睡去。
君上……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以及金属片拖地发出的特殊声响惊醒了一直熟睡的狸力。
借着微弱的月光，狸力只觉整个人都在摇晃，仿佛置身海上的小船一般，但是那海水却异常的温暖，包裹着心已冰冷的她，小心翼翼的，万般宠爱的。
什么人？
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仔细看，原来……
灵力消耗过多，现在的狸力只能以野兽的形态维持……
狸力艰难地扯起嘴角，苦笑……
首先映入眼睛的是那双没有神采泛着乳白的瞳眸。
首先入耳的是老人那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不要怕，不要怕，灰灰……”
首先感受到的是那略带温热却有些粗糙的抚摸。
第一顿食物是简装的过期肉罐头，第二顿食物仍然是那味道怪异的罐头，第三顿，第四顿……
已经懒得去计较什么了，而老人却还是开心的一顿一罐地开，自己只是嚼着过期的面包。
“灰灰……灰灰……”老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只大手的温度再次出现在脸上。
多久了……这种温馨的抚摸……
那双曾经将我抱在怀里的手，如今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只有伤痛！
那双曾经伸向自己的手，如今又在何处？
却是眼前这双拾荒的手……
令自己如此安心……如此平静……
睁开眼，梦中的景象不再。
阴霾的天空，瓢泼大雨落下。
砸在狸力的脸上，身上，以及老人冰冷的身体上。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