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初恋》桃渺

14、14

　　叶初棠小跑着回到房间，放下带回来的东西后也没有急着下楼，而是把重新包装好的香水再一次拆开后，拿出来往手腕喷了一小下。

　　她抬起手凑近去闻，迸然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仿佛击中了她的心坎。
　　不得不说，陈祁然选的这个味道甜而不腻。

　　她很喜欢。
　　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把这瓶香水放回盒子，没有再沉溺在这份喜欢中，转身下楼。

　　这时菲佣已经准备好了饭后甜点，茶几上整整齐齐摆了几碗莲子雪耳糖水。

　　她在陈施年旁边的空位坐下，周围的长辈继续冒出一连串问题：“棠棠今天去哪里玩了？”

　　“去了西九龙，所以今晚没有回来吃饭。”
　　回家吃饭也不是不行，但是她舍不得错过和陈祁然一起的机会。

　　“吃了什么好吃的？”
　　“寿喜烧……”

　　好像就是在叶初棠回来后，叶家别墅的客厅顿时变得无比热闹。

　　陈施年靠在沙发背上，像局外人那样沉默，除非有话题直接提到他，他才会出声回答。
　　旁边若隐若现的香气令他不断走神，刚才叶初棠擦肩而过的时候没有闻到，唯一可能就是她回房间以后喷的。

　　原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那个人在叶初棠的心里已经变得如此重要。
　　他却因为暑假前忙于学业，完全没有发现异样。

　　陈施年的妈妈看着儿子，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念叨道：“阿年这性格，也不知道谁能管得住。”
　　“等以后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自然就有所收敛了。”方秋倩顺着这个话题开起了玩笑。

　　叶初棠舀着糖水，偷偷笑了出声。
　　她这么多年不改的乐趣之一，是看陈施年挨骂。

　　陈施年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叶初棠的身上，自然捕捉到这把笑声，稍稍往她这边靠了靠，问道：“看我被骂就这么开心？”
　　既然被发现了，她笑得更加灿烂，应道：“就喜欢看你挨骂又不能反驳的样子。”

　　……
　　陈施年被她的这句话气笑，但也只是无可奈何地说道：“继续喝你的莲子雪耳糖水吧。”

　　他整个人重新陷在沙发背上，开始反思明明他们是青梅竹马，为什么父母却从未考虑过他们之间存在可能性？

　　或许，这是他平时嘴上不饶人的报应。

　　在陈施年和他父母离开后，叶初棠将那瓶香水连带着外面的礼盒藏进了抽屉的最深处，再从网上下单了同款香水。

　　陈祁然送的，她选择只喷一次，然后好好珍藏起来。

　　只要这款香水不停产，她可以不断回购，永远只用这款香水。
　　但是他送的独一无二。

　　-

　　这个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日。
　　叶初棠变回了之前的安排，临近下午茶的时间才出发去孖记。

　　她知道陈祁然很忙，她不可以占用太多时间。

　　陈发和以往那样驶出大门，外面的斜坡是叶家人出入的必经之路，从这里开始，他频频看着后视镜，在即将抵达目的地时，嘟囔道：“后面怎么有辆的士跟着我们，好像出来就跟着了……”

　　只是在他说完后，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想法，立马噤声。
　　接着从中间的后视镜看了好几次后排座位的叶初棠，担心她会回过头去，再后面的那辆的士里发现端倪。

　　发叔从上个星期日见到陈施年后，便一直记着他想知道叶初棠出门时间的这件事。
　　但是陈施年却想生怕他会忘记那样，几乎每天都会发讯息问他。

　　陈施年：[不然你问问棠棠？我就不用天天问你了。]

　　陈发：[我这样问，小姐肯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作为司机，他更多时候是等雇主通知安排工作，哪有调换过来的。

　　陈施年在收到陈发的回复后确实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丝毫不妨碍他每天都来问一次。

　　直到前一天，也就是星期六，叶初棠终于告诉陈发出发的时间。
　　他随即告诉了陈施年，作为司机，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可能只是刚好顺路吧？”
　　叶初棠没有回头去看，也没有深入去一探究竟，只是不以为然的照了照镜子，确保自己见到陈祁然的时候能漂漂亮亮。

　　陈发在叶初棠平时下车的地方停下，而跟在后面的的士也在转弯处停了下来，此刻她只想立刻见到陈祁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坐在的士后排的陈施年看着她下车后再照了一次镜子，接着推开了茶餐厅的玻璃门。
　　她脸上的笑容，让陈施年猛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朝他笑过。

　　陈施年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在环视四周一圈后，进了孖记茶餐厅对面的书店。
　　他进去后发现二楼窗台有划分给客人看书休闲的位置，并且供应餐食，看来他可以在这里坐一整天。

　　好在孖记茶餐厅的门面翻新过，他坐在二楼，轻轻松松透过落地玻璃看见里面。
　　叶初棠背对着他，那么坐在他对面的，就是陈祁然了吧。

　　只是一整个下午过去了，两人始终坐在一开始的位置，但是他们有时候会凑的很近，甚至是超过了正常距离。
　　以陈施年的立场，他只能在这里远远看着。

　　上个星期日他们玩了几乎一整天，无论陈祁然说什么，叶初棠都坚持着要陪他复习功课，在不打扰到其他客人的情况下说服他：“我也有好多数学题没有做完，等开学回去上课我还不会就糟糕了。”

　　陈祁然哪里听不出她是故意这样说了，但也顺着她的话应道：“好，那就按你说的，今天温习功课。”

　　他们的话题完全围绕学业，陈祁然在偶尔抬头与她对上双眼后，问道：“那份报告已经做好了吧？”
　　“做好了。”她像小鸡啄米那样点头，“那天拍的照片我全都打印出来，而且都用上了。”

　　“那就好。”
　　然后两人继续维持着这份静谧，偶尔才会聊上一两句话。

　　陈祁然担心她太过专注忽略了时间，特意帮她设个了闹钟。
　　在闹钟响起来的时候，还听见她小声吐槽：“怎么时间过的这么快……”

　　“因为你太认真了，所以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解答道。
　　她知道绝对不是这个原因，肯定是因为和陈祁然在一起，时间才会转眼即逝。

　　等她把东西收拾好后，陈祁然推开茶餐厅的门，打算跟平时那样送她出去，却感觉到有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他追随着这个感觉寻觅着源头，然而看见的是玻璃反光，隐约描绘出轮廓，却看不清脸。

　　但是这不重要，叶初棠的声音是他回过神来，随即收回了目光，听见她问道：“你开学会不会特别忙？你要好好复习的话，打工的时间会变少的吧？”
　　“至少目前不会，但是迟点我也不太确定。”他答道。

　　“好。”叶初棠像是如释重负一样，庆幸道，“等开学我们就不用星期日才能见面了。”
　　更不用和暑假这样，每一天都细数着时间流逝。

　　陈祁然垂眸笑了笑，提醒她：“快上车吧，要回家吃饭的，别让家里人等了。”

　　“拜——拜——”说完后她便转身往陈发停车的位置走。
　　好像是在预示暑假结束，她的尾音拉的特别长。

　　陈祁然看着她上车后，才转身回孖记拿上他的东西，准备换个地方复习。

　　在他要往外走的时候，发现外卖窗口前站了个人，回头看了看发现兰姨他们忙得晕头转向，主动走上前去帮忙，问道：“要什么？”

　　外卖窗口要比地面要搞些，这也导致陈祁然站在这里的时候，无论看谁都可以说是俯视。
　　对方听到他的提问后稍稍抬眸，他则在此刻对上一双锐利且似曾相识的眼神。

　　这种感觉，他不久前才感受过。

　　陈祁然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第一次来？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是，要一件菠萝包。”

　　对方像是没有和他聊下去的意思，他拿了个牛皮纸袋，说道：“盛惠八块。”

　　怎么会有人和他第一次见面，就会出现水火不容的感觉。
　　但是在他的观念里，帮衬孖记的都是客人，他更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于是在接过纸币后不再多问。

　　陈施年并不打算做过多停留，只是想亲眼看看从陈发那里套到的事情，试图感同身受到底是这里的特殊魔力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会让叶初棠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愿意频繁光顾这里。
　　还要试试这里的菠萝包到底有多好吃，才会让叶初棠和陈发都给予夸赞。

　　在等待陈祁然给他找零钱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把女声：“阿然！星期日就不用帮忙了，我来就可以了。初棠呢？你自己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棠棠回去了，看你们忙不过来，我准备去其他地方了。”他一边回答，一遍把手里的零钱再数了一次，才递给眼前的客人，“数一数，应该没错了。”

　　陈施年顾不上再数一遍确认，原来叶初棠早就融入了这里。
　　而他，却对这些毫不知情。

　　原来青梅竹马，也有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