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初恋》桃渺

13、13

　　叶初棠在此刻才知道陈祁然的安排已经细致到这种程度。
　　他进退有度的提问使她冒出就算那天晚上没空，也要为此让路的决心。

　　她顾不上考虑其他，点头道：“好呀。”
　　当下好像明白了从课外书上看见过的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陈祁然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庆幸还好自己习惯了省吃俭用，分划到生活费的那部份金钱，足够支撑起他的这一次计划。
　　他只想在能力范围之内给叶初棠创造难忘的一天。

　　叶初棠到家后，既是以防万一，又是生怕父母突然有其他安排，她撒着娇告诉正好坐在沙发上的方秋倩：“妈咪，我下个星期日晚上不回家吃饭。”

　　方秋倩正在看着电视，分神问道：“这么快和朋友安排好了？”

　　她舔了舔嘴唇，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上个星期就和朋友开始计划了，然后今天一起确定下来的。”
　　“好，那我们棠棠好好玩。”方秋倩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施年妈妈想下个星期日来我们家吃饭，我到时候跟他们说一下就是了。”

　　叶初棠再和母亲闲聊了几句后，回到房间的瞬间立马捂住胸口，刚才多怕母亲会劝她回家吃饭。
　　还好没有。

　　陈祁然看起来已经安排好了，倘若现在才告诉他晚饭取消，她光是想想，就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

　　所幸的是方秋倩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勉强她，甚至还会帮她找合适的理由，充斥在心中的期待也让她很快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这道难关迈过去后，叶初棠从书柜里找出全新的小相框，打算把今天拍的拍立得装进去。

　　叶初棠深知随身携带的风险太高，就算是暑假，如果一不小心被看到，同样存在着违反校规的风险。
　　她无法招架住这种麻烦，对陈祁然的喜欢，目前来看藏在心里更稳妥。

　　把相框藏好后，她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便开始考虑起下个星期的事情。
　　叶初棠：[我该穿什么类型的衣服？]

　　陈祁然：[都可以，但是最好穿一双舒服的鞋子。]
　　叶初棠：[那我就随意发挥啦。]

　　六天眨眼便过去了。
　　陈祁然没有把衣着要求单独提出来，叶初棠放心地选了一条设计简洁的连衣裙，再听从他的建议，穿了一双舒适的平底鞋。

　　叶初棠一大早就出现在了孖记。
　　陈祁然不是没有提议过他们可以换个地方见面，但是她始终觉得孖记是连接她和陈祁然的枢纽，好像只要在这里中转，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消除她的紧张和顾虑。

　　这个时候陈祁然正在嚼着三明治，看见她进来，挪了挪位置问道：“吃了早餐没有？”

　　早高峰期，陈祁然的对面坐了拼桌的客人，叶初棠只好在他旁边坐下：“吃了。”
　　接着马不停蹄地问道：“我们去哪里？怎么去？”

　　原来她在一无所知的时候，会不停提问。

　　陈祁然看了看时间，按平时的速度吃着三明治，卖起了关子：“先不告诉你，我们坐的士去。”

　　叶初棠想不到他会这样。
　　但还是耐心等着。

　　直到再过了二十分钟，坐上的士后，她竖起耳朵听见陈祁然对司机说道：“去西九文化区。”

　　“嗯？”
　　这个范围还是太广泛，她侧过头去，等着陈祁然告诉她最终目的地。

　　可陈祁然也还是坚持着不说，提醒她：“先系好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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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是铁了心不让她追问。

　　但是不妨碍她小声嘟囔着：“可是我十几分钟后也可以知道了。”
　　只听见陈祁然笑了笑，还是没有告诉她。

　　的士很快驶出了过海隧道，目的地就在眼前，陈祁然终于再次开口：“在M+博物馆下。”

　　叶初棠在下车后才问出心中的讶异：“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那天坐天星小轮的时候留意到你看着这边走神，我就猜你是不是想来博物馆看看。”他解释道。

　　但是不远处就是香港故宫，她好奇陈祁然就不怕猜错她的意思，又问道：“那万一我想去的是隔壁呢？”

　　陈祁然挠了挠头，这下倒是直率地告诉她：“因为我回去看了看，觉得这里有你的报告说不定可以用上的内容。”

　　“你好聪明啊。”她不得不承认，那天确实冒出了想到这里看看的想法，但是不确定是否合适告诉陈祁然。
　　也就没有说了出来。

　　他却是相当细心的注意到了。

　　“走吧。”陈祁然下意识抬起手，但瞬间察觉到不妥，只好把手放下，等着叶初棠和他并肩而行，“我已经买好票了，可能会逛上好几个小时，所以才让你穿舒服的鞋子。”
　　她随即停下来，稍稍抬脚像是一定要让他看见：“所以我就听你的话穿了。”

　　随即两人到前台取了票，又在一旁拿了一本导览图后，跟随着指引往楼上走。

　　二楼的展馆很多，两人没有说话，却默契地往同一个方向走。
　　他们逛的很慢，没有错过任何一个介绍展品的牌子，当他们遇到工作人员解说时，还会停下耐心去听。

　　在博物馆内里的所有做法他们都没有商量过，却出奇的一致。
　　就连来到展馆内那些播放纪录片的区域，他们也坐下来认真观看。

　　尽管一些内容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有些晦涩，但是都极具耐心地去理解，认真程度几乎到了巅峰，这也让他们忘掉外界的一切干扰，彻底沉浸在里面。

　　叶初棠不忘拍照记录下来一部份用得上的内容，中途和陈祁然到楼下的餐厅简单吃了些东西后，继续逛剩下的那些展馆。
　　直到他们完全逛完，已经是下午两点。

　　从正门走出去后，迎面而来的海风不像以往那般惬意。

　　陈祁然停下来，问道：“感觉如何？”
　　“很好看，但是感觉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里面的一些历史痕迹，让她的内心无法太轻松自在。

　　他没有往下问，而是点点头道：“不着急。”
　　又是这句话。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又一次安抚到她，好像那些无法理解的艺术变得不那么重要。

　　再往外走，另一边的公园有很多消闲散步的人，叶初棠看见还有很多人在遛狗。

　　和陈祁然在一起的时间她完全不觉得疲惫，眼前的小动物更是直接让她走不动路了，再一次被陈祁然抢先察觉到她的想法：“要不要去问问可不可以摸？”
　　她顾不上回答，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友好，把周围的小动物都摸了一圈后，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她尴尬地重新走到陈祁然身边，有些不自然地告诉他：“我很喜欢小狗，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养。”
　　“会有机会的。”

　　既然他这样说，叶初棠就姑且相信一下。

　　他们迎着维港的傍晚返程，虽然已经回到了港岛，但是目的地却是另一个地方。

　　这一次叶初棠学聪明了，她索性没再开口去问陈祁然，而是跟着他的步伐，看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吃晚餐。

　　只见陈祁然停在了一间知名寿喜烧店前，她抬头看了看照片再次确认后，惊喜的同时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上次你不是说想吃寿喜烧？”
　　“所以我最后决定还是来这里。”

　　“你怎么从早上的安排开始都只考虑我了。”
　　今天走过的地方，都是她不经意间和陈祁然表露过想去的地方。

　　就连父母，也不一定可以观察得这么细致。

　　他却像不以为然那样，应声道：“一早说好了交给我安排，你觉得开心最重要。”

　　他们小声讨论着要吃什么，但是当他们点的东西全都送上来，寿喜烧煮好后，陈祁然又和她保持分寸，偶尔提醒她小心烫以外，就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这样也好，不必担心自己太紧张而又做出什么让她不敢面对的事。

　　在这样静谧的氛围下，他们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这顿晚餐。

　　趁着这个时候，叶初棠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后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小袋子。
　　陈祁然往她面前推了推，轻声道：“送你的。”

　　“是什么？”她完全没想到今天陈祁然不仅安排的很妥当，而且……竟然还另外给她准备了礼物，她情不自禁地捏紧了纸袋，问道，“我可以现在拆吗？”
　　“当然可以。”他抿了抿嘴，“只是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叶初棠小心翼翼地拆开，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小瓶精致的香水，她拿下盖子凑近闻了闻。
　　很甜。

　　尽管这样暂且闻不出后调，但是直觉告诉她这种感觉差不到哪里去，冲着陈祁然笑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寿喜烧店所在的商场距离孖记不远，他们正好可以散着步往回走。

　　这一天下来的疲乏渐渐浮了上来，两人慢悠悠地走着，直到快要回到孖记，叶初棠看见不远处停泊的汽车，拧过头对陈祁然说道：“我今天真的很开心，我们下周再见！”

　　“下周见。”陈祁然站在原地，看着她小跑上了车。

　　叶初棠到家的时候，发现陈施年家的汽车停在外面，才想起上个星期母亲告诉过她的事。
　　她这个星期里竟然忘的一干二净。

　　当她回忆起母亲说会帮她说一下后，顿时感觉步伐似乎不至于那么沉重。

　　叶初棠一下车，正好看到陈施年就站在门外，无法忽略他的手机屏幕亮着。
　　她当即猜测他是为了逃避父母的目光，所以才会在外面。

　　“哟？回来了？”
　　陈施年似乎正对着手机屏幕皱紧眉头，听到声响后才发现是她，抬眸看了过来。

　　想着进门就会见到长辈的叶初棠顾不上他的打趣，问道：“叔叔阿姨还在里面吗？我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嗯，还在。”他答道。
　　既然人已经回来了，陈施年便将手机收了起来，正想转身跟着她走回屋内的时候，看见停好车的陈发，动作一顿：“发叔，你们从哪里回来？”

　　两家人相熟这么多年，陈发也算是看着陈施年长大，但是考虑到早就答应过叶初棠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再是作为叶家司机的操守，无论从哪点来说，他不可能直接告诉陈施年。
　　他只能笑着糊弄过去：“小姐说哪里我就去哪里接她。”

　　陈施年开始换着不同的办法，只为从他口中套出有意义的内容：“发叔你就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棠棠的。”

　　只见陈发摇摇头，坚持着不告诉他。

　　然而陈施年自有办法：“那她星期日都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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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发固然是没想到他会穷追不舍往下问，拿烟的动作一顿。
　　身为司机的他知道的事情很多，对于雇主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哪会猜不到，终究是轮不到他左右，但还是有所退让，说道：“等小姐确定下来，我再告诉你吧。”

　　总算打开了一个突破口，陈施年敛眉笑道：“好，谢谢发叔。”

　　陈施年并不是没有顺着他知道的这个名字去寻觅过消息，可是他问了一圈，身边都没有认识的人。
　　他顿时陷入了一头雾水的境地，脑海里的想法也像是被彻底堵塞，到最后还是想到只能用最老套的办法。

　　叶初棠一走进客厅，接二连三的关心让她完全来不及回答——
　　“棠棠今天出去玩买了什么？”
　　“回来的刚刚好，可以赶上吃甜品了。”
　　“玩的累不累？”

　　她只能一个个问题回答：“今天买了香水，不算太累，我先回一下房间再下来陪你们。”

　　转身跟进来的陈施年正巧听到了叶初棠的回答。
　　有些时候，他比长辈还要了解她的习惯，尤其是知道不可能是她自己买的香水。

　　他不往久远的时间想，光是寒假他和叶初棠出去的时候，就问过她要不要去逛逛售卖香水的专柜。
　　但是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原话他仍记得：“我不喜欢喷香水，就不逛了。”

　　那时的他本来想以逛一逛作为借口，再水到渠成给叶初棠送香水。
　　却不料她会拒绝得如此果断。

　　在那以后他刻意留了个心眼，发现她确实很少会用到香水。

　　可是今天，却甘愿在长辈面前撒一个这样的谎。
　　他不用多想便能猜到，她拎回家的这个袋子，恐怕是那个叫陈祁然的人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