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淮清洛渐漫漫》橙想

12、第 12 章

　　回到客栈，阿岚看到钱显这个样子，手足无措地大哭，离淮对离明说，“修书给明珰，让她不无论如何今晚来一趟。”离明本想说什么，看了眼钱显，点点头。
　　晚上，明珰急匆匆地赶过来，一番诊断，松了口气，“万幸，命脉护住了，只是她现在灵力溃散，经脉全乱，脏腑里有一股邪气横冲直撞，损人身心，我能力不及，只能暂时将这股邪气压住，至于灵力……只得用同样的办法补救，但也只得一时无虞，若想彻底治愈，须另寻名医。”
　　离淮说，“……逍遥山逍遥阁，长明神医。”明珰点点头。
　　离淮看向一脸怔愣的阿岚，“明日我们出发去逍遥山。”阿岚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离淮冷笑道：“逍遥山逍遥阁，你们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阿岚低下头，眼睛红肿，缓缓说，“你让我想想。”
　　离淮来到床边看着钱显，习惯了钱显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这般安静苍白，还真是让人难受，他微微凝神，将手指搭到钱显经脉处，开始输送灵力。
　　离明看着已经控制不住眼泪的阿岚，好久说：“大丈夫做事要杀伐果敢！”阿岚愣愣地看着他，后者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心里比较哪个更重要就选哪个，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两全的。”阿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离明挠了挠头。
　　第二天，离淮仍疲惫地倚在桌上，听到敲门声，起身开门，却看到清洛风尘仆仆的面容，“我带阿钱回家！”
　　离淮不说话，但也不移开。“清洛……”屋里传来钱显微弱的声音，清洛一把推开离淮，看到倚在床边的钱显，她说：“你去百凤宴，这件事比较重要。”
　　清洛立即摇头，钱显用了点力气，说，“这一路的，我的事情都只有到中凤才能有个交代……”清洛看着她，钱显笑着说，“我死不了的。”清洛心疼地看着她，过了很久终于点头，我会尽快把所知道的写信告诉你。
　　钱显点了点头，又看向离淮，缓缓笑，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上次还以为是明珰的灵力，竟想不到你也愿如此救我。”离淮微愣，“我就是带一只阿猫阿狗，也不会让他们受伤，这主要关乎我的颜面，与是谁无关。”钱显像是被逗笑了，“原来离兄如此仗义啊，那接下来我把清洛托付给你可好？”
　　离淮笑道，“好啊，你是想给他来个半路失踪还是命陨中凤？”清洛立即说，“我自己走也行。”
　　钱显失笑，“果然，骨子里还是坏的。”离淮盯着她一会儿，忽而心情变得很好。
　　钱显独自登上马车，故作轻松地与人告别，“不要难过，随点养老的分子钱就行。”钱显驾车行至郊区森林，手里掷出一个符，树木开始变得像迷宫一样，她站起来，看了看相对密闭的环境，满意拿出一张空白的黄纸，用血书写，默念口诀，“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钱显显现，面无表情，钱显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姑娘，去南面，遇到澄江自动褪去。”“钱显”领命，上了车，继续行程。
　　钱显活泛一下筋骨，去下肩上的包裹，拿出里面早就准备好的衣物，不一会儿装扮成一个谦谦君子。
　　走出密林，钱显听到两个声音，”哥，听说近来这儿容易遇到怪物，砍都砍不死。”
　　“小心为妙，天马上就要黑了，前面就到清秋城了。钱显走近看，是两个书生，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吼那两个人立即哆嗦起来，一个人举起一个贴着比身子还长的符的人偶，喊道，“这是花舟，能吓退邪祟。”
　　一个异于常人身高的人影在树丛中站起来，下一秒飞扑向两个小年轻，钱显暗暗说倒霉，从袖子里掷出符咒，符咒在这个怪人周围飞动，意欲形成一个锁链，那怪人面目全非，口中不断有黄色的液体渗出，毛发上的血凝结成块，味道让人作呕。怪人发力，未成形的锁链全被破了，钱显掏出剑，径直砍向怪物的肩膀，却像是砍在一堆烂泥上，怪人伸手来捉她，钱显立马飞身下来，看到怪人的伤口很快愈合。
　　钱显心里一阵麻烦，忽然一抹蓝光径直刺向怪人的心脏，离淮看了眼气喘吁吁地钱显，眉头一皱，召回蓝骨，双掌合击，蓝骨爆发强烈的光芒，明明是那么冷的颜色，却让人感到灼热，离淮带着剑直冲怪人脑门，怪人用手去挡，手却被硬生生切断，强大的压迫力让怪人跪了下来，他腥臭的口中发出悲鸣，撼天动地。忽然一个声音从空中喊道，“好兄弟，交给我！”
　　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人手里拿着锦囊，快速将庞大的怪人收入囊中。离淮径直将剑飞向这个人，“你好大的胆子！”那人来到离淮面前，鞠了一躬，“两位道长，我是凤起，清秋镇太守，我并无他意，只是这里是我的管辖地，这个怪物理应由我负责。”
　　离淮冷冷收回剑，“做人还是先紧着自己的命。”凤起连连点头。那两个书生从角落出来，兴奋地说，“原来阁下就是凤起将军？”凤起点点头，“你们是？”“我们是书生，我是淮庭，这是我哥哥淮竹，清秋是状元学士葛青的故地，这里还有葛青学士创立的青学堂，远近闻名，顾我们前来瞻拜学习。”钱显也报上名字，说是闲云野鹤的逍遥道士。凤起点头，“原来如此，那今日有缘，我带诸位进镇吧。”说着，笑着向钱显点点头说，“请吧。”
　　客厅里，离淮和钱显大眼瞪小眼，凤起先去安顿那两书生。离淮状似无意打量周围，整个大厅显得空荡荡的，除了一些绿色的盆栽，唯有一副持剑武神的图像显眼，钱显终于忍不住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生病，话还那么多。”
　　钱显双指相戳，“人家真的有在生病，说话只是习惯而已。”
　　离淮已经把她这个装扮看了几遍，忍不住说，“虽说没什么女孩样，但好歹别放弃。”
　　钱显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凤起走近大厅，连连抱拳，“有朋自远方来，失敬失敬！”钱显笑道：“哪里哪里，我们就是江湖上招摇撞骗的除魔师，对了，阁下见过今日的怪物啊？”
　　“这几日听村民说的，所以我今日才去查看，没想到遇到两位了。”
　　离淮笑道，“那将军接下来打算如何？”
　　凤起笑道，“我自小师承中凤仙门，后来才当了将军，所以两位放心交给我吧。”离淮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凤起将军，可是二十年前中凤的战神呐。”
　　凤起微愣，继而笑道：“都是陈年虚名……二十年前的记忆现在已经很模糊了。”离淮点点头，“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凤起说：“时辰不早了，我让人先带你们歇息。”钱显忍不住对离淮说：“离淮我们今天是不是还少一顿饭呢？”
　　凤起连忙说：“晚饭已经备在客房里了。”离淮点点头，两人离开。

　　下人推开一间房门，“两位今天就在此处歇息。”钱显立马向前，讪笑道：“有没有其他房间呢？是这样的，我们师训出门在外必须自己独立睡觉。”离淮不屑一顾地进屋。管家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暂时只打扫出这间房间了。”说完就跑了。离淮夹起一块肉，丢进嘴里，“咱们是兄弟，先进来吃饭。”
　　钱显踱进屋里，坐到桌子上，拿起筷子，边吃边叹气，离淮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灯光下打量着她扭曲的小脸，“钱显？”
　　“唉。”
　　“你一直把我当男的看？”
　　“一直如此啊。”
　　“那你今天才有女子该有的顾虑啊？”
　　“嗯？”
　　离淮笑道，“乐神庙前，我们还是两口子啊。”
　　钱显脸色有点朦胧，讪笑：“随机应变，随机应变，况且我也对你构不成威胁。”
　　离淮收回笑脸，换上一脸仔细，钱显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离淮眨眨眼睛，指骨分明的双手间把玩着筷子，下一秒，筷子化成利剑捅破门窗，听到一声闷哼。钱显微愣，“我竟什么都没感觉到。”
　　离淮看着她，神色有点复杂，“想来你该是……”钱显打断，“对了，这也算不声不响打过照面了。”
　　离淮点点头，起身开门，“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去外面……就在不远处。”
　　月明星稀，天高云淡，离淮托着腮坐在屋顶上，他看见对面房顶同样坐着个人影，发出幽幽地叹气，“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离淮问：“阁下为谁感伤？”
　　那人不住地摇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离淮仿佛间又看到一个身影，他向摇头的这个人走过来，捂住胸口，“抱歉，我无能为力……”
　　周围似乎还有嘈杂声，离淮只是依稀听见，“杀了他，杀了他。”
　　地下那个人看着他，声音凄凉：“你我都没有错，我已无话可说。”
　　站立的那个人手上举起一团阴影，离淮下意识冲出剑，所有的人影声音都消失不见。离淮揉揉眉心，翻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