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疑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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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澉二，疑问
1
“开门，身体检查。”
老板娘敷衍的敲了敲门，把怀里的工具箱颠得叮当乱响。
我拉开门，就迎上了她的臭脸。
“这么慢才来，刚刚是在打游戏吗？”
她习惯性的损了一句。我侧身让开，让她进入房间。
说是房间也不太准确，它顶多能说是用隔板隔出的空间，里头仅有床铺、书桌、两张椅子，以及一台机械小车。
目前我已经在老板娘的店里借住了一个月，她的小店门可罗雀，平日里无非是修理家居机器人、帮忙安装杀毒硬件之类的小活。
也许是智械改造的原因，她鲜少进食，并且吐槽消化固体食物所需的生物消化液的注入方式，所以她总是灌营养液。
没有工作的时候，她就会到垃圾厂刨零件，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她今天该是还没来得及去垃圾厂，未被遮掩的肌肤目前白皙如月华。
说实话，她应该挺漂亮的。不过平日里她总是穿着陈旧发黑的衣物，浓密的长发乱糟糟的不甚打理，只能从那双黑沉如玉的眸子里窥见她旧日的美丽。
这或许是我留下的原因之一，我很喜欢皮相漂亮的人类，无论男女。
纵使她现在还不显，但我能肯定，有朝一日她定会惊艳四座。
“坐下。”
老板娘的声音拉回了我肆意飘荡的心神，她说：“我会先卸掉你的腿，当然，我会关掉神经模拟系统的，不会让你疼得哇哇叫。”
我：“我可不是小孩子。”
“得了吧。”她觉得好笑，事实上她的确笑了，“一米五的大男孩。”
我被她这话激得毛骨悚然，平白生出反胃感。
老板娘不再嬉皮笑脸，她蹲着打开锁扣，展开那只小工具箱。
里面的工具琳琅满目，我却被其中的一把红斧头吸引了注意力。
它在各种器具之间简直格格不入。
但我发现了刃尖处的磨损，它应当是被经常使用的。
不会是老板娘又放错了吧？
她握住了那把斧头。
不对啊，卸腿和斧头有什么关系？
她转身面对我，脸上出现一种怪异的宁静。
“不要眨眼哦，小白。”
她抡起斧头重重砍在我的右腿关节处，刹时间斧下迸溅出耀目的火花。
“砰！”
“砰！”
“砰！”
一连三声，她分别砸坏了我两腿的关节，以及右手的关节。
“这……就是卸腿吗？”我茫然的问，她的架势不太像卸腿，倒像是在分我的尸。
她一愣，顿时笑出声来：“对啊。”
“卸了腿，你就走不了啦，怕不怕？”她恐吓着我，眼里还残存着笑意。
我觉得她说的是真话。
“我一直有些微不足道的小疑问。所以，请为我解惑吧。”老板娘把斧头随手搁在一边，而后忽的靠近我，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我眼前迅速放大，我甚至能看清她微颤的睫羽。
我略微后仰，试图避开她的吐息。
“对了，我并没有关闭.神.经.模拟系统哦。”老板娘问，“你不疼吗？”
2
“蝴蝶都是会飞的。”
狮子说：“我最喜欢看阳光透过蝶翼，那时候的光，很温暖。”
他坐在稀疏的草地上，仰着头看天。
深黑如泼墨的天空上自然没有太阳，只有黯淡的星星散发着光辉。
“可我不会飞。”我说，“我的翅膀早就碎掉了。”
我张开破碎的翼，落下一地晶亮的磷粉。
“现在也没有阳光啦。”乌鸦说，她张着翅膀，把足探进河水里，“太阳被人类偷走喽，我们只剩星星，也只有星星啦。”
狮子垂下头，那双漂亮若琥珀的眼里落着几颗零落的星，里头流动的光华仿佛在为什么哀寂。
我觉得他怪可怜的：“我其实还可以飞，你们要看吗？”
我抖了抖翅膀，破碎的磷翅仿佛破裂却未凋落的琉璃，斑斓的纹路在星光下显出原本的灿烂。
乌鸦：“算了，你可是默盆里的最后一只‘蝴蝶’啦，还是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吧。”
她坐了下来，漆黑的裙尾顺着岸边流水般漫延。
我想起她的尾羽，那是凤凰般繁丽的羽毛。
3
我其实并不是蝴蝶，我只是只趋光的蛾，碰巧修出了一身炫丽的彩纹。
默盆圣女说，这是返祖现象。
但我血脉平庸，父母都是普通的蛾妖，也不知是哪门子的祖宗保佑。
自从太阳消失后，许多大妖都化雾了，剩下的小妖在苟延残喘时被人发现，杀了当作口粮。
我在逃亡时被人一箭射碎了翼，从此之后就没再敢振过翅。
我总觉得，当我试图起飞时，就会有支箭飞来夺命。
乌鸦嘲笑我是吓怕了，但还是把我一路带到了默盆。
她一开始并不叫乌鸦，只是后来默盆里的乌鸦都死了，她同乌鸦相像，便也被这样称呼了。
“起称号就起称号吧，可别忘了我叫什么。”乌鸦不太在意，“如果谁听见‘濡祀’而觉得陌生，那么我会把对方打到耳熟的。”
当然，被打的人必不会是我。
4
我睁开了眼。
我许久未想起这些了，就像同白澉的回忆那样，那些本该是我“幼年”的记忆。
人类的幼年大多是美好的，家人会尽力为他们开拓出净土，期望他们纯洁无暇，善良美好。
妖没有人那般重视后代，不在出生时被父母吃掉就已经是幸运了。
我的“幼年”尽被捕食和逃亡占据，仅有的一点文化来自传承记忆和圣女的教导。
那是只善良的仙鹤，除了热衷于当所有默盆妖物的干妈以外就没有其他毛病了。
我中断回忆，本想撑起额头，右手却使不上劲。
对，我被老板娘折了一手两腿，她还给我留了只左手，或许我该谢谢她。
“我计算过你的.肉.体.凋亡时间，简易机械的维生极限在两星期前就已经到了，也就是说，你早该死了。”她坐在床边，手中转着枚硬币，“我检查了下，发现有其它的东西在维持你的生命。”
“我很好奇那是什么，告诉我怎么样？”
我：“……可能是我偷喝了维生液？”
老板娘：“哈？你看我信吗？”
“那我换个问题吧，就一开始问你的那个。”她说。
我扯谎：“我习惯忍耐。”
“那刚刚疼晕的是谁？”老板娘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死要面子的臭小孩。”
“本来还想问你怎么穿越星域的，但看你呆呆木木的，应当只是偶然。”老板娘叹了一口气，拿出一个眼熟的小盒子，“想选哪个？我最近刨到些新东西。”
5
老板娘是我目前见过的人类里最心善的那个。
她知道我是异类之后还肯给我换新关节耶。
“小孩就是省材料。”老板娘摇了摇她的零件盒，“好了，只剩核心要替换了。”
我不太明白一堆零件是如何拼出人形的，目前我只学会辨别零件材料，以及简单的通用语。
她屈指食指在我眉心一敲，我试图抬手揉一揉，却发现失去了对智械的控制。
“要闭眼吗？”她体贴的问，“我接下来要对你开膛破肚了哦。”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疑问